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2章 時移世易
最後沒開出個所以然,一眾人更加心事重重地散了會,各回各處歇去了。
寧夏不想搞清潔,更不想與鼠共室,於是假托這個房間乾脆在小黑箱裡宿了兩宿。
除了開始沒有安全感的幾年以及某些逃亡在外的時候,寧夏都好久再試過這樣蜷縮在沒有什麽靈氣的小黑箱歇息的日子了, 竟還品出幾分額外的安心來。
怎麽說呢……就是那種“不怕我還有個沒什麽多大用的金手指”帶來的安心感。
畢竟不管怎麽說那也是個掛啊。
在小院的生活很枯燥。
也是,在這樣一個比之過去陶然居還要狹窄的活動空間裡,也不大可能起什麽波瀾。
寧夏本以為這樣的日子還要維持更久一些,不想進行會談的第三天,一大早就傳來了消息。
她跟著白青一道抵達院子時已經有不少人在那兒了,隻不過這氣氛……似乎比想象中更好一點的感覺呢。
寧夏心下暗忖。
正在交談中的幾人見又有人來了便稍微停了下來。
楊開對他們招呼道:“扶風跟白青師弟來了。
”
寧夏已經看到對方跟前幾個很眼生的人, 他很確定此前並沒有見過對方。
哪怕眼生,寧夏還是從那人身上感覺到不一樣的氣息, 某種生活在中土的人們身上都不會有的感覺。
那是來故土難離的愁緒, 是眼見物是人非的傷感,那是來自於靈魂的思念和渴盼,來自於一雙於陌生人而言柔和得過分的眼眸。
“扶風。
”對方微微側過頭看向她的方向,似乎確認一般喚了聲,又轉過另一側萬銳喚道:“白青。
”
寧夏跟萬銳不知道怎樣稱呼這位陌生的長者,隻本能地進入談話圈內,隨即聽到楊開催促她們道:“這位是妙容真君,是咱們宗門的長輩,你們快來見禮。
”
然後他又對這位妙容真君再一次介紹了寧夏跟萬銳二人。
這位就是那位和昶真君所說的妙容了,一位目前居住在群英坊內的五華派同門。
跟她想象中倒是十分之不同……
這位妙容真君長相俊美,身形高大,眉宇跟輪廓如同刀削一般,五官帶著男性鮮少有的那種精緻。
比較突出的是對方發色不是尋常可見的黑而是那種微微泛著光澤的淺栗色,鬢角垂落的幾絲發竟還打著小卷兒,看著的確不像是純粹的中原人種。
如此仔細看來對方面容確實摻雜了些邊境域人種的特征,格外有種異域的特色。
他外表看著也挺年輕的,不過身上還是帶有那種活久了的長輩特有的沉著穩重, 就很容易招得小輩信服。
確實, 對方才來沒多久,一會兒的功夫就叫這些從五華派來的年輕弟子安心了不少。
大概不止是因為他的修為罷,更是因為對方身上一會面就能明顯感到和善的氣質。
對方的目光不著痕跡地落在他們身上,尤其還在寧夏身上停留了會兒:“這兩位是——”
長輩有問,寧夏跟萬銳很主動各自報上姓名和出處。
說來也巧,以身份來說,五位金丹中隻有他們兩個是普通的內門子弟,其餘三人要不就是有師承親傳要不就是直系血親親傳的,也算這支小隊伍中的草根代表了。
“原也是來自百技峰的同門……”對方似乎已經久不聞“百技峰”,當即就有些感慨。
寧夏敏感抓住對方話語中的要素,“原也是……”,所以這位也是出身於百技峰的長輩囉。
果然對方興緻一下子來了,連連詢問了他們好幾個名兒,問他們可是認識。
寧夏有點宅,對宗門人際關系的認知肯定比不過萬銳,乾脆就由對方來答了。
隻也不知道是萬銳認識的範圍圈太小,還是他們可能早早就退出了宗門活躍的修行圈甚至於消失在修界裡, 對方問的這一連幾人萬銳都沒有聽聞。
對方面上的神色也由剛才的驚喜到略帶那麽一些希望再到如今顯得略有些意興闌珊,氣氛一下子冷淡了下來。
讓寧夏跟萬銳都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總覺得因為自己的到來破壞了某個平衡。
可他們也不想的啊,據說最近幾次哎喲已經是數百年前了。
也就是說這位妙容真君光在玄天劍宗待的時間就已經有了數百年了,在此之前在五華派成長也有一段不短的時間,也不知多少修士沒能活過這樣漫長的年輪。
除非如同元衡道君那樣修為高到足以隱世的大能,不然當某個人的名字名號不再活躍於修界便意味著某種意義上的終結。
妙容真君多年未回宗,對五華派的人和事的了解還得聽他們的。
自然不知道他過往的那些故人在漫長歲月的演變。
但這也是光陰流逝最不可抗逆的現實,誰都無法阻攔和改變,哪怕是號稱人定勝天的修士們。
不說寧夏他們知不知道這幾個人,可若是知道了卻是個糟糕消息,他們也該如何說得出口。
於是現場氣氛越來越尷尬,像是進行了某種意義的凍結一樣。
楊開正想說些什麽緩和下氣氛,忽然對方仿若接受現實一樣歎了口氣道:“那……常步振乾廣呢?
”
這題他們認識。
寧夏恍然,終於來個她聽說過的人了。
這不就是他們百技峰首座的名字麽?
雖說寧夏跟這位是一點不熟,這麽多年了都沒搭上幾回話。
但對方作為峰主來說就跟個活招牌似的,在峰裡生活就時時聽說在某些場合也能偶爾見到,寧夏自然也聽說過其名號。
所以這位跟他們峰首座是一代人?
但聽著態度隨便甚至顯得有些親昵,應還是比他們首座大一點兒的感覺。
“乾廣真君眼下是我們百技峰的首座。
”萬銳回答道。
聞言對方神色有些奇異地道:“那家夥現在都當首座了啊,倒也不墮其父名。
”
乾廣真君的父親永德真君是上一代的首席煉器師,故去多年,已經鮮少人提起他了。
從這位離鄉多年的同門口中說出倒真真叫人生出幾分物是人非時移世易的悵惘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