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號摩天大樓建成後，宋玉善對洞天學院的的規劃，就已經全部完成了。

　　為這件事忙了一兩百年，別的事情一概往後排，沒有搭理，如今終於告一段落後，她一下子就松懈了下來。

　　看了一眼熱鬧繁榮的洞天學院後，她離開了洞天。

　　多年來，她第一次，主動走出了甘寧觀後山的八品聚靈陣。

　　沿著山路漫步而下，呼吸著山間的晨霧，聽著風吹過竹葉的聲音，宋玉善感覺好像又重新活了過來。

　　“比起九州，洞天的景色，還是太過單一了一些啊！
”

　　宋玉善忍不住感歎。

　　可惜不借助地力，單純靠她自己修煉擴大的話，洞天空間變大的太慢太慢了。

　　以至於，就算她吃了延壽寶丹，有足足兩千年壽命，也很難將洞天擴大成仙會洞天那麽大。

　　因此她才會想方設法的節省空間。

　　七棟摩天大樓雖然看起來雄偉壯觀，但何嘗不是無奈之下，另辟蹊徑的結果呢？

　　空間緊張的結果就是，基本上沒有什麽做綠化的空間。

　　最多也隻能在樓與樓之間的空地上，弄些花花草草，算是聊勝於無了。

　　以她洞天的大小，想和紫陽前輩的洞天那樣，有山有水有叢林，植被茂盛，是基本上不可能了。

　　所以短時間在洞天中還好，時間長了，反而會覺得環境沒有九州上舒服。

　　宋玉善現在就是這樣的狀態。

　　看著這滿山的翠竹，她感覺身心都被洗禮了。

　　“小姐！
你出來了？
”

　　提著食盒拾級而上的金大，看到山道上的身影，露出了驚喜之色。

　　實在是小姐，已經近兩百年沒有出過後山的聚靈陣了。

　　不是在洞天中忙碌，就是在聚靈陣中恢復真氣，沒個停歇的時候。

　　洞天學院大獲成功，聞名九州，被九州凡人、妖怪稱頌。

　　也隻有他們這些人知道，小姐為此付出了什麽。

　　“嗯！
學院都建設好了，後面就等著集市那邊的空間擴展出來了。
”

　　宋玉善說：“這些年，觀中還好嗎？
”

　　“好著呢！
托小姐你的福，如今，咱們甘寧觀的香火，是郡裡各道場裡頭，最好的了！

　　很多曾在洞天學院中學習過的妖怪和凡人，慕名而來。

　　有的妖怪，甚至就在鬼市定居了。
”

　　金大說起這些，就覺得與有榮焉。

　　宋玉善聽了，展顏一笑。

　　雖然她做的這些事，不求任何俗世的回報，但能被人記在心裡，也是對他的一種肯定。

　　她如何能不高興。

　　宋玉善又問起了師姐他們。

　　當初卸任長老後，卞一卦就和師姐一起，去九州雲遊去了，不知道現在回來了沒有。

　　“秦真人和卞真人前不久剛來了信，現在已經到兗州了，應該過些年，就回來了。
”金大說。

　　宋玉善微微點頭。

　　隨著金叔一起，到了她的棲遲院中，慢悠悠的吃起了早膳。

　　這麽多年過去，觀中的弟子們，宋玉善也不怎麽相熟了。

　　師姐她們沒有回來，宋玉善也沒有什麽外出走走的想法。

　　用完早膳她便拿了兩張搖椅出來，和金叔兩個人，都躺在搖椅上，曬著太陽，晃蕩著，閉目假寐。

　　一連無所事事的休息了三日後，宋玉善就覺得閑的慌了。

　　重新把暫停了幾百年的陣法研究了起來。

　　五十多年後，師姐和卞一卦終於回來了。

　　“師妹！
”

　　“師姐……”

　　宋玉善看著她們都有些不敢認了。

　　頭髮白了，背駝了，臉上生出了皺紋和老年斑，甚至連聲音都沙啞了。

　　除了精神頭兒足些，和七老八十的凡人老太太老頭子看起來也差不多。

　　秦緣看到還是十幾二十歲樣子的師妹，也有一瞬間的懷念，懷念曾經風華正茂的自己：

　　“師妹！
你還是老樣子啊！
看到你，我感覺我這一身老骨頭，都變年輕了一些！
”

　　宋玉善笑得比哭還難看。

　　算起來，師姐至多還有三十年陽壽。

　　這一次，她留不住師姐了。

　　無論是修德，還是創造術法武技，她都多次提醒過師姐了。

　　隻是不知道，她做的怎麽樣了。

　　而且連宋玉善自己，都不知道這條路走下去最後到底是什麽樣子，修多少德才能夠成神。

　　“好不容易回來，這副表情做什麽？
”秦緣沒好氣的說。

　　宋玉善壓下了難過，轉移話題：“師姐，這次回來，不走了吧？
”

　　“不走了！
人到了，還是要魂歸故鄉才安穩。
”

　　秦緣對自己壽命無多的事，並不避諱：“我打算在後山尋一處風水寶地坐化了。
”

　　“還有我！
”卞一卦也說。

　　“你不回青州城去？
”秦緣問。

　　“我覺得你們翠屏山是一處藏風聚氣之地，正適合我！
”卞一卦理不直氣也壯的說。

　　“好好好！
那就勉強借你一塊兒地方吧！
”秦緣大方的表示。

　　看她們倆這個樣子，宋玉善哭笑不得。

　　快上千歲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

　　也是，往開些想，凡人想無病無痛的壽終正寢都很難，難得這樣的，那都是喜喪。

　　修士卻基本上都能壽終正寢，還能提前預知自己的死期，安排好後事，已經是上天莫大的寬容了。

　　既然留不住故人，那便陪伴她們最後這一段時日吧！

　　自從師姐回來後，每到用膳的時候，宋玉善便時常和金叔一起，提著食盒上門，找師姐她們一起用膳。

　　偶爾還會找師姐一起，去逛郡城，逛鬼市！

　　一起用淩波微步，或踏竹而行，或穿過滔滔江水。

　　或者一起去山中打獵，去江邊垂釣。

　　好似又回到了幾百年前，她和師姐一起修煉的日子。

　　宋玉善盡量不去想著時間，好像這樣時間就會過的慢一些，她害怕的那個日子，就會來得晚一些。

　　就這樣，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個年頭。

　　一個春花燦爛，陽光明媚的日子，師姐大清早的，就背著背簍，拿著小鋤頭，敲響了棲遲院的門：

　　“師妹，師妹！
春筍出來了！
我們去挖筍吧！
”

　　宋玉善一愣。

　　這些年，一直是她，在邀請師姐去做各種各樣有趣的事情。

　　這還是第一次，師姐來找她。

　　“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