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付大夫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說道:“我小爺爺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怎麼會用劍呢?
”
最後一絲希望噗嗤一聲熄滅了,是教書先生,不會用劍,自然不會是那個在城門口削人首級如砍瓜切菜一樣簡單的鬼将軍。
既然鬼将軍不是付銘,為什麼他畫的畫像會和那把劍一起出現在架閣庫的木箱子裡?
所有的線索到這裡又重新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
見她似乎有些低落,付大夫便笑着問道:“沈姑娘怎麼了,怎麼聽到我小爺爺不會用劍,看起來不太高興。
”
沈玉宜忙擺擺手,找借口搪塞道:“沒有,隻是我自己喜歡舞刀弄槍,又欣賞這畫的作者,才想起來問一問。
”
付大夫聞言又看了看那幅畫,贊歎道:“想不到我這位未曾謀面的小爺爺竟有如此畫技,這畫上的女子栩栩如生,真是令人驚歎呢。
”
沈玉宜看着他眼中毫不遮掩的驚豔,便笑道:“那我将畫送你如何?
”
付大夫臉上一喜:“當真?
”
裝作看不到旁邊欲言又止的李舟和風雨聲,沈玉宜淺淺一笑:“自然當真,隻是這畫在我手中且還有用,等我用完,親自給你送來可好?
”
付大夫按捺住眼中的雀躍,臉上仍舊一片溫和地笑道:“那便勞煩姑娘了。
”
又與他閑談了幾句以後,沈玉宜等人就起身告辭了。
剛一踏出門,李舟便問道:“這畫你為什麼要送給他?
”
“自然是物歸原主咯,這畫本來就該是人家的不是嗎?
”沈玉宜說道。
“話是這麼說……”李舟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她說的也沒錯,這畫本就是人家的小爺爺畫的,送給他自然沒有什麼問題。
沈玉宜憑借着自己的記憶力,帶着李舟和風雨聲他們再次七繞八繞走出了這片民房。
剛回到主街上,就聽到了一片整齊有序的腳步聲,幾人回頭看過去。
隻見大批的士兵分成兩列,正在絡腮胡的帶領下往西邊城門的方向走去。
因着是絡腮胡從荒村将他們帶到了永州,沈玉宜對他自然也熟絡一些,見到這場面,便上前問道:“這是幹什麼去?
”
絡腮胡看到她,有些不耐煩地揮揮手:“别礙事,走開走開。
”
沈玉宜微微一愣,聽到旁邊的梅雪有些奇怪的嘀咕道:“怎麼回事?
竟像是完全不認識我們一般。
”
沒錯,剛剛絡腮胡看她的那一眼,不是在荒村的憐憫,也不是在太守府時對她業務能力的懷疑。
而是赤裸裸的陌生,就像完全沒有見過她這個人一樣。
似乎是看到了沈玉宜眼裡的懷疑,絡腮胡遲疑了三秒,然後忽然對她笑了笑,說:“軍務在身,抱歉。
”
然後便撇開眼,繼續粗聲粗氣地喊着那些士兵往前走。
看着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遠處,沈玉宜微微皺了皺眉。
等他們回到太守府的時候,剛好碰上了從前面衙門回來的林太守。
林太守見到他們很熱情,笑着就迎了上去,問事情調查得怎麼樣了。
雖然目前林太守身上疑點重重,但沈玉宜到底是受他之托,便如實說道:“目前還沒有什麼頭緒。
”
本以為林太守會生氣,接着這位大人竟笑呵呵地說了句:“不着急不着急,這個案子着實難辦,沉下心來仔細梳理梳理。
”
說完就背着手往旁邊的花廳走去了。
李舟抻了個懶腰說道:“既然他都不着急,我們還調查個什麼勁兒,不如先回去休息休息。
”
沈玉宜不置可否,她回頭看了一眼花廳的方向。
聽到身邊的陸承景低聲說道:“即便死的都是北蠻人,但是到底還是在他的轄區内……”
“一邊斥巨資找你來解決這件事,一邊又讓你不着急慢慢來……”
“矛盾得很不是嗎?
”沈玉宜接上了他的t話,輕聲說道。
這位林太守,矛盾的地方也不是一處兩處了,至于他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她還非弄清楚不可。
酉時三刻,太陽隻剩下餘晖,光線也逐漸開始變暗。
沈玉宜騰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環顧了一圈,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是個好機會!
她輕手輕腳地起床,穿上外衣,然後将自己腰間的招魂鈴解了下來。
趁着城門還沒有關門,她要再去一次北門外,看看還能不能看到鬼将軍。
如果能看到,她一定好好看一下這位鬼将軍到底是什麼人。
她看了一眼被放在桌上的招魂鈴,不由得有些心虛。
這次她沒打算帶陸承景,如果帶着招魂鈴,陸承景很容易找到她的位置。
“對不起了,陸小侯爺……”
沈玉宜輕輕關過門,尚未轉身,就聽到一邊傳來了陸承景清冷中帶了幾分生氣的聲音:“對不起我什麼?
”
沈玉宜看過去,隻見他正靠在廊下的柱子上,那雙攝人心魄的鳳眼就這麼定定看着她。
心中的心虛更加厲害了……
沈玉宜抿了抿唇,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陸承景冷聲問道:“說吧,這次又要偷偷一個人去幹什麼?
”
沈玉宜讪讪一笑:“就……天氣涼爽了不少,出去走走……出去走走……”
“少糊弄我”陸承景上前一步,低頭看着沈玉宜:“如今嫌我沒用了是嗎?
”
“怎麼會!
”沈玉宜條件反射一樣擡眼看向他:“我隻是不确定這次沒有了北蠻人在前面當盾,會不會遇到什麼不可知的危險,不想讓你涉險!
”
在那雙銳利的鳳眼的注視下,沈玉宜的聲音逐漸小了下來。
“萬一不小心觸發了什麼死亡條件,你還是個生魂……這麼脆弱……”
“好了!
”陸承景皺着眉打斷他,從那天李舟說他沒什麼用開始,他的心中就如同紮了一根刺,恨不得立刻回到自己的身體中醒過來。
如今沈玉宜這麼說,就算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心中也有些不痛快。
他沉聲道:“你總是習慣一個人去承擔一切,那你有沒有想過,别人願不願意看你去承擔所有的風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