第359章
話說出口,才覺得有些沖動了,但溫晚栀也沒後悔。
而且木木還在,總不能把自己要離開的事情,就這麼拿到桌面上說吧。
薄嚴城愣了愣,垂眸笑了,臉上的冰霜煙消雲散。
“沒有,隻是出差幾天。
”
溫晚栀目光掃過洽談室,隻有臉上寫着無語的葉雅舟,和眉目柔和看着她的薄嚴城。
好像确實是她沖動了。
“咳,”溫晚栀有些尴尬,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木木呢?
”
葉雅舟幹巴巴地開口,刷刷存在感:“餓了,車隊同事帶去拿吃的了。
”
薄嚴城重新轉向葉雅舟,臉色嚴正,眼底卻還是有難以察覺的笑意。
葉雅舟也言歸正傳,神色嚴肅:“我們短期内的目标不是讓他盡快通過賽車學院的補錄考試嗎?
薄林這孩子确實有很高的天賦,眼下不能讓太多瑣碎的事情影響他的集訓,所以才會提出托管這個方案,讓專人全權負責他的生活起居。
”
薄嚴城眼神閃爍,沒有松口,聲音冷了不少:“這一點我不能退讓,訓練營裡不能對薄林有任何特殊對待,他現在太懦弱了,這對他隻會有害無益。
”
葉雅舟一攤手,看向溫晚栀,一副“你看我說什麼來着”的表情。
薄嚴城沉吟片刻,繼續道:“而且,兩個孩子不能繼續綁在一起了。
溫暮有自己的成長節奏,不能被薄林拖累。
”
關于木木的成長,他也花了很多功夫,才讓自己的心硬了下來。
他不是殘疾人,更和其他孩子沒有任何不同。
更重要的是,很多時候,薄嚴城能在木木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孤單要t強,努力給所有人看,卻被不斷打壓和無視,一個人孤獨地成長着。
經曆這麼多風雨,如果不是自己一向性格堅韌,又跟着溫臣年在軍隊裡磨煉了幾年,可能精神早就崩潰倒下了。
就算是這樣,在溫晚栀離開之後,他還是陷入了精神混亂的人生低谷,花了幾年才完全走出來。
而木木本身就因為成長環境而性格膽小懦弱,再加上還有沒痊愈的語言障礙,木木自小面對的困難,隻會比自己更多。
這個時候他再心軟,不僅會害了木木,也會連累暮暮。
他的孩子,不能成為任何人的絆腳石。
溫晚栀很清楚薄嚴城心裡的想法,隻是猶豫着怎麼開口勸他。
薄嚴城自己決定了的事情,或者認可了的想法,旁人是很難改變的。
但也并不是沒有辦法。
隻要找到他心裡真正的症結所在,輕輕解開就好了。
葉雅舟轉着一支圓珠筆,一雙眼盯着協議,皺着眉頭思考着。
薄林是個很好的苗子,他看得出來。
在首次适應性測試裡,他的表現甚至強過暮暮。
一般的孩子,他也許早就放棄,讓他另請高明了。
但眼下,他也還不想放手。
溫晚栀沉靜開口,打破僵局。
“其實兩個孩子相處的時候,并不是木木單方面依賴哥哥,他們兩個,是相互需要,相互依賴的。
”
薄嚴城垂眸,修長的指尖無意識輕點着,他在認真聽,也在思考。
溫晚栀感覺自己猜到了薄嚴城的心結。
他似乎很害怕,自己和她的關系纏得太緊。
這種顧慮甚至滲透到了兩個孩子之間的關系上。
所以薄嚴城才總是一門心思要走,總是對她抱有一種非常克制的關心。
可眼神是藏不住的。
這樣冰冷克制的外殼,總有一天會包不住炙熱的内核。
到那時候,人會撐不住崩潰的。
溫晚栀壓下心裡的翻湧,輕描淡寫道:“薄林是溫暮的第一個朋友,對他來說有着非同一般的意義。
就像你說的,沒錯,他們都有自己的成長節奏,慢慢的,也需要做出自己的選擇。
”
薄嚴城沉默着,眼神裡露出一絲迷茫和困惑。
做父母,還真是一門深奧的學問。
他無數次幻想着,自己可以和溫晚栀坐在屬于他們的家裡,窩在一起讨論這些不能再平淡的話題。
溫晚栀笑了笑,站起身,給兩個無言沉默的男人倒上咖啡。
“好了,各退一步,薄林的訓練菜單,就和大家保持一緻,生活上,劉嫂會留在這裡,一并照顧所有訓練營的孩子們。
”
葉雅舟丢下圓珠筆,雙手抱在腦後,松了口氣:“我沒意見,劉嫂那邊,我會再出一份豐厚的報酬。
”
薄嚴城眼神閃爍,還是有些猶豫。
他也沒想過,自己在商場上殺伐果斷,到了孩子的問題上,居然能這麼優柔寡斷。
溫晚栀遞上溫熱的咖啡,柔聲安撫:“薄嚴城,初為父母都是這樣。
有時候,手也别攥得太緊了。
多相信薄林一些。
”
薄嚴城胸腔起伏,歎了口氣,拿過筆,利落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葉雅舟拍拍手,拿起協議起身離開:“太好了,終于。
你們慢慢聊,可以随時離開。
”
門關上了,一室沉寂。
溫晚栀輕描淡寫地問着:“出差什麼時候走,去哪裡?
”
薄嚴城稍微有些受寵若驚,溫晚栀很少這麼關心他的事。
“去趟南美,有些急事需要處理一下。
這幾天就走,大概十天回來。
”
具體其實是,薄彥真突然定了緊急去南美的行程,而且對外宣稱的口徑是,他要去A國處理之前的生意。
薄嚴城這邊的渠道拿到了消息,直覺不對,打算跟去看看。
溫晚栀嗯了一聲,沒再多問。
仔細想想,她和薄嚴城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日子,不知不覺似乎過了很久了。
分開一段時間,冷靜一下,也是好事。
冬日下午的暖陽穿過窗簾的縫隙照進屋子,向依然慢慢睜開眼,身上疼得像是被卡車碾過。
垂眼看看,身上的傷口已經被好好地處理過了。
隻有床單上斑駁的血迹還昭示着昨晚夢魇般的經曆。
薄彥真的狠厲和變态,确實不是嘴上說說。
他在床上的癖好,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不見點血,似乎滿足不了他半點的獸欲。
房間門被直接推開,霍玫搖着腰肢進了屋子,掩住鼻子扇了扇,一臉的嫌棄。
“看你這樣子,哪裡還像個人。
”
霍玫打開窗戶,冷氣灌了進來。
向依然懶得動彈,眼珠子都沒轉,直直看着天花闆。
霍玫嗤笑一聲:“被折磨成這樣,人傻了?
不會忘了提要求吧?
”
向依然聲音淡淡的:“錢不是問題。
你要的人,他說考慮一下。
”
霍玫立刻變了臉色,眉毛都豎了起來:“是你伺候沒到位還是怎麼,就抓個毛孩子,有那麼費勁?
要不是我現在束手束腳,溫晚栀的孩子死上三回都綽綽有餘!
你們這幫廢物。
”
當年她一不小心,讓溫瑾留下了溫晚栀這個小兔崽子。
現在,她不會輕易放過溫晚栀的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