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源河

　　大宣世界。
七玄宗，後山。

　　並非所有天人高手都去往了源地，亦有天人存在不曾去往源地，仍舊還在這裡，這其中便包括陳牧的師尊，秦夢君。

　　此刻的秦夢君，孤身屹立在眾多換血存在的前方，凝視著陳牧留下的圖譜，時而忘我，時而怔然，時而感歎。

　　如此，

　　不知過去了多久，秦夢君漸漸收斂心神，心底有些感慨萬千，自語道：“他如今的境界，的確已難以揣度。
”

　　許多歲月之前，陳牧曾拜入她的門下，而今陳牧隻是繪製的一副圖譜，就能指引她一路修行，直至跨越天人壁障！

　　而今，修成天人之後，她更能從這圖譜中感受到陳牧的境界之高深，令人隻能仰視。

　　“不知他們怎麽樣了。
”

　　秦夢君收斂心神後，轉身離開了後山山谷，來到了外面，沐浴著燦爛的日光，將視線投向西南方向。

　　陳牧等眾人去往源地，而今已過去近兩月之久。
尚未有人歸來，卻是不知道陳牧如今在源地中收獲如何，是否安然無恙。

　　……

　　“吼……”

　　兩頭九階異獸眼見陳牧遁走，皆是有些憤怒的嘶吼出聲，爾後向著陳牧的方向追逐過去，但它們的速度皆遠不及陳牧，追趕了一段便失去了陳牧的蹤跡。

　　在陳牧的氣息徹底消失在它們的感知範圍內後，兩頭異獸各自低吼了一聲，漸漸停止下來，四顧一會兒後，很快雙雙散去。

　　唰。

　　陳牧的身形融入虛無，一路向著源地中央而去。

　　在身融虛空的狀態下，一般人其實很難透過虛空感知到他，不過源地的深處這些達到神下九階的異獸，一旦離的過近，還是有能力察覺到他的。

　　虛空異獸自不用說，本身能察覺到虛空的波動，造化異獸也能察覺到生命本質，但偏偏這兩種異獸並不能追的上他。

　　能在速度上更勝他一籌的歲月道異獸，在感知方面反而較弱，他往往都能提前一步先察覺到其存在，然後從一旁繞開，並不驚動對方。

　　如此。

　　在神下九階異獸四處盤踞的源地核心區域，陳牧也是一路從容不迫的深入，偶爾不慎驚動一兩頭九階異獸，也能迅速的擺脫。

　　就這樣一路又深入數萬裡之後，陳牧的視線之中，終於浮現出了一道白色的線！

　　這是一道連接天與地的白線，就這麽呈現在視線的盡頭，仿佛是以整個天地為畫卷，以白筆自上而下抹了一道。

　　“那是……”

　　陳牧隻遙遙看了一眼，就感受到一種古老而恢弘的氣息。

　　源河！

　　盡管隻是遙遙一望，還相隔很遠，盡管隻是第一次見到，但視線望見那一道貫穿天地的白線時，陳牧心中便已浮現出了這個詞語。

　　陳牧短暫的停步，略微體會了一下那股古老滄桑的氣息之後，便繼續向前行進，如此又前進了近萬裡，那一條貫穿天地的白線，終於在他的視線中逐漸放大，逐漸開闊。

　　源河。

　　這並不是從高處流淌往低處的河流，而是一條貫穿了源地的本源之河！

　　當陳牧逐漸靠近它時，隻感覺到一種沛然無量的磅礴氣息，矗立在天地之間，那奔騰洶湧的河水中，每一滴水，都流淌著虛空、歲月以及造化三種本源之力！

　　這條源河從天穹之上流淌下來，似乎便是源地之中一切存在的根源，是整個梵古空域誕生的最初源頭，這種巍峨的氣息，令陳牧時隔多年，又一次體會到了一種自身渺小之感，就仿佛他還是凡人之時，仰望高山天穹般的感覺。

　　“這樣的力量……”

　　陳牧觀望著這條源河，一時間隻覺得震撼。

　　這是怎樣宏偉的力量！

　　這源河之中，每一滴河水，都糾纏著虛空、歲月乃至造化之力，每一滴河水，仿佛都能開辟出一方小型的洞天世界，那是無窮無盡的洞天世界在其中流淌！

　　如今的他雖然三種本源道盡皆入道，得到了本源大道一定程度的認可，能操縱三種本源之力，但他的力量與這條源河相比起來，也是微不足道，倘若他墜落進這條源河之中，想要掀起一點浪花恐怕都是極難！

　　甚至，

　　陳牧有種感覺。

　　別說是他，就算是真正的神境存在，若承受這河水的衝擊，也會瞬間潰滅，縱然是恢弘遼闊的大宣世界，承受這條河流的衝擊，也會一刹那間支離破碎，直接崩毀！

　　“源河，源河，整個梵古空域，無數世界開辟的源頭，這等無上偉力，乃是寰宇之奇觀，與它相比，縱是神境，都依然渺小……”

