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蘇音一早就坦白了幕後主使,淩晏通過查證得出了相同的消息,可他始終沒想明白吳勇達刺殺他的目的何在。
“下棋的人怎麼會告訴棋子他的目的呢?
殿下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蘇音腦子突然靈光一閃,問道,“禁軍副統領不是皇上的人嗎?
”
淩晏腳步沒亂,神色不變,“你的意思是父皇要殺我?
”
“殿下别冤枉我,我可沒這麼說,隻是陳述事實罷了。
”
淩晏聽她連連否認,嗤笑一聲,“何必裝傻?
皇城之内,宮牆之下,誰是誰,誰又是誰的人,隻怕他們自己都說不清楚。
”
蘇音迎着他的話頭道,“别人我不敢妄議,但我一定是殿下的人。
”
淩晏怔愣片刻,反問道,“如此直白地表忠心,你就這麼怕死?
”
“好死不如賴活着。
”
“你倒實誠。
”
兩人一言一語,很快就到了宜霄殿,裡面已經來了不少人,三五紮堆聚在一處。
傳唱小太監扯着嗓子,“太子殿下到——”
話音未落,衆人便齊齊望了過來。
說話的人立馬停住話頭,在淩晏經過時,起身拱手作揖,淩晏淡淡颔首示意,“諸位不用客氣,都是自家人。
”
他步履從容,眉目沉靜,早沒了八年前的頑劣模樣,平靜的一張臉讓人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氣質清冷到多跟他說一句話都是亵渎。
有多少目光聚集在淩晏身上,就有多少目光轉移到蘇音身上。
他們不敢明目張膽地打量太子,可對她這個婢女就不同了。
所過之處,蘇音甚至能聽到小小的讨論。
大臣的八卦心不比市井婦人輕。
她木着一張臉,面無表情,衆目睽睽之下絲毫不顯得慌亂,一步一蓮,繡着荷葉的裙擺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蕩起一池月色。
直到淩晏找好位置坐下,她雙手交叉,垂眸站在旁邊時,才聽到對方輕飄飄的一句,“緊張嗎?
”
“奴婢不是主角,自然不緊張。
”
淩晏輕笑,剛想接話,迎面就走來一個颀長的身影,淺褐色的華服,腰間挂着精緻的镂空玉佩,星眸劍目,嘴角含着三分笑。
“太子殿下。
”
淩祈端着琉璃盞,對他恭恭敬敬地行了禮,然後在他對面盤腿而坐,“你剛回京的時候我就應該來東宮探望的,可惜一直忙于府中瑣事沒來得及,還望你不要責怪。
”
淩晏示意蘇音給自己倒了杯酒,笑着搖頭,“二哥不用這般客氣,今日相見正合時宜。
”
“你沒生氣就好,看你氣色比之前好得多,可是病大好了?
”
“隻是控制的好,要想根治哪有這麼容易,”淩晏眉宇間閃過一絲淡淡的愁容,“我何曾不想像二哥一樣策馬縱橫沙場,奈何自己實在不争氣。
”
淩祈趕緊說道,“你是儲君,怎麼能夠去戰場這麼危險的地方!
”
蘇音眉頭微不可見地一蹙,這肅王看起來十分關心太子,可話裡話外都在給他挖坑。
順着說那就是承認自己比普通士兵高貴,寒了将士們的心;逆着說又難免讓人懷疑他的目的,畢竟太子立了功是要獲獎賞的,而最誘人的獎賞就是衆人都在争奪的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