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校的日子,說慢它挺慢,說快也挺快的,一眨眼的時間一個星期就過去了。
薑馨玉惦記著周末和陳奕出去玩,拍照、摘杏子、吃好吃的。
放學後,她挎著布包拔腿就往村裡走。
到了大河沿,看到製片廠的一堆人在那圍著,薑馨玉本來沒打算去看熱鬧的,但裡頭傳出來的哭聲怎那麽耳熟呢?
她到了近前,見方士斌面色嚴肅的坐在機器後盯著,周齊看到她,晃悠了過來,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放學了妹子?
”
薑馨玉都顧不上回答他,因為她的目光已經被正在大河邊哭的那人緊緊攥住了。
“志強,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啊…”
“姐,你不能死,我們都不能死,彭老爺是個大惡人,如果你就這樣死了,還有誰記得志強哥的死,還有誰會給他伸張正義!
姐,你要振作起來,我們一起努力,讓彭老爺這個大惡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
李月珍和薑玉珠抱在一起,兩人哭的慘兮兮的,可謂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周齊在薑馨玉耳邊說道:“你姐還挺有表演天賦的。
”
薑馨玉問:“這怎回事,我姐怎麽成電影女主角了?
”
周齊說道:“陳嘉嘉的身體不合適再在這裡呆了,英子這個角色不但要乾淨,還要漂亮文氣,方老師一眼就相中了穿著白襯衣的你姐姐,就讓她試試嘍,最主要的是你姐也爭氣!
”
事實上並不是周齊說的那麽簡單。
陳嘉嘉因為身體原因拍不了後,方士兵斌本來是想讓首都電影製片廠的年輕女同志坐火車快點來這裡的,畢竟拍電影,還是要有經驗學過表演的人比較好。
陳嘉嘉雖然是他的第一女主角,但這個劇本也籌備了許久,廠裡還是另有兩個備選的,她們都為英子這個角色爭取過。
五裡橋大隊的知青蘇青青和薑寶琴同志都來毛遂自薦過,方士斌這才把目光都放在了本地的年輕姑娘中。
薑馨玉長的是有靈氣的那種漂亮,給他的印象很深刻,可薑馨玉在學校上學,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而此時周齊向他推薦了薑玉珠,周奇說動薑玉珠後,特意讓她換上了那件白襯衣,方士斌一眼看過去時,確實挺滿意。
薑玉珠長的漂亮,漂亮還周正,周正中帶著溫良的氣質,他覺得,觀看電影的人看到這樣一張臉,一定會喜歡的,他這才冒險用了薑玉珠。
薑馨玉既覺得夢幻,又替薑玉珠高興。
表演結束過後,方老師點點頭,毫不吝嗇的誇獎了薑玉珠,“玉珠同志表演的很好,很有代入感。
”
薑玉珠有些不好意思,她不知道死了愛人是什麽感覺,她就是回憶起了他爹死的時候,那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把記下的台詞說出來,就得到了方老師的誇獎。
前兩天的磕巴讓她心裡難受,今天突然就覺得,表演好像沒有那麽難。
她一定要好好鑽研鑽研電影劇本,把英子演好!
薑玉珠被眾人圍著,周齊也擠進了人堆裡,薑馨玉懶得擠,遠遠的和薑玉珠揮了揮手就往村裡走了。
到了家,院子上著鎖,小黑沒被拴著,聽到動靜到了院門口,聽到她的聲音後開始搖起尾巴哼唧起來。
薑馨玉還沒進院呢,隔壁家的年輕媳婦張蘭香就來了。
“馨玉啊,你二姐去拍電影了,聽他們說在大河沿呢,你回來看到沒有?
”
張蘭香臉上眉飛色舞的,仿佛去拍電影的人是她,激動的嘴都合不攏了。
薑馨玉也挺高興的,“看到了,我姐演的可好,導演還誇她了。
”
張蘭香一副聽到什麽大新聞的模樣,迫不及待的打聽了起來,“誇的啥呀。
”她要是知道了,可得好好到外頭和人說道說道。
想她們五裡橋大隊以後就要出一個上電影的人了,說出去都有面呢。
等以後電影放映了,她們可要挺著胸膛在別的大隊的人面前說“英子”是她們五裡橋大隊的!
薑馨玉拿著鑰匙半天沒把鎖打開,她蹲下看鎖眼,裡頭有乾巴的白色東西,像是乾涸凝固的膠水,她聞了聞,一股刺鼻的工業味道。
“是哪個黑心肝兒的把我家的鎖給堵了!
”
“蘭香姐,你見誰來我家院這邊沒有?
”
張蘭香也低頭看了看,擺置了兩下鎖孔,也聞了聞,“欸,這是強力膠的味,我家那口子上次和李叔一起補大隊的拖拉機,手上碰到了一些,皮都被沾掉了,就是這味。
哪個黑心肝的乾的,我也沒看到啊,之前我去自留地乾活了。
”
薑馨玉說:“我媽呢?
”
張蘭香指了指村南邊,“我從地裡回來時,她正在那邊給牆上寫標語。
”
薑馨玉點了點頭,“謝謝蘭香姐了,我去找我媽。
”
張蘭香跟著她,“我跟你一道去,順便去幫你問問誰動了村裡的強力膠。
”
“我是勞動一把手,勤勞緻富大豐收,生產勞動我光榮,認真乾活把地種,年年都是大豐收,愛勞動我光榮。
”
用白色的漆在牆上新寫的標語,一眼看過去可醒目了。
陳秀雲同志和大隊裡其它兩個小學老師一起在牆上忙活著。
“秀雲,你家小丫頭來了。
”
陳秀雲回頭就見薑馨玉還提著布包,“怎不進家?
”
薑馨玉揮了揮鑰匙,“院門鎖頭不知道被誰用強力膠膠水堵住了,打不開。
”
陳秀雲一聽,拍了拍手上的灰,把刷子放那了。
“你快回去吧,差不多都弄完了。
”兩個老師一聽,趕忙揮手讓陳秀雲回去,還嘟囔說也不知道是哪個沒德行的乾的缺德事。
陳秀雲去借了一把大斧子,到了院門口“哐哐哐”一頓砸,木門都被劈上了,鎖鏈還沒有要斷的跡象。
這種鎖是老式的長鎖,把鎖砸爛的可能性可不大。
薑馨玉說:“媽,我給你鐙著,你就往一個地方砸。
”
陳秀雲讓她起開,她要是砍歪了,她的手還要不要了?
“你們這是怎了?
砸啥呢?
鎖壞了?
”
一個男聲突然響在母女二人身後。
陳秀雲回頭一看,眉頭就皺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