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宋玉善也不止一次的想過徒弟的事。
是何年歲?
是男是女?
是什麽樣的性子?
天賦如何?
會在什麽樣的情況下遇到?
全都一無所知。
但想必,能叫她起收徒的心思的,必定是非常好的孩子吧!
她懷著對徒弟的期待,前往了扶水縣。
飛到記憶中的地方的時候,宋玉善看著下面這座陌生的大城,最先冒出的想法是:“這是扶水縣城?
”
下面的城池,城樓高聳,巍峨雄偉,街道寬敞,行人如織,青磚黛瓦,古樸莊重。
比記憶中的扶水縣城大了數倍,也新了數倍。
變化最大的要數碼頭。
寬敞的碼頭邊,停靠著好幾艘大船。
有客船,有商船。
要不是官山、扶水,變化不算大,還能看出過去的樣子,城門上赫然寫著“扶水縣”三個大字,宋玉善都不敢認了。
她忽然想起幾百年前,慶叔的來信。
說宋家書坊已經成了縣裡的支柱產業,縣城七成百姓,都在書坊中做工。
下面鄉鎮的百姓,在縣城打工賺了錢,也留在了縣城。
給員工的安置房不夠用了,廠房也不夠用了。
以前買的地,已經都用完了。
當時她大手一揮,就給扶水縣撥了一大筆錢,叫買地規劃新廠房和員工社區。
苦了什麽也不能苦了手下的人。
扶水縣的書坊,可是供應了九州陰世書局九成以上的書本紙張消耗啊!
後來好像是有回信說,書坊重新規劃,修繕擴建了扶水縣。
要不是今天看到,宋玉善都忘了這回事兒了。
雖然家鄉已經和記憶中不同了,但宋玉善卻為家鄉高興。
扶水縣的百姓,明顯比幾百年前,過得更好了。
“小姐你看?
那處是什麽地方,好多人!
”金叔指著城中一處街道說。
宋玉善看了過去。
那條街,真的人滿為患,十分顯眼。
而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是一面高高的院牆。
人們都等在院牆下。
還有縣衙的人在維持秩序,擁擠但並不混亂。
院牆屬於一個很大很大的院子,格局不像是宅院。
飛到那附近,看向院子大門上的牌匾,“管事學堂?
”
管事學堂也擴建這麽大了?
宋玉善算了算今天的日子,明白這是在幹什麽了。
正要說什麽,就聽到一聲鑼響:
“管事學堂放榜啦!
”
好幾個穿著同款服飾的人,在那高牆上,張貼了一張大大的紅紙。
人群頓時騷動起來。
宋玉善這才跟金叔說:“這天是管事學堂招生放榜日。
”
和最開始,想要上學,就可以報名,從啟蒙開始教起不同。
管事學院走上正軌後,就將蒙學堂從真正教各種管理知識的管事學院分了出去。
從此基礎啟蒙都在宋家蒙學堂上。
蒙學堂還是隻要報名就可以上,學費隻需要出課本和紙張筆墨的成本費,出不起,還可以賒帳。
但管事學堂卻增加了入學門檻,需要蒙學堂畢業,再通過管事學堂的考試後,才可以入學。
隻是宋玉善也沒想到,管事學堂的入學考試放榜場面,竟然和縣試放榜有的一拚了。
可見管事學堂辦的有多成功了。
放榜沒多久,城中各處,就陸續放起了鞭炮,都是家裡有孩子被錄取了的人家。
整個縣城,都為管事學堂放榜這件事熱鬧著,慶祝著。
宋玉善記得,放榜這幾日,書坊是放假的。
她找到了已經擴建成一個大園區的書坊所在,果然停工放假了。
“小姐!
這扶水縣的變化太大了,宋府在哪兒呢?
”
金大看了半天,都沒找到原來的宋府所在。
“在那呢!
”宋玉善指向一處:“看不到內裡的那處,上次我回來的時候,布置了陣法的!
”
其實要不是那處陣法,她估計也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家門了。
主要是周邊的街道,房子,似乎都重建過了。
這倒也正常,畢竟已經過去好幾百年了。
當初的街坊鄰居,早已經不在了。
而且那周圍的宅子,都又大又闊氣,襯得原本不算小的宋宅,看起來像個小院子似的不起眼。
宋玉善帶著金叔降落到了那處,他才認出來。
因布置了陣法的緣故,院子也早就沒有讓外人看守打掃了。
不過這護院陣法還不錯,這麽多年過去了,宅子還和當初她剛離開的時候差不多,沒有破敗的不成樣子。
就是院中的草木長得有些過於茂盛了。
尤其是後花園,已經完全沒有了花園的樣子,長成了一個小叢林了。
“後花園就叫它這麽肆意生長下去吧!
我先修剪一下前院的雜草和樹木,咱們就可以住進去了。
”
宋玉善說著,召出本命神兵,化出了一百種不同的兵器,控制著它們一起動手。
沒一會兒,前院長越了界的草木,就被剪掉了。
再一個清潔術,就收拾完了。
扶水縣變化很大,但這個她從小長大的院子,還是記憶中的樣子。
正房,廂房,書房……她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看過去。
幼時的記憶逐漸湧上心頭。
在書房中,宋玉善找到了當初父親教她讀書習字時的書。
即使有陣法在,書本也已經泛黃,變得脆弱了。
她都得小心翼翼的翻動,才不會翻壞。
在書房中坐了幾個時辰後,宋玉善將神識放開,延伸至整個宅院,想要找找有沒有什麽以前沒有發現的東西。
本來隻是一個沒有根據猜想和希望,想看看父親有沒有給她留下別的什麽線索。
結果沒想到,還真的發現了東西。
那是父親臥房中,掉在床縫裡的一頁紙。
她小心的將它撿了出來,輕輕吹掉上面的灰塵。
“某縣有一秀才**,病中入夢去考試,作下‘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公文,諸神傳讚,得為城隍。
陽壽將盡,怎奈家中幼女無人護持……”
父親的筆跡,寫的正是幼時父親給她講過多次的考城隍的故事。
隻是這張紙,第一句話後面有兩個黑色的墨團,好像有兩個字被擋住了,看不出不知道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