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培訓，主要是由妖怪書院的夫子，還有陰世書局的倪夫子和他手下的鬼夫子們負責的。

　　妖怪書院現在在摩天大樓一樓的課室裡上課，夫子培訓則佔據了摩天大樓最上面的幾層。

　　宋玉善雖然不直接參與培訓，但是她每天都會到洞天裡巡查。

　　不僅看夫子培訓的情況，還會去一層看看妖怪學生們對新課室的適應情況。

　　有什麽問題，她就會馬上調整。

　　在這裡看過一圈後，她就會去學院區外面，在洞天邊緣拓展空間。

　　宋玉善是唯一一個，以肉身進入洞天，沒有變成方塊人的。

　　走到哪裡，別人一眼都能認出她。

　　在學院區裡的時候還好，大多數時候，他們大多都在課室裡上課。

　　最多是衝她行一行注目禮。

　　到學院區外面的洞天邊緣拓展空間的時候，遇到的都是來這邊的存取鬼幣，換取金銀的鬼魂。

　　鬼魂的個性，大多比活著的時候熱烈張揚。

　　每一天，宋玉善出學院區的時候，都會遇到一大群打招呼的鬼魂。

　　“宋掌櫃！
集市什麽時候能開啊！
”

　　“宋掌櫃！
什麽時候有時間，再寫個話本唄！
書局這些年發行了那麽多話本，我就覺得最開始那幾本好看，聽說那都是您親自寫的呢！
”

　　“宋掌櫃！
這自動存取錢機器真好用，我剛把這些年攢的鬼幣，都換成了銀子，送回家裡去了。
我家那傻小子還以為天上掉餡兒餅了呢！
哈哈哈！
”

　　“宋掌櫃？
書院什麽時候廣招學生？
我打算攢點兒鬼力，給家裡的兒孫托夢，叫他們來洞天裡上學！
”

　　“哎哎哎！
大家安靜！
安靜！
宋掌櫃說了，等洞天再變大些，就會開集市了！
別打擾宋掌櫃施展仙法！
”

　　“噓！
”

　　……

　　安靜是安靜了，但是一個都沒有離開的，全飄在那兒看熱鬧呢！

　　每施法拓展一次後，空間邊緣都會往外延伸一些。

　　這時候，鬼魂們都會齊聲喝彩。

　　“大了！
大了！
真的大了！
”

　　“宋掌櫃太厲害了！
”

　　……

　　宋玉善一開始很不適應在這麽多鬼的圍觀下拓展空間。

　　被喝彩，大誇特誇的時候，她還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沒多久，她就習慣了。

　　甚至還會和鬼魂們聊幾句。

　　她是洞天之主，在洞天中是幾近無敵的狀態，所以他們的圍觀也不會對她產生什麽妨礙。

　　反而因為這些鬼魂的存在，讓她原本安靜無聊的拓展空間工作，熱鬧有趣了不少。

　　拓展完空間，宋玉善出洞天恢復一下真氣，再去二號摩天大樓裡，用造化萬物給大樓裝修。

　　裝修完再出去研究陣法。

　　明明她一直在翠屏山閉關，就沒有出過山，每天依舊忙的腳不沾地。

　　不過在這樣的忙碌中，洞天的建設也在穩步推進著。

　　十年後，第一批一級班夫子上崗，共一萬人，全部是教一級前期班的。

　　一號摩天大樓第二層到第一百零一層，共一百層的教室中，都有了固定的夫子入駐。

　　與此同時，洞天也出現在了部分人的夢境中。

　　*

　　雍州蒲陽郡紅嶺縣馬蹄鄉。

　　六歲的曲小草背著裝著滿滿草料的背簍，從學堂前經過。

　　聽著學堂中的朗朗讀書聲，忍不住駐足傾聽了一會兒。

　　“小草！
快點兒！
草料割回來了沒有？
”

　　“來了！
”

　　母親在喊她了，曲小草加快了腳步，往家裡跑去。

　　如果她是男孩子就好了，是男孩子，家裡就會湊錢，送她去學堂讀書了。

　　可惜她不是。

　　回家把草料倒出來後，又趕緊去割草了。

　　隻有從學堂前經過的時候，她會稍微慢下腳步，歇一歇。

　　忙碌了一整天後，她躺在床上，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這隻是她生活中平凡又普通的一天。

　　但從她閉上眼睛，看到那扇自黑暗中而來的光門後，就不普通了起來。

　　*

　　揚州普安郡崇文縣城，郊外破廟。

　　一群乞丐躺在稻草堆裡。

　　“安哥！
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的事嗎？
”

　　“怎麽記得……”乞丐頭頭蘇安露出了懷念之色：

　　“當初我家裡，還是城中的富戶，父親還說要送我去讀書考學做大官呢！

　　可惜還沒上幾天學，家裡就出了事，後來就流落到了這裡……”

　　他家是被冤枉的，當初那縣令，就是看上了他家的錢。

　　可惜他們隻是商戶，沒法與官鬥，隻有他一個人逃了出來。

　　十年了，仇恨卻隻敢藏在心裡，不敢回去報仇。

　　想起來都心痛難忍：

　　“睡吧！
再說肚子又餓了……”

　　“嗯！
”

　　閉上眼，黑暗中，一個耀眼的光團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一扇門。

　　“這是？
”

　　*

　　豫州鎮林郡青龍山深處一無名小水潭中，一隻開了智的蛤蟆妖蹲在潭邊的岩石上對月歎息。

　　它開智兩百五十年了，至今還沒走出過這青龍山。

　　甚至都還沒有見過一個人！

　　也就聽山中別的腿長跑得快的妖，說過山外繁華的人世。

　　再不化形，它就隻有五十年好活了。

　　可沒見過人，沒學過人間的道理，它如何能化形呢！

　　都化不了形，修煉還有什麽意思？
不如去潭裡睡覺去！

　　它跳進了潭中。

　　閉上眼準備打個盹兒，一扇巍峨的光門在黑暗中出現。

　　*

　　梁州南部東來郡。

　　熊常勝風塵仆仆的往山林外走去：“這次應該對了吧？
”

　　他跨出樹林一看，高高的山崖下，是一望無際的水，波濤滾滾，拍打著崖下的礁石。

　　“這是哪兒？
”

　　不管是哪兒，他也知道，自己又又又又走錯了方向。

　　以前走錯了方向，偽裝一下，去人類城鎮中問個路，還能修正一下，繼續上路。

　　這次，是真的無路可走，也無人可問了。

　　熊常勝感覺到了濃濃的疲憊感，一屁股坐在了樹下，抱著蜜桶舔了兩口。

　　乾坤袋裡，金老哥給的靈蜜，已經吃完了。

　　但不僅沒有離臨江郡近一點，反而是越走越遠了。

　　走了幾百年，都還沒出梁州，他都有些想念在贏縣的日子了。

　　“看來我這輩子，是無緣去臨江郡妖怪書院讀書了！
”

　　熊常勝十分喪氣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