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郭雲的眼神了然又意味深長,在晏媺兮與顧頤欽身上轉了轉。
鐜
顧頤欽身後的那幾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有的握拳抵唇輕咳,一雙雙精明眸子裡是了然于心。
顧會長心系有佳人,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原來就是她嗎。
在衆人各異的目光下,晏媺兮的耳尖不由得蹿上绯色,全然的惱怒。
這該死的男人胡說八道什麼。
簡直,簡直肆意妄為到沒邊了。
顧頤欽被恭敬請到一旁沙發上坐下,他交疊雙腿,手搭在膝蓋上輕敲,平靜目光看向嚴老。
鐜
嚴老擦擦額際的汗,在顧頤欽的平靜到可怕的注視下開口。
“顧會長誤會了…”
靜寂空氣裡,隻聞那人冷淡輕呵,不疾不徐開口。
“不就是要交代?
我便給你們交代。
”
一通電話,直呼甯淨大師前來。
他放下手機,明明是對在場人說的,目光卻看着晏媺兮。
“要鑒定便鑒定,我信她。
”鐜
晏媺兮聞言,眸光閃動了一下,微微愕然看向他。
觸及他眼底深邃的星火,很快垂眸躲開目光。
大家隻能相陪着,等待着甯淨到來。
此處沙發就兩個位置,除了顧頤欽坐着,衆人沒人敢坐。
“過來坐。
”他此時對她輕輕招手。
晏媺兮覺得這人就跟招寵物似的,面露不快,前幾天的仇還記着,故意當沒聽見。
他不是不在乎面子嗎?
那她就在這麼多人面前下他面子,看他還敢這麼肆意妄為嗎?
鐜
他倒是淡笑,在衆人驚疑不定的眼神下低聲開口。
“站着不累嗎?
生我的氣,也不要委屈自己。
”
晏媺兮卻拉着一旁的郭雲大師,恭敬請她坐下,完全無視那人。
“郭雲老師,您坐。
”
郭雲也不客氣,坐在那位顧家太子爺身側,倒是略微從容。
衆人以為他要發火時,顧頤欽沒生氣,反而站起身,讓了座。
“你和郭老師坐,我不坐了還不成嗎?
”鐜
晏媺兮覺得衆人看她的目光更加…精彩紛呈了。
唇角抽了抽,她看着那人淡定如常的表情,真的又氣又無語。
此時門口處傳來動靜,打破了這詭異局勢。
是甯淨大師到場了。
“顧會長這麼急邀我到此處,這是?
”
甯淨一身中山裝,文人墨客打扮,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鏡,看着正統端莊。
衆人将他請至那副畫作前。
鐜
顧頤欽禮數周到,示意他看向這幅畫作。
甯淨走上前去,在衆人目光下拿出放大鏡仔仔細細勘察。
随着時間流逝,眉目越來越凝重。
直至許久後,他轉身看向衆人,開口道。
“這是一幅乍看之下幾可亂真的仿作,确确實實是赝品。
”
衆人唏噓嘩然。
“怎麼可能?
”
幾位古畫鑒定師接受不了,圍着畫又勘察許久,看向甯淨。
鐜
“是不是甯淨大師弄錯了?
這……這明明是真迹啊。
”
甯淨大師頓時來氣兒,惱怒道,“你們幾個老東西在質疑我的能力?
”
衆人噤了聲,眼底依舊困惑懷疑。
他們在懷疑顧頤欽和甯淨串通一氣,隻為給晏媺兮正名。
其實,他們猜的還真沒錯。
此時甯淨大師眼神複雜,走到顧頤欽身側,低聲在他耳旁說道。
“顧會長,這幅畫……真的是赝品。
”鐜
顧頤欽微微挑眉。
沒錯,在這件事前,為了百無遺漏,他以顧家恩情“挾持”甯淨給他出這個假證。
是不是赝品,都要說赝品。
他的人,愛怎麼造就怎麼造,就算戳破天,他也負責頂着。
沒想到,還真被她說準。
不過,這也算在他意料之中吧。
想來,她從不說沒把握的話。
甯淨此時再次來到畫作前,面對衆人依舊的質疑,指着畫作疑點逐個講解分析,沉聲對衆人開口。
鐜
“這裡山石的皴法過于刻意,不像真迹那般天成,墨色也不夠濕潤圓滑。
局部放大更可見筆迹中的僵硬感,失去了真迹的靈動流轉。
”
“色彩使用考究,但仍然欠缺原作的層次變化與光影效果。
題款字體精良,可在偏光燈下觀察,可見筆畫略嫌生硬。
”
衆人臉色凝重,片刻徐徐點頭。
一番講解過後,衆人心服口服,也有人上前道歉,說自己不該井底之蛙,固執己見。
當然,道歉的對象同時也少不了晏媺兮。
衆畫家大拿看着這個二十出頭的小丫頭,神色各異,但都無差别的難看。
丢人肯定是丢人的,但後果終究是要承擔的。
鐜
更何況,礙着那人在場,怎麼也得客客氣氣。
“非常抱歉,是我們才疏學淺了。
”
“對啊,實在是我們一葉障目,錯怪了你。
”
晏媺兮也客氣擺手,“不是你們的錯,這幅畫很難辨出真僞的,專業大師都無法辨出。
我隻是不想讓這幅赝品流入博物館,身後造假的人也該得到應有的懲罰。
”
這麼一說,衆人更是心生幾分佩服。
而且小小年紀,竟能有如此能耐,肉眼辨别出專家都難以辨别的東西?
她,怕不是有特異功能不成?
晏媺兮要是知道這些人的想法,估計要哭笑不得。
鐜
熱鬧逐漸散去後,顧頤欽打發走了身後那幾個人。
見狀郭雲心領神會的借口離開。
此時顧頤欽走到她身邊,與她并列,低聲開口。
“身後造假的人,我會查清楚的,這幅畫,我也會銷毀。
”
她骨子裡是有幾分大家情懷的。
“今天的事…謝謝了。
”她抿唇說道。
“不必,是我該謝謝你。
畫是顧家的,你也算幫了我。
”
此時,他側過頭來,長眸突然觑她一眼。
鐜
“所以,那副畫的真僞…你是怎麼肉眼看出的?
”
“……”
她沉默很久,久到他以為她不會回答時,她的聲音淡漠響起。
“前世。
”
很簡單的兩個字,卻讓他瞬間了悟。
不過,對于前世,她可是真不願多說一個字。
他忽而能夠懂了幾分,她心底的傷痛。
鐜
思及此時,他的煙瘾又犯了。
但手指在口袋裡縮了縮,最終沒有拿出煙來。
他淡淡開口,“回家嗎?
”
晏媺兮:“……”
明明知曉他說的是洺灣,但從他嘴裡說出來,好像他和她有個家似的。
而且這句話,好巧不巧剛好有人經過聽見。
一雙雙八卦的眼睛,怎麼藏也藏不住。
她沒忍住開口,“顧頤欽,你能不能收斂點兒?
”鐜
顧頤欽撐眉,“收斂?
不行,不肆意寵着,就會有人觊觎。
”
想必今天這番一過,必然會傳到那位姓言某人耳裡,也該知道,她是他的。
晏媺兮:“……”
不可理喻。
她和他說不通。
氣悶撇下他離開,那人還在身後亦步亦趨。
也不說話,默默跟着。
鐜
直到她和郭雲告了别,出了展覽會,天已經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