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她記得杜将軍說過的那個被埋在沙漠裡的塔納瑪就是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沙暴徹底消失在黑沙漠之中的。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黑沙漠的沙暴越來越多。
剛才接觸黑霧看到的場景中,也是那場突如其來的沙暴淹沒了整個鎮子。
同樣都是被沙暴淹沒的城鎮……總不能是巧合吧。
這時,耿全扶着老婦人已經到了門口,老婦人卻忽然回頭看了一眼。
屋内的燈光隻照亮了她半張臉,她瞧了一眼沈玉宜他們藏身的角落無聲地勾了勾嘴角,然後被耿全扶進屋内。
等主屋的門被關上以後,陸承景才低聲說道:“這個老婦人我有印象。
”
“什麼?
”沈玉宜有些詫異地看着他。
昏暗的光線下,陸承景眼神很肯定:“對,就是在昨晚,我們一起去湖邊看到的那些人之中就有她。
”
昨晚他和沈玉宜一前一後跟着那個送葡萄的大娘到了湖邊時,他曾大略掃過一眼,記住了幾個人的長相,其中一個就是這個老婦人。
沈玉宜立刻想起昨晚那些人麻木蒼白的臉,還有方才那個老太太剛從屋内出現時,有些僵硬的肢體動作和空氣中微微發散出的腐臭味道。
這些怎麼看,都不是正常人該有的樣子。
“不管那些黑霧是什麼東西,此地都不能久留,我們先離開再說。
”
陸承景點點頭,二人蹑手蹑腳地走向了門口。
紅燈籠仍舊高高懸挂在門楣上,外面卻是漆黑一片。
已經有了經驗的陸承景帶着沈玉宜一頭紮進了黑暗之中。
再睜眼時,卻不是他們進來的地方,也不是昨晚陸承景出現的主街。
但是這個地方他們也不陌生,不遠處是一張虛掩着的門,裡面隐隐約約傳來孩子的嬉笑聲。
是今天遇到張力的地方,也是張力口中所謂的“家”。
不知道是另有原因還是巧合,從老婦人那裡出來,不偏不倚正好是張力家。
沈玉宜看着那扇虛掩着的門,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上前偷偷看一下。
門留下的縫隙不算大,沈玉宜側身進去剛剛好。
她給陸承景使了個眼色,讓他在這裡放風,自己側身溜了進去。
陸承景:“…………”
現在不僅溜門撬鎖很順暢,甚至學會了擅闖民宅。
裡面是個不大的院子,卻收拾得井井有條,甚至在葡萄架下還有一個剛做好的木秋千。
應該就是張力這個便宜爹剛給孩子做的。
沈玉宜彎下腰,蹑手蹑腳走到了主屋的窗戶底下。
卧室的窗戶也開着,似乎是為了通風,沒有開得多大,隻有一點點縫隙。
沈玉宜稍稍側身,往裡看去。
窗戶對着的是床鋪。
寬大的床上,張力和一個秀氣的女人一左一右半靠在床上,中間還有一個三四歲的孩子。
女人正輕輕拍着孩子的背,張力繪聲繪色地講着故事,時不時逗得孩子咯咯笑。
的确是一幅十分溫馨的畫面,如果不是知道内情,一定以為張力很愛他的“妻子”和“孩子”。
忽然,一直低着頭溫柔看着孩子的女人擡起了頭,直直看向了窗戶這邊。
她像是能察覺到沈玉宜的存在一樣,在看向窗戶的一瞬間,眼神變得又兇又惡。
沈玉宜渾身一僵,竟覺得腦子裡一片雜亂,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倒去。
一雙溫熱有力的手牢牢接住了她,順勢将她抱到了一旁的房子後面。
沈玉宜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她回頭看去,隻見陸承景捂着她的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外面。
這裡可以看到主屋的門口。
女人披着外套一臉警覺地走了出來,看了看門口,沒有看到人,秀氣的臉上帶了幾分厲色。
她站在原地沒有動,脖子上的腦袋卻硬生生轉了一圈。
确認周圍都沒有生人之後才轉過身走回了屋内,然後用力将門和窗戶都關上了。
沈玉宜松了口氣,張力說得沒錯,他這個婆娘,确實兇得很。
等屋内的燈徹底熄滅,沒有一點聲響以後,沈玉宜和陸承景悄悄溜了出去。
二人坐在主街的廊下,看着空無一人的街道,沈玉宜皺着眉說道:“你說昨晚紅燈籠的後面時不時也發生了今晚我們看到一樣的事情?
”
陸承景道:“或許吧。
”
沈玉宜繼續分析:“那麼紅燈籠代表着什麼?
在尋常情況下,紅燈籠一般都代表着喜氣,但是在這裡顯然不是。
”
“在正常情況下,家裡挂紅燈籠就代表有好事發生,在這裡又何嘗不是?
”陸承景反問道。
沈玉宜愣了片刻,随即反應了過來,她明白了,陸承景的意思是,紅燈籠在這裡代表的也是好事。
但是這個好事并不是針對我們而言的好事,而是對這個家,對這個家中的人的好事。
比如母親找到了失蹤了幾天的兒子,比如孤兒寡母終于等到了孩子父親回來的那一天。
“我明白了……”沈玉宜喃喃說道:“或許這房子裡的婦人和孩子也在晚上去過那個湖。
”
“湖?
”陸承景皺眉問道。
“對,湖,你說昨晚在湖邊看到過那個老婦,今晚她家裡就挂上了紅燈籠,我想,挂紅燈籠和半夜去湖邊應該有一定的聯系。
”
沈玉宜皺着眉接着說道:“湖邊我們這樣去肯定是不行的,會被發現……”
她想了想,然後擡起頭,目光幽幽地看着陸承景。
陸承景被她看得後背有些發涼,問道:“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
”
沈玉宜往上彎了彎唇角,緩緩說道:“陸小侯爺,寬衣吧?
”
陸承景:“?
?
?
”
很快,他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因為寬衣的不止他一個,還有沈玉宜。
二人一直脫到隻剩下最裡面的白色裡衣,然後将自己的衣服在附近藏了起來。
然後沈玉宜四處瞧了瞧,最後在一個門口比較不顯眼的人家門上,摘下了兩個白燈籠。
二人提着燈籠站在路邊,已經和昨晚去湖邊的那些人沒有什麼兩樣了。
就這麼等了一會兒,臨街的第一扇門打開了,還是送葡萄的大娘,她打着一個白燈籠,緩緩朝湖的方向走去。
仍舊和昨晚一樣,像看到不到他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