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這……明天一定好。
”皇上安慰她說。
長公主輕輕搖頭,“可每次犯病……我都覺得自己快死了,救過來,就好似撿回了一條命。
皇上,你同我說句實話,我……是不是要死了。
”
“不會的,太醫說了你不會有事,不要瞎想。
”
長公主苦澀地笑了,擡眸看向黑着臉站在一旁的謝裴煜。
“煜兒,過來。
”
謝裴煜向她走去。
長公主拉着他的手放到皇上手裡。
皇上與謝裴煜都驚了。
娘,你想幹什麼?
長公主溫柔的看着他們,道:“皇上,你還記得謝珩戰死的消息傳回來時,你對我說過的話嗎?
”
皇上皺起眉頭來。
他說過的話多了去了,不知道她說的是哪一句。
“得知那個消息時,我抱着肚子快暈過去。
你說你會照顧咱們娘倆的,是不是?
”
聞言,皇上忙不疊的點頭,“對,朕會照顧皇姐的。
”
“嗯,我信了呢。
你說你會照顧我們娘倆的,你說皇姐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你會對他視若己出,是不是?
”
啊?
全場驚呆。
淑妃踉跄一步。
麗嫔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們。
謝裴煜那臉色黑成鍋底,欲把手縮回來,卻被他老娘緊緊的按着。
皇上那表情才叫一個精彩。
謝裴煜雖然惡心,但看到皇上吃癟又不敢發作的樣子,似乎比自己還難受,便忍了下來。
“是,皇t姐的孩子就是……就是朕的孩子,他叫朕一聲舅舅,朕自然對他視若己出。
”
長公主滿意的閉上眼睛,“都退下吧,今晚都不要給我守夜了,我要睡了。
”
不守夜是不可能的,謝裴煜白天睡了一天,就為了晚上和他們耗。
皇帝上午處理政務,下午睡了一下午。
到他這年齡根本需要的睡眠時間不多,所以他根本睡不着。
讓人把那羅漢榻擡到外間,點了燈,拿着一本書在看。
淑妃和麗嫔躺在椅子上大眼瞪小眼,似乎在用眼神交流,罵長公主不要臉。
謝裴煜把椅子放在門口,有人想進去見長公主,還得請他擡個腳。
鄭瑾瑜知道他什麼意思,他防的是皇上。
她就是不知道長公主什麼意思。
長公主這麼暗示皇帝,可皇帝并不是傻子,他會怎麼想?
唉!
鄭瑾瑜低聲對謝裴煜道:“我回去睡了。
”
“嗯,去吧。
”
走之前,她看了羅漢榻上的皇上一眼,竟發現他手裡的書拿反了,他盯着那本書在發呆。
嗯?
無意間發現這個秘密讓她心跳加速,忙不疊離開。
……
盧家的葬禮辦了三天,第四天送老爺子上山,等他們回來後,又傳出盧大老爺去世的消息。
好家夥,剛取下來的白帆又得挂回去。
這一消息傳到公主府來人心惶惶,長公主面如死灰,流着眼淚問皇上她是不是也快死了,她死了怎麼辦?
她的兒子怎麼辦?
原本不是她發熱的時候,卻又神志不清起來。
一會兒喊她的父皇,一會兒喊她的母後,好似真的看到了先皇與先皇後,看到她的爹娘來接她離開。
皇上這回是崩潰了,一轉頭,衆人見他竟然也是淚流滿面。
“一群沒用的飯桶,都滾,都滾呐。
”
這回連着太醫後妃兒女一并被攆出去。
謝裴煜是不願意走的,卻上來了兩個帶刀的侍衛,拔出明晃晃的大刀冷着臉讓他離開。
明面上的是兩個人,周圍還有多少人盯着他?
他和侍衛對峙時,鄭瑾瑜拉着他,把他往後帶。
謝裴煜黑着臉,一拳頭砸爛門框。
胳膊擰不過大腿,還是出來了。
屋裡沒人了,壓抑了好幾日的皇上再不用顧忌什麼,用力的将長公主抱起來。
“皇姐,你會好的對嗎?
你不會離開的,對嗎?
”
長公主迷迷糊糊的半睜了眼,蒼白的手撫上他的臉,“高炙?
”
“皇姐,是我。
”
“高炙,我若不是公主……就好了……”
皇上一臉震驚的看着她,她為什麼說這樣的話?
這已經是第幾次暗示了,是……是他想的那樣嗎?
他知道她現在腦子迷糊,但越是迷糊的時候才越可能說真的不是嗎?
皇上壓抑着心中的躁動,連咽了幾口唾沫給自己打氣。
“皇姐若不是公主……當如何?
”
“若不是公主……我就給你做嫔妃……如何?
”
轟的一聲,腦子裡有什麼炸響。
原來是這樣……原來一直都不是他一廂情願。
皇上激動得心都快蹦出來。
可是這會兒那隻撫在他臉的手松下去了,長公主閉上了眼睛,像是暈過去了。
皇上正激動萬分,甚至忘了給她叫太醫。
隻握着那隻無力垂落的手,留着眼淚慌亂的說:“您是公主,皇姐一直是高貴的公主,是我不配,是我不是皇族的血脈。
”
他根本不是皇族的血脈,和她原本是有可能的。
為什麼當年他不能大膽一點,為什麼要那麼看重這個皇位?
“皇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不該貪戀這個皇位,我應該早些告訴你這些真相,早告訴你我的心意。
那麼父皇是不是就不會給你選驸馬了?
你若是招我做驸馬,煜兒就是我們的兒子,對不對?
”
做長公主的驸馬也很好的,為什麼一定要做皇帝啊?
此時他悔恨不已,“你要好起來,一定要好起來。
你若好起來,我就帶你離開這裡好不好?
”
他将聲音壓得很低,甚至不敢讓第二個人聽到。
長公主内心譏諷的笑了。
由此可見他根本就舍不得皇位,他什麼都想要。
别急,這才剛剛開始。
……
皇上終還是宣了太醫進去救治,長公主本就是裝暈的,針一紮她就醒過來了。
屋裡每個人都沉着臉,氣氛壓抑得讓人惶恐不安。
幾個太醫跪在地上聽罵,被罵完後,還得給快失控的皇帝解釋,什麼長公主的病看似兇猛,但她的脈象還算平穩,沒有生命危險。
皇帝一會兒信,一會兒又覺得這些話是忽悠他的。
總之主打一個陰晴不定,連着滿屋的人都遭殃。
鄭瑾瑜把謝裴煜勸走,讓他趕緊睡覺去,白天這麼多人在,不會怎麼樣。
晚上還得靠他為長公主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