　　陳牧從震撼中回過神來後，一陣喃喃自語。

　　他很快深吸了一口氣，強行鎮定心神，繼續向前走去。

　　而隨著他越發接近源河，也是漸漸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落在身上，周圍的虛空漸漸變得粘稠，仿若泥沼一般，越是深入則越是難行。
又走了一段，直至這壓迫越發強烈，強烈到連陳牧也不能泰然視之，準備進入虛無態來與之抵抗的時候，他心中忽然有所明悟，立刻將那枚烙印了他生命印記的源初結晶取出。

　　嗡！

　　源初結晶浮現在他手中的一刹那，立刻便大放光芒，絢爛的華光照耀開來，就像是一戰提燈，覆蓋了方圓一丈左右的區域，也將陳牧整個人籠罩在其中。

　　在這光芒的覆蓋之下，陳牧終於感覺到身上的壓力大減。

　　“果然如此。
”

　　陳牧輕呼了口氣。

　　他距離那源河還有一段不近的距離，倘若在這個位置他都要被迫以虛無態等手段來抵抗，那麽就算竭盡全力，恐怕都未必能接近河岸，又如何將源初結晶投入其中？

　　要知道如今的他，三種本源大道盡皆入道，可以說是真正抵達了神境之下的極緻，再也進無可進，若是這樣的層次都難以接近源河，那恐怕也根本沒人能在其中烙下生命印記。

　　顯然源初結晶就是能否接近源河的關鍵，它似乎就是源河的一部分，就是其中的河水所化，因此在撐開光芒之後，就能抵擋住這片區域的壓迫。

　　而陳牧也感覺到，恐怕也唯有凝練出完整的源初結晶，才會有這種效果。

　　陳牧就這麽一手托著源初結晶，一邊繼續向前邁步，又往前了一段後，他終於來到了源河的近處，在這裡往下方看去，卻是又看到一幕令人震撼的情景。

　　隻見，

　　這條源河不僅貫穿了天地，也同樣貫穿了虛空！

　　陳牧看到那條河水，貫穿了大地後，在盡頭處收斂成了一條白線，並貫通了虛空，虛空呈現出的是破碎般的景象，但那種破碎卻十分奇異，仿若九片奇特的花瓣。

　　修煉虛空入道的陳牧心中十分清楚，那根本就不是什麽‘花瓣’，而是碎裂的虛空本身所呈現出的效果，每一片花瓣，就是一層虛空！

　　九片花瓣匯聚成蓮花，也就意味著在這裡，破裂了足足九層虛空！

　　“九重天……”

　　陳牧凝視著那大地最深處，那收斂成白線的源河河水，以及那破碎的九瓣蓮花，心中一時間也是有些震撼。

　　他知道，每破碎一層虛空，就對應著一重天。

　　這條源河的盡頭，擊穿了九層虛空，也就意味著那裡的威能，達到了九重天！

　　神境的九重天！

　　這是神境所能達到的巔峰，盡管從尋木口中陳牧知曉九重天之上，還有俯瞰整個無盡空域的本源尊者，但九重天無疑也已是無盡空域中的真正霸主。

　　統禦著整個梵古空域，俯瞰著數千大界，無窮小界的那位梵古神君，也隻不過是神境的八重天而已，尚未達到九重天，而他的實力便足以令魔族都忌憚三分。

　　九重天？

　　那絕對是能縱橫無盡空域的無上存在了。

　　倘若他能有破碎九重天的實力，魔族如何還敢侵襲大宣世界，還敢在他面前肆意猖狂？
恐怕第一時間就遠遠退避，唯恐惹怒了他，為整個魔界都帶去巨大的麻煩。

　　陳牧緊盯著那一抹貫穿了九重天的白線，他看到了虛空、歲月、造化三種本源大道的力量，都在那裡被擰成了一條線，完全糾纏在一起，連同著整條源河的無上偉力，都匪夷所思的凝聚在一線之上。

　　這種力量，陳牧難以理解。

　　他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收斂了視線，然後看向自己掌中的那塊源初結晶。

　　路要一步一步去走，台階也要一步一步去邁，他崛起於微末，是依靠自身一步步走到今日，並不會好高騖遠，他知道擺在他眼前的，是踏入神境，是不朽之路的第一步。

　　他的積累足夠的深厚，而今又即將完成生命烙印，額外多得一次本源灌體的機會，未來一步踏入神境之後，縱然在神境之中，也絕非弱者。

　　滋滋。

　　源初結晶綻放出的光芒，此時開始輕微顫栗起來，

　　似乎它已臨近極限。

　　陳牧看了一眼手中的源初結晶，也不多耽擱，猛然一揚手，將源初結晶向著源河拋出，同時整個人迅速往遠處退去，遠離源河。

　　唰！

　　源初結晶脫手的那一刻，陳牧身上籠罩的光芒就迅速開始黯淡下來，不過他退走的速度很快，頃刻之間就已退後數百裡，在那光芒完全消散之前，已退到了源河的壓迫他能夠從容承受的區域，然後這才緩步繼續向後退去。

　　而另外一邊，那枚源初結晶在被陳牧拋出之後，則是在空中劃過一道長長的弧線，仿若流星劃過天際，綻放出燦爛的光輝，最後落入了那條貫穿天地的源河之中。

　　哧。

　　光芒一斂，悄然之間，一切消失不見，隻餘源河依舊貫穿虛空，懸掛在天地之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