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村外,看到那半浮著的雲,還有那雲上氣質不凡,大冬天隻著一單衣的女子,之前的疑慮全部沒了。
村民們戰戰兢兢的聚了過去。
他們路上已經聽自家親人的鬼魂說過一些了,這會兒生怕仙師拿他們是問。
完全不複之前將一個孩子,趕出村時的強硬。
宋玉善見人都來了,才說:
“姚小夏雖然是屍生子,但並沒有引來災禍的能力。
隻是眼睛比較特殊,能看到鬼魂,偶爾還能預知未來罷了。
你們錯怪她了。
”
站在村民們的角度,他們不知內情,對姚小夏生出懼怕,排斥她是正常的。
隻是大冬天的,將人趕出村這一點,做的太過了。
所以宋玉善並未多責怪村民,隻叫他們等姚小夏醒來後,給她道歉。
鬼魂們也紛紛作證:
“我們不顯形,小夏也能看到我們,和我們說話呢!
你們可別再怪她了,以後我們有啥事兒,還要靠她給你們帶話呢!
”
“是是是!
我們知錯了!
我們再也不敢了!
”
仙師和自己的親人鬼魂都這麽說,村民們算是真正明白自己冤枉姚小夏了。
姚大強更是說:“我知錯了!
我待會兒就把小夏接回家!
”
宋玉善不置可否:“等她醒過來了,如果她還願意回來,我會把她送回來的。
”
“什麽?
”
眾人驚疑不定。
“她寒氣入體,傷了肺腑,又受了驚嚇。
就算醒過來了,也需要用安神香養上一段時日,才能痊愈。
我救她一場,總要救到底。
”
宋玉善說:“你們且回去吧!
她醒過來了,如果還想回來,我會送她回來的。
如果不想回來了,我也會把她安置好的。
”
王令敏聞言,喜出望外:“多謝仙師!
”
姚家隻是她不得已的選擇。
以前姚老太在的時候還好,姚老太不在了,姚大強就越發不像樣子了。
如今仙師願意幫忙,她便是魂飛魄散,也沒有遺憾了。
姚老太歎了口氣,仙師怕還是怪上他們了。
但她還是硬著頭皮求仙師,為兒媳婦兒祛除了陰氣。
宋玉善不止為方氏祛除了陰氣,也為村民們祛除了,還提醒他們接下來幾日,白天多曬曬太陽,別頻繁與鬼魂接觸。
之後,她就帶著還在昏睡的姚小夏和她的生母王令敏往宋府飛去。
綿綿飛的時候,宋玉善問王令敏:
“你沒有幾日陰壽了吧!
小夏知道嗎?
”
王令敏看著沉睡的女兒,滿是不舍:“她什麽都知道。
從她知道,我是她母親的那一刻起,她就看到了我的陰壽。
我告訴她,時間到了,我就要投胎轉世,去過好日子去了,她還為我高興呢!
”
宋玉善微微點頭。
投胎一說,從沒有一個定論,隻有真正到了那個時候,才能知曉。
王令敏如此說,倒是能叫小夏更容易接受她的離去。
“小夏的父親如今何在?
”宋玉善打聽道。
之前隻聽她說,那個窮書生被她的父親扔下山崖死了。
但活著有人,死了有魂。
小夏今日危在旦夕,所謂的父親,人、魂都沒見到影子。
照理說,王員外是扶水縣人,就算扔人,也是在扶水縣的懸崖扔。
小夏的父親若是死了,應當也是扶水縣的鬼。
宋玉善起了要考察這個孩子,收她為徒的心思,自然要將她的背景弄清楚。
“他……我也不知。
”王令敏神色複雜的說:“我生下小夏,魂魄離體後,去那個山崖下面看過,沒有找到他的屍體,不知道是不是時間長了,被人帶走了。
”
她不後悔與劉生相愛,但她後悔自己未婚先孕,沒能護著孩子長大了。
宋玉善又問了小夏生父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打算等回甘寧觀後,叫師姐算算,看他到底死了沒有。
“仙師,小夏她什麽時候能醒?
”王令敏有些擔心。
“明天早上應該就能醒了。
在她痊愈之前,我都會留她在府中。
”宋玉善說:“每天晚上,你都可以來府中看她。
”
“多謝仙師!
仙師大恩,令敏隻能來世再報了!
”
王令敏覺得,小夏此番劫難,能遇到仙師這樣的大善人,也算是一種幸運。
很快,綿綿就飛到了宋府。
府中還亮著燈,宋玉善就知道金叔還沒睡。
金大聽到聲音出來:“小姐,這是……”
小姐出去一趟,怎麽帶回來個小孩子,還有一個面生的女鬼?
宋玉善簡單跟金叔介紹了王令敏和姚小夏兩人,然後說:“小夏要在府中養幾日身體。
從明兒起,吃飯添一雙筷子。
”
“好嘞!
小姐!
”
金大已經有所猜測了。
小姐可不是什麽人都往家裡帶的,這個小孩,怕就是小姐一直等的徒弟了。
府中其他房間都不適合給小夏住,宋玉善就把自己的閨房讓了出來。
反正她現在睡覺的時候少,便是睡覺,在綿綿身上睡還更舒服些。
她抱著小夏,進了她的閨房,將她放在床上。
安神香放在床邊,保暖的披風法器依舊蓋在她身上,叫她在此處休息。
王令敏一刻也舍不得離開女兒,就守在床邊看著她。
屍生子本就身帶一定的陰氣,與鬼魂長時間接觸,也不用擔心會影響身體。
宋玉善也沒有打擾她們母子,她直接叫綿綿變成一個能遮風雪的小亭子,飄在院中。
她就在雲亭中打坐休息。
綿綿被她養了幾百年,已經能變成各種各樣的形狀了。
黎明快要到來前,王令敏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宋府,回了陰世。
她陰壽將盡,不敢冒險。
辰時正,床上的小人終於睡飽,睜開了眼睛。
看到頭頂陌生的綢布床罩後,她唰的一下坐了起來。
宋玉善第一時間發現了房中的情況。
但是她並未動作,還傳音叫也聽到動靜的金叔裝作不知道。
她表面上依舊在雲亭上閉眼打坐,實際上,神識早就在觀察房中剛醒來的小姑娘了。
她對徒兒的考驗,從現在就開始了。
一個面臨陌生環境,又隻有自己一個人的小女孩,會怎麽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