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霜郡

　　抑製住衝擊玄關的衝動，對陳牧來說卻也得了一絲好處，讓他的意志似都更堅定了些，更明確了自己的武道之路，他就是要將每一境都練到極限，走出一條至強之路！

　　大宣那位開國武帝，以乾坤之道修成換血，的的確確是做到了個人武力天下無敵，但其人最終平定天下，也是耗費了十數年的時間，依靠縱橫捭闔，收服人心，最後才終於破滅了佔據半邊天下的‘大周’，最後定鼎山河。

　　而今。

　　關於大周的所有歷史，都屬於被封禁的東西，陳牧也是偶然知曉一些。

　　至少那個時候的那位大宣開國武帝，實力天下無敵，公認其為當世最強，卻也做不到能憑一己之力，抗衡半個天下，也是耗費了許多的精力，才一步步重定乾坤。

　　而他的未來將會如何，陳牧並未去深想，因為尚未到他想那些的時候，要重振山河也罷，再造乾坤也好，這些都需要他將當下的武道境界，一個一個台階的鋪砌，他要的是一切從心意，那他就要比那位大宣開國武帝更強！

　　收斂思緒。

　　一夜無話。

　　至第二日，陳牧匯同一批靈玄峰人馬，往琅郡的邊關出發。

　　靈玄峰這一批人馬中，熟悉的人很多，包括有沈琳、令狐尚等靈玄峰過去的內門弟子，也有一批靈玄峰執事、以及一些過了年紀，而離開宗門的外門弟子。

　　七玄宗弟子每年都會疊代，外門弟子最多呆到三十歲，三十歲不入內門，便會被委派出宗，到州府去任職，又或者是去往沙郡邊關之類。

　　內門弟子則是三十五歲，三十五歲不修成五髒，也是要離開宗門。

　　“陳師兄。
”

　　“陳師兄。
”

　　令狐尚以及沈琳等人，紛紛向著陳牧行禮。

　　陳牧目光看向這一批還算熟悉的靈玄峰人馬，衝著眾人微微點頭示意，眼神在沈琳以及令狐尚的身上都略微停留了一下，也略有些感歎。

　　時間還是一直在流逝的，沈琳和令狐尚這兩人在靈玄峰下內門弟子中，都屬於最出色的幾個人之一，而今他成了靈玄峰護法，這兩人也都突破了五髒，成了靈玄峰執事。

　　而今。

　　金鈴兒等人，才是七玄宗的年輕一代新的翹楚，整個宗門內七峰基本都大規模的更替了一遍，看似他修煉進展快到不可思議，但實際上入宗至今，也有四年多了。

　　“陳師兄……”

　　沈琳凝視陳牧的背影，一時間眼神略有些複雜。

　　雖然陳牧在靈玄峰向來頗為高冷，或者說沉浸於修行不問別事，但有時偶然遇見，向陳牧請教，陳牧也會一一回答，比起其他峰一些眼高於頂的真傳來說，陳牧這位寒北道年輕一代第一人，其實還算是平易近人，加上天資絕世，自是為人仰慕。

　　她也算是在陳牧入宗之後，就一直見證陳牧近乎傳奇般的崛起之路，隻是江湖之上陰險詭詐，亂世之中宵小橫行，還是有人對陳牧施展卑劣手段。

　　最關鍵的是。

　　她聽聞了事情的前後經過，陳牧為了結發之妻，竟是毫不猶豫的就以自身內息為引，將魔氣吸入自身體內……像陳牧這樣以武道崛起，如眾星璀璨的人，又有幾人能夠在那種情況下，毫不遲疑的就願意以自身武道為代價去出手？

　　她覺得其他各峰的真傳，包括周昊的人，怕都是俱做不到的。

　　因此她既是羨慕於陳牧的妻子，能得到陳牧的青睞，又是替陳牧有所不甘心，也有對玄機閣的痛恨，種種複雜的情緒交匯在一起。

　　雖然如今的陳牧，也是風雲榜高手，公認接近前十的存在，比及一些剛突破的較弱宗師，對她來說也依然是立於雲端的人物，但總歸失去的，可是問鼎天下的機會。

　　不止沈琳。

　　靈玄峰下許多與陳牧同代的弟子，心中基本都是這些念頭。

　　陳牧倒並不清楚眾人的想法，不過那些眼神他卻是盡收眼底，隻是他自然不會解釋什麽，尤其是在他距離宗師，已僅有一步之遙的情況下，就更不會分說。

　　正如他當年在瑜郡之時，事事謹慎，謹小慎微，但他很清楚用不了太久的時間，便如黎明之前的黑暗，過去之後便是照耀世間的曙光。

　　靈玄峰的人馬基本沒有弱者，實力最弱的也是易筋圓滿的武者，眾人全速奔行的情況下，沒用太久，便抵達了琅郡的邊關，並在邊關完成匯集。

　　“來了。
”

