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她到底想做什麽
薑時晏還在跟經紀人通話,路棉注意到他的表情,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電視裡播放的綜藝節目歡聲笑語不斷,她卻沒有心思去看,找出自己的手機,登上微博。
不需要特意去搜索與薑時晏相關的新聞,熱搜上就有他的名字,後面跟了一個路棉不願意看到的詞——薑時晏母親。
短短五個字,瞬間讓路棉想起了那天在包間裡,薑時晏的母親找他要錢的畫面,用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對薑時晏說,她丈夫做生意失敗需要用錢,他當了那麽多年的明星,六千萬對他來說不算什麽。
想到此,路棉呼吸猛地一緊,那股不安的情緒迅速在胸中擴散,一瞬間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
她咬著下唇,指尖顫抖著點開那條“薑時晏母親”的熱搜,首先映入眼簾的不是像以往那樣營銷號編纂的文字,而是一條視頻,封面正是阮佩琴泫然欲泣的表情。
路棉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點開了視頻。
阮佩琴坐在鏡頭前,背後是一面白色的牆壁,她雙手搭在膝蓋上,捏著衣服,顯出幾分局促。
女人披散著頭髮,面容比起之前那次見面憔悴了許多。
她嘴唇蒼白,一絲血色也沒有,在白色牆壁的映襯下,更顯得可憐,尤其是她單薄的身子套在寬松的棉布裙裡,給人一種弱不經風、搖搖欲墜的感覺。
看到這兒,路棉不知道她是故意裝成這副樣子博取同情,還是因為她丈夫的生意沒挽救回來,被生活壓迫至此。
路棉總是這樣,不喜歡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可這一刻,容不得她不多想。
視頻裡的阮佩琴咳嗽了幾聲,眼眶微微發紅,蓄滿了淚水。
她抿了抿唇,似乎不知怎麽開口,停頓了許久,才緩緩道來,聲音帶著哽咽,可能淚點低的人,還沒聽到她說什麽就忍不住鼻尖發酸,落下淚來。
“我、我本來不想把家裡的事拿到公眾面前說,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阮佩琴邊流眼淚邊斷斷續續地說,“我是薑時晏的母親,他自從當上大明星,紅了以後就不管我了……”
這時候,薑時晏和經紀人的電話講完了,他清晰地聽到從路棉手機裡傳出的聲音,餘光淡淡一瞥,便看到了屏幕上那個女人擡起袖子抹眼淚的樣子。
她接著說,薑時晏這個當兒子的紅了以後就丟棄了她,不肯贍養她,隻字不提她在他年幼時就拋棄他遠走、再也沒回來的事實。
薑時晏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母親,胸口微微發堵,手指緊緊地攥成拳頭,對她僅剩的一點感情也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路棉注意到他這邊的動靜,連視頻都沒看完,直接按了鎖屏鍵,把手機丟到一邊。
阮佩琴嘴裡沒有一句是真話,她說薑時晏這麽多年來沒給過她一分錢的贍養費,她這個做母親的可曾來看過他一眼。
做人怎麽能這樣?
顛倒黑白、滿口謊言,阮佩琴她到底想做什麽?
路棉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一時不知該怎麽辦,氣得渾身發抖。
但是她知道,有一個人,一定比她更難過。
她慢慢地轉過身,看向薑時晏。
電視裡剛好播到翟知錫穿著高跟鞋過獨木橋,中途他的鞋子掉了,整個人四仰八叉摔倒在泡沫墊上,惹得觀眾大笑。
這樣歡樂的笑聲,越發襯得氣氛沉重、窒息。
路棉的手覆在薑時晏手背上,他攥成拳頭的手緩緩松開,反手握住她,淡淡地扯了下唇角,反倒安慰起她了:“我沒事,經紀人跟我說了,公關團隊在緊急處理,你別擔心,不會出事的。
”
假的就是假的,阮佩琴說得再怎麽天花亂墜都不可能變成真的。
他也沒有特別憤怒,隻是用一種很平常的心態去看待這件事,就當是一個毫不相關的人抹黑他。
路棉抽出自己的手,薑時晏詫異挑眉,卻見她換了個姿勢,跪坐在沙發上,比他高了小半個頭,伸手抱住他,讓他靠在她懷裡。
路棉說:“你要是覺得不開心,我就給你講故事,幫你轉移注意力,不要去想那些了。
”
薑時晏笑了一下,是發自內心的笑:“睡前故事嗎?
