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已經確定了,假城隍不過是鬼力強大的鬼魂,宋玉善也沒有托大。
在陽世,宋玉善不怕假城隍對她造成威脅,但卻擔心不能如願將他滅殺,讓他逃走了。
一旦讓他逃到了陰世,有了警惕,再想在陽世找到他,對付他就難了。
他吞了太多鬼,鬼力太過強大。
便是真氣對鬼力有威懾力,但要想破開那麽深厚的鬼力,傷到假城隍的魂魄,也沒那麽容易。
不過好在如今知道了假城隍和縣丞的會面時間和地點,宋玉善完全可以提前做準備。
一個月的時間,也還算充足。
一月之期很快到來。
宋玉善提前埋伏在了山莊中,縣丞果然準時來了。
這時候山莊中的匠人都放假歸家了。
縣丞一到,宋玉善便直接打暈了他,又灌了迷藥,保證他短時間內不會醒來壞事。
人被她放在了西北角小院的屋內。
然後宋玉善便蹲守在了西北角小院外的那個陰世入口附近,啟動了手中的迷蹤變陣陣盤。
假城隍每月來見縣丞,都是從這裡出來的。
迷蹤變陣對鬼魂也有同樣的迷惑效果,但是這個陣法到底隻是低級陣法,就算稀有,也是有弱點的。
天空方向,便是迷蹤變陣的弱點。
若是能一直往上,飛到一定高度,離開了白霧,就能脫離陣法影響。
修士想要飛可不容易,所以迷蹤變陣的這個弱點不算什麽,但鬼魂沒有肉身束縛,想飄多高飄多高。
所以迷蹤變陣隻是開胃菜,宋玉善還有後招。
天色逐漸轉暗,最後一抹夕陽被黑夜吞沒時,陰世入口中,果然飄出了一穿著明黃色官袍的身影。
他一出現,竹林中頓時鬼氣衝天。
隻是今日的竹林,與往日不同。
假城隍看到林中彌漫的霧氣,初時是有些驚訝的,但是他並沒有發現異常,更沒有將這霧氣與陣法聯想到一起,隻以為是今天夜裡,竹林中起了霧氣。
因為他無論是生前,隻是凡人,死後也很少遠行。
也隻聽說世間修士有通天徹地之能,鬼魂不可抵擋,具體有什麽能力,他也是不知道的。
假城隍並未在意,他來此許多次了,便是有濃霧遮擋視線,他也知道應該往何處走。
他往記憶中的方向飄去,三息過後,他停了下來。
按他的速度,此時應該已經到院子外了。
但此時,他的眼前還是茫茫白霧。
他終於發現了異常。
“難道是霧氣重,走錯了方向?
”
假城隍生出了疑心,他環視四周,都是長得差不多的竹子,若是之前走錯了方向,此時他也不知道該往何處走才是去院子的了。
擔心兒子等久了擔心,他不想再浪費時間,直接往天上飄去。
隻要飄的高一點,遠一點,總能看到正確的方向的!
“咚——”
一聲清脆悠長的撞擊聲響徹竹林,假城隍被撞的鬼氣震蕩,飄起來的魂體,一下子砸到了地面。
原來在他駐足的時候,一座半透明的能量金鍾就悄然出現,兜頭向他罩來。
他一時不察,被撞了個正著。
金鍾已嚴絲合縫的將他罩住。
隱藏在迷蹤變陣的宋玉善這才松了口氣,困住了假城隍,今夜的任務就完成了一大半。
此前的迷蹤變陣,不過是為了隱藏自己,靠近假城隍,同時找機會準確的用出金鍾陣罷了。
金鍾陣什麽都好,就是這陣法的範圍不大,對別人使用,得離的近些才行。
雖然假城隍此時已經被金鍾陣罩住,但宋玉善也沒有撤去迷蹤變陣,在假城隍面前露面。
依舊靠迷蹤變陣隱匿著身形,隻是離金鍾陣更近了一些。
被金鍾撞到地上的假城隍此時其實已經有些慌了。
他平生從未見過如此神異的金鍾,金鍾的金光照的他身上的“官袍”好像都黯淡失色了。
雖然自詡城隍,但他到底不是真城隍。
心裡有鬼,自然心虛。
他抱著些許的希望,匯聚全身的鬼力,往金鍾上衝去,但金鍾金光依舊,紋絲不動,好像他積攢了多年的鬼力,隻是個笑話。
往地下鑽,入地不到一尺,就遇到了同樣的金光。
竟然連地底下都被包裹住了。
假城隍這下真被嚇破了膽,以為是他假扮城隍,觸犯了天神,被懲罰了,竟然跪地求饒起來。
正是因為知道助他走上鬼生巔峰的寶貝葫蘆是修士之物,所以他才封鎖了太行縣陰世,就是怕走漏消息,惹到外頭厲害的修士。
在他眼中,太行縣是沒有修士的。
就算有修士,輕易也不會發現他的行跡,把手伸到陰世來,他一直很小心。
所以壓根兒就沒往修士身上想。
手執鎖魂符,準備給金鍾陣加碼的宋玉善見假城隍竟跪地求起了天神,實在有些啼笑皆非。
事實上,他眼中兩撞不破的金鍾罩,並不是真那麽牢固。
他的鬼力比宋玉善預計的還要強大許多,他要是能鍥而不舍的多撞幾次,金鍾罩還真不一定頂得住。
這是做盡惡事,看到這陣仗,就腦補過度心虛了。
宋玉善既驚訝,又覺得在意料之中。
這假城隍原本就隻是鄉野粗人,比照著民間鬼神傳說,自封了個三不像的城隍來唬鬼,沒什麽見識也是正常的。
曾經的微弱之人,得了依仗便化身惡鬼得瑟起來。
但就算手握權勢,他骨子裡,也還是那個軟弱自卑之人。
不過看笑話歸看笑話,她扔符咒的動作卻沒有慢。
鎖魂符是她備下的最後一重保障,有了它,金鍾陣才算是真正的萬無一失。
一張張符咒,貼到了金鍾罩上。
假城隍念念有詞的對天自悔了好半天,都沒得到任何回應,鬥膽擡頭一看,便看到金鍾罩上多了許多黃符。
符紙發著微光,上面的朱色符文也十分顯眼,假城隍再沒見識,也意識到自己誤會了。
對付他的不是神,而是人!
可就算是人,也不是普通凡人,而是會仙法的修士。
假城隍心中依舊恐懼,但對手從神換成人,他陡然升起了幾分希望,又飄了起來,粗聲喝道:
“何人造次?
冒犯鬼神?
不怕天譴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