　　琅郡邊關之上，有人正遙遙望著陳牧等靈玄峰人馬。

　　就見石振永、馮弘升等長老，盡皆屹立於城關之上，目光掠及眾多靈玄峰人馬，旁邊還有早到一步的慕容燕、錢松、徐陽等人。

　　靈玄峰是最後一批出發的人馬，此時的城關內，來自太玄峰、上玄峰、地玄峰……以及琅郡石家、州府監察司、斬妖司等人手，皆匯集於此。

　　論起人數雖然不及十萬玉林軍之眾，但在這個時候抵達這裡的，實力最弱的都是易筋境以上的人物，總共加起來，多達數千人之眾！

　　唰！
唰！
！

　　陳牧抵達城關之下，身影一晃，便悄然來到城關上。

　　“石長老，馮長老。
”

　　身後的楚景涑、孟丹雲等人則繞過一旁，從城關一側的小關躍上城去，而諸如靈玄峰的執事等人，則都是毫不張揚，各自從正面的城關大門入關。

　　來到城關之上，陳牧目光往對面望去，就看到城關之外，好似改天換地一般，目光所及之處，盡是白茫茫的一片，大地之上滿是冰霜。

　　立於城關上。

　　幾乎立時就能感覺到那股寒冷，從邊關之外的冰州蔓延過來。

　　“冰州霜郡，一如其名。
”

　　陳牧瞭望遠處的冰州，感知著天地的變化，目光略微閃爍了兩下。

　　他也是第一次抵達冰州邊境，最初以為從玉州到冰州，越往北越冷，應該是一個漸變的天氣氣候，但如今真正來到這邊境，一眼望去，卻意識到情況和他預想的並不相同。

　　這琅郡的邊關矗立在這裡，這一邊的世界尚且未到冬季，不曾霜降，但一過了邊關，到了另一邊，溫度立刻就是大幅度的下降，仿佛斷崖般的下跌。

　　城關的一邊，綠意盎然。

　　城關的另一邊，滿是霜凍。

　　仿佛就是涇渭分明，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是城關隔斷了氣候麽？
不，這裡的城關不是沙郡的雲麓關，並沒有陣法和地脈的變動感覺，也就是說這琅郡的城關，隻是依照那條分界線而建立起來。
”

　　陳牧凝望著遠方的冰州，一時間又覺得有些開闊了眼界，他雖掌握有乾坤意境，八相輪轉法用萬物，但這方世界的很多東西，都和他意識中的一些‘常理’截然相悖。

　　譬如。

　　越往高天之上，空氣應該越稀薄。

　　但他在掌握了落花無痕，更進一步練就乾坤，能隔絕‘重力’，踏空而行之後，也曾試著登天而上，想要一窺高處天地的玄妙，可越往高處，乾天氣息就越是渾厚，越是凝聚，升高到一定程度後，連他都難以繼續向上。

　　冰州的景象也很奇特，宛如沙郡一般，雖然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但卻又好像被完全隔斷，又近似於是一塊獨立的天地，其運轉不受其他區域的幹涉。

　　正當陳牧細細感受著邊關之外的冰州天地時。

　　忽然。

　　他目光略微一動，目光上移，投向高處的天穹，遠遠的望見視線的盡頭處，隱約有一小撮黑影，盤旋於高空之上，似乎是一隻妖鳥，這頭妖鳥不知是何時出現，也不遠遁，就這麽居於高空之上，似在遙遙俯瞰邊關。

　　“……”

　　陳牧眼眸中泛起一絲冷意。

　　七玄宗雖然也馴養妖鳥，但論起對妖物的駕馭和驅策，自然是不及天妖門的，這妖鳥讓他回憶起曾在沙郡邊關，被遙遙窺探的情形。

　　雖說也有可能隻是一隻尋常妖鳥路過，但在他看來應當沒有那麽巧合。

　　與此同時。

　　石振永、馮弘升兩尊長老，也注意到了遠處高空盤旋的那隻妖鳥。

　　“哼。
”

　　馮弘升冷哼一聲，右手一擡，一杆長弓落入他手中。

　　整把長弓通體呈碧玉之色，儼然與凡夫俗子所用的寶弓截然不同，其上靈光流轉，赫然是一件靈兵，並且連陳牧都知曉其名號。

　　緊接著馮弘升左手一抖，一支仿若幻月，流轉星光的箭矢出現在他指間，並落在弓弦之上，這根箭矢也是一樣的靈兵，與弓成套。

　　“誅月弓！
碎星箭！
”