”
路棉沒講過睡前故事,不過他想聽的話,也是可以的。
薑時晏在她懷裡蹭了蹭,聲音低低沉沉,辨不出情緒:“我現在慶幸的是,爸爸用的是老年機,平時也不怎麽看網上的娛樂新聞,不知道這些事。
”
路棉“嗯”了聲:“他年紀大了,確實不該讓他知道這些,影響心情。
”她都要氣個半死了,爸爸那麽心疼薑時晏,要是被他知道了,估計也是又生氣又擔心。
薑時晏擡起頭,燈光落下來,他的臉龐利落分明,長長的眼睫輕扇:“那你也不要再想了,我們看節目吧。
”
接下來,兩人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那樣,繼續看綜藝節目。
果然,節目組一刀沒剪,把薑時晏給路棉打電話的全過程播了出來。
當路棉聽到自己在電話裡說“老公,我愛你,晚安”,頓時羞窘得想要把自己藏起來。
薑時晏偏頭看著她臉紅的模樣,即使心裡有股鬱氣,也在這時候煙消雲散。
他捏了捏路棉的臉蛋,像是在節目上回答她那樣,再次說道:“我也愛你。
”
他說著,側過身去,在她耳垂上啄了一下,蜻蜓點水般一觸即離。
路棉推了他一下:“你別說話了,專心看節目。
”
她都不敢想象她的親朋好友看到她在節目上這樣,私下會怎麽調侃,越想臉頰的溫度就越熱。
後面的環節也都非常有趣,薑時晏和翟知錫幫兩位女星化妝,路棉從來不知道薑時晏原來還會化妝,剛想對他表示刮目相看,下一秒,寧悅的臉就轉了過來。
路棉見狀,“撲哧”一聲笑出來。
電視裡的寧悅面無表情,配上年畫娃娃同款妝容,越發顯得喜感十足,節目後期還特意單獨把臉部截取,做成表情包。
薑時晏指尖掃了一下鼻子,掩飾尷尬的氣氛:“我沒經驗,不會化妝。
”他看著路棉白淨的小臉,手指在她眉毛上輕撫而過,微微一笑,“回頭我練練,幫你畫一個好看的妝。
”
路棉當即求饒:“放過我吧,我不要。
”
薑時晏做出一副很受傷的表情:“你這是不信任我嗎?
”
看了寧悅的妝容後,讓她怎麽相信他能畫一個漂亮的妝。
路棉暗道,我自己化妝都是手殘黨呢。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看完了這期綜藝節目。
時間不早了,路棉也沒打算再開電腦寫東西,簡單洗漱一下就躺到了床上。
薑時晏又接了一個來自經紀人的電話,說了好一會兒話後,沉默地走到床邊,掀開被子躺在路棉身邊。
路棉用手摸著他的臉,指腹貼在他鬢角輕輕摩挲,安撫似的問道:“經紀人怎麽跟你說的?
不許瞞著我。
”
薑時晏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指尖,漆黑的眼眸沉下去,低聲道:“情況不太好,因為是我……是阮佩琴親自出面說的話,在外人看來可信度比較高,我這邊沒有什麽證據,公關不好處理。
這種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總之,不是像以前那樣發一條聲明就能解決的。
”
路棉擰眉,隻覺得荒謬:“那怎麽辦?
讓她這麽汙蔑你嗎?
”
“公司不會坐視不理的,肯定要一次性杜絕謠言,不過還需要點時間收集證據。
”薑時晏摸了摸她的腦袋,“不想了,睡覺吧。
”
——
事情比想象中嚴重。
今天晚上,是薑時晏錄製的綜藝節目播出的時間。
這期節目預熱了將近半個月,沒去過現場的粉絲早就被勾得心癢癢,恨不得立馬看到,現在終於播出了,早早就坐在電視機前等候。
大家看到有趣的地方,本以為網上會有相關討論,誰知點開微博卻有另一條熱搜橫空出世,佔據了眾人的視線。
薑時晏的母親站出來爆料,稱他當上大明星以後就翻臉不認人,不肯贍養母親,還將她的聯系方式拉黑了,對她不聞不問,親自找上門也被拒之門外。
圍觀的群眾驚呆了。
即使不是薑時晏的粉絲,出於對他的人品和口碑的信任,第一時間也表示了質疑,覺得不可能是真的。
然而對方是他的母親,字字句句聲淚俱下,看起來過得挺慘的。
她還放出了薑時晏拉黑她號碼的證據,以及打了幾十通電話,薑時晏都沒接,她去薑時晏的住處,也被安保告知不允許她入內。
一時間,群眾嘩然,各種討論聲不斷。
“我的天,怎麽會有這種事,薑時晏看起來不像這種人啊,難道是我們看錯了?
他媽媽好可憐啊,一直在哭,話都說不清楚了。
”
“有些人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畢竟距離人家的真實生活十萬八千裡,誰知道他私底下什麽樣子?
不贍養父母這一點真的沒得洗,任憑他在鏡頭前再有風度再有禮貌,不孝就是不孝。
”
“唉,這種事不好說。
這麽多年吃瓜總結的經驗告訴我,事情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要站隊,我們也不了解真相,說不定就有反轉。
”
“這還能反轉?
親媽都逼不得已出來求助了,可見薑時晏做得有多過分。
真是服了薑時晏,自己當大明星賺錢賺到手軟,娶到白富美,從此走上人生巔峰,親媽卻在犄角旮旯裡過著苦日子,不知道他面對鏡頭怎麽笑得出來。
”
“真不知道路小姐知不知道薑時晏背後的面孔,可別是被騙了。
不得不說一句,怪不得薑時晏紅了這麽多年,從沒聽他在任何公開場合提過家裡人,原來家人早就被他拋到了腦後,不知道他午夜夢回,會不會良心不安。
”
諸如此類的討伐聲音很大,隱隱的,有往輿論發展的趨勢。
一條新聞如果引起全社會的公眾討論,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很多人並不了解這件事的真相,阮佩琴在視頻裡說的話也有漏洞,如果冷靜下來理智判斷,是能夠發現一些問題的。
但網上的事情很多時候就是這樣,喜歡跟風隨大流,好像大多數人讚同的觀點就一定是對的,一些人根本沒有自己的主觀判斷。
事件經過一夜的發酵,到第二天上午已經一發不可收拾,幾十家營銷號推波助瀾,幾乎全是負面性的通稿。
阮佩琴那邊也繼續放出了新的證據,證明薑時晏對她多麽不好,希望廣大群眾能給她評評理。
上午十點半,薑時晏接到一個電話,經紀人讓他去公司一趟,要了解詳細的情況,方便公關出手,林瀚已經把車開到別墅外等他了。
路棉也看到了網上的後續發展,一顆心沉沉地墜下去,感到無力又無奈,事情根本不是他們想的那樣,他們什麽都不知道,卻說得好像親眼看到薑時晏做過那些事一樣。
看到那些罵聲,路棉發現自己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生悶氣。
薑時晏掛了電話走到她身邊,指尖蹭了蹭她的嘴角,想要讓她開心一點,她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晴姐讓我去公司一趟,你乖乖待在家裡,中午要是不想做飯就點外賣。
現在已經十點多了,我中午可能回不來。
”薑時晏俯下身,平視她雙眸,聲音溫柔道,“不許餓肚子,知道嗎?
”
路棉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目送薑時晏遠去。
薑時晏中午果然沒有回來,但路棉也沒胃口吃東西,想要點個外賣,握著手機看了一會兒,也沒什麽想吃的。
她給自己煮了一碗面,隨便吃了幾口。
她想給薑時晏打個電話問問事情處理得怎麽樣,又怕他正在跟經紀人開會,自己打過去會打擾他。
正想著,路棉的手機響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不是薑時晏,是榮繪。
“喂,媽媽。
”路棉情緒不高,聲音懨懨的,提不起力氣,“找我有什麽事嗎?
”
“我看到網上的新聞了,想問一下阿晏還好吧?
”榮繪擔憂道。
薑時晏的情況路棉都跟她說過,包括他那個曾經拋棄他的媽媽,後來又找上門要錢的事情。
她以為那個時候事情已經解決了,沒想到對方在網上鬧得這麽大,這是要不顧薑時晏的前途啊。
路棉不想讓媽媽擔心,說:“他還好,上午去公司了,跟經紀人和公關團隊商量怎麽解決這件事。
”
榮繪在那邊長長地歎了口氣,似是覺得不能理解:“他那個媽媽,怎麽鬧成這樣,她想幹什麽?
”
要錢吧。
路棉是這樣認為的。
阮佩琴當初要了六千萬,她沒給那麽多,隻給了一半,阮佩琴可能回去以後不滿足,知道薑時晏是公眾人物,最怕惹上這種新聞,所以她站出來曝光,薑時晏那一方第一時間肯定是要想辦法堵住她的嘴巴,不讓她在網上亂說。
至於怎麽堵住嘴,當然是拿錢了。
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能找薑時晏要錢的方式。
母女倆說了幾句,電話那邊的人換成了路永璋:“等阿晏回來你跟他說一下,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跟我們說一聲,看是打官司還是怎麽樣處理,能幫的我們一定幫。
娛樂圈的事我和你媽媽也不太了解,網上的事怎麽處理不太清楚,但其他方面肯定能幫上忙。
”
路棉抿抿唇:“好,謝謝爸爸。
”
她上了二樓,坐在書房裡,面對著電腦,一點寫劇本的心思都沒有,腦子裡不斷在想這件事,時不時拿出手機看一眼微博。
那條熱搜已經被頂到了第一,討論的熱度很驚人。
瀏覽了一會兒新聞,路棉心情煩躁,索性放下手機,起身下樓,想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免得總是胡思亂想。
她走進廚房,拿出麵粉,又從冰箱裡拿出一塊豬肉解凍,還有一袋香菇和幾根小蔥,開始和面、剁餡兒、包餃子。
她和薑時晏前天還說抽時間一起包餃子吃,既然他沒空,那就由她來完成好了。
這樣,他一回來就能吃到現成的餃子,至少能讓他心情稍微好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