　　慕容燕看著馮弘升拉弓，微微吸了口氣，沒想到馮弘升將這件靈兵也帶出來了。

　　這幅靈兵乃是極少數能遠距離攻殺的靈兵之一，在七玄宗也屬於輕易不動用的底蘊，被馮弘升這等威名赫赫的宗師持有，發揮出的威能更是可怖無比，若是對著她拉開一箭，縱是相隔極遠，她都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夠避開。

　　遠處天穹。

　　那頭妖鳥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立刻振翅試圖高飛遠走，但此時馮弘升的手已經落下，弓弦伴隨著靈光振起，一束箭矢仿若燦爛流星，劃破天穹，僅隻刹那之間，就抵達高天，追上了那頭妖鳥，並將其一擊貫穿！

　　那頭妖鳥甚至未能發出一聲悲鳴，便一頭從天穹上栽落下來，墜向遠處的白茫大地。

　　嗤！

　　就見那支恍若燦爛星光的箭矢，在劃破長空，擊落妖鳥之後，又如若靈動般一個盤旋，在遠處的天際劃過一道弧線，繼而筆直的向著城關回返，最後再次落到馮弘升手中。

　　“好東西。
”

　　陳牧看著馮弘升手中的這一對靈兵弓矢，也是不由得目光微閃，雖說他使用破邪雷矛的話，也能投擲出去，襲殺極遠距離，但真要論距離，還是不比真正靈兵弓矢的。

　　而且以他如今的境界實力，若是催動這一件靈兵弓矢，一樣能將其威能發揮到極緻，他甚至有把握，在數裡之外，一擊貫殺一位天妖門的七階尊者！

　　“天妖門禦獸之法頗有門道，在冰州分布有許多妖鳥，窺視行蹤，此次老夫帶誅月弓而來，那些妖人卻是休想再輕易窺視我方行跡。
”

　　馮弘升手指攆著還在震動的碎星箭，直至箭矢停止震顫，這才緩緩將弓收起。

　　……

　　與此同時。

　　距離城關十餘裡之外。

　　白霜皚皚的一片山林上方，一道羽翼呈白色，幾乎融入霜雪之中，看不見行跡的身影正飛在低空，其生有羽翼，但卻又為人形，赫然是一名天妖門妖人。

　　若是此時石振永或馮弘升看到其身影，又或者是天劍門的宗師遇見，臉色都會立刻陰沉下來，因為都能一眼認得出此人身份。

　　天妖門尊者，鮮於臣！

　　雖然其人也隻是一位七階尊者，但不僅擅隱匿，更擅飛遁，橫行於冰州，給予冰絕宮、七玄宗乃至天劍門皆以眾多殺傷，但始終無法奈何其人。

　　若論天妖門諸多七階尊者當中，天劍門、七玄宗以及冰絕宮，最想除掉的是誰，無疑是非他莫屬。

　　“誅月弓，破星箭……這是衝著我來的了。
”

　　鮮於臣凝視著城關方向，心中輕哼了一聲，旋即轉身飛遁遠走。

　　若是馮弘升藏著這一件靈兵，尋找時機突然對他下手，那麽他的確有可能被其重創，但如今已提前知曉，隻要盡力避開馮弘升就是。

　　本來他也沒興趣和馮弘升、石振永這些實力強橫的老牌宗師交手，他的目標一直都是七玄宗、天劍門乃至冰絕宮那些五髒六腑境的弟子。

　　經過淬煉的五髒六腑，對他而言可是美味絕倫的血食，若是能夠多食用一些，他的修為和妖體都會層層遞進，說不定用不了太久，都有機會觸及八階的門檻了！

　　他們這些七階的尊者，妖體大成，兼具七階妖王的妖力體魄以及一定的武道技巧，也即妖力運轉的法門，實力略強於剛突破不久的尋常宗師，大抵就是風雲榜前十的程度。

　　但若是能練到妖體圓滿，躋身八階，那就截然不同了！

　　在整個天妖門，練到八階層次的也才僅有兩人，實力在宗師中都屬於極強的存在，幾乎能夠比及那些大宣宗師榜前百、寒北道前十的頂尖宗師！

　　“七玄宗此次匯集這麽多人到邊關，恐怕是要大規模進駐霜郡了。
”

　　鮮於臣眸光閃爍。

　　來吧，

　　都來吧，

　　人數越多越好，霜郡越亂越好，隻有這樣他才能尋機搞些血食淬煉妖體，不然近期冰絕宮和天劍門的人，都是一批一批聯手行動，讓他都找不到機會下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