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孟安和奪門而出,他不斷回頭看,見那團惡心的東西沒有追上來才稍稍放心。
沿着回廊拐了個彎,忽然前面出現了一個女子俏麗的身影。
她穿着繡着金線的裡衣,背對着孟安和站着,像是在凝神看着什麼。
孟安和一見到她,頓時放松了不少,這身衣服他熟悉得很,正是他今晚送給嬌兒的禮物。
嬌兒喜歡得不得了,一拿到就立刻歡歡喜喜地穿到了身上。
見到别的人,孟安和就覺得心中的恐懼散去了不少,便帶着幾分怒火責罵道:“大半夜的你去哪裡了?
”
嬌兒沒有動,仍舊背對着他,連臉都看不清楚。
孟安和見她這樣,不由得一陣火大,怒道:“不會是你個賤人在裝神弄鬼吧!
”
他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下一秒,女人動了,她的肩膀劇烈聳動了兩下,然後緩緩回過了頭。
果然是那張熟悉的,秀麗的臉。
孟安和猛喘了幾口氣,還未說話,眼神就變得驚恐了起來。
隻見女人秀麗的臉上開始出現一道道裂痕,接着臉皮一塊一塊剝落了下來。
露出一張滿是傷痕和血迹的臉,沒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盯着孟安和。
接着,她的嘴角咧開了,越咧越大,一直咧到了耳邊。
嘴裡的腥臭味鑽入了孟安和的鼻子,視覺和精神的雙重打擊讓他徹底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再睜眼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孟安和仍舊躺在小妾的房裡,身邊的是睡得正沉的妙齡女子。
原來那一切都是夢嗎?
孟安和坐起來,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輕喘了幾下。
他如驚弓之鳥一般,先是将身邊的女人翻過來,細細查驗了一番,接着又在女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中看了鏡子和床底。
最後匆匆忙忙穿上衣服去了許氏的佛堂。
直到佛堂内濃重的檀香味取代了那股腥臭味後,他才渾身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他将昨天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許氏,許氏頓時聯想到昨天夜裡,自己和侍女分别聽到的孩子哭聲和笑聲。
這絕對不是巧合,家裡一定是招了什麼!
許氏将一切都轉述給沈玉宜後擦着眼淚說道:“老爺以為夢醒了就沒事了,可是從那天開始他就變得不對勁了起來,隻要是沒有光線的角落,他都會看到那團蠕動的血肉,時不時就會聽到嬰兒的啼哭聲,那聲音不分晝夜,就這麼纏着他。
”
“甚至到了晚上,他還會看到有孩子小小的身影在窗戶邊笑着跑來跑去。
”
“老爺再也受不了了,他吩咐人用黑布将卧室所有的窗戶都遮住了,再在屋内的每一個角落都點上蠟燭和燈籠,他就這麼縮在房内,一過就是三天……”
沈玉宜緊緊皺着眉,她開始以為這隻是簡單的嬰靈作祟,包括招魂鈴的警示也是這麼告訴她的。
但是孟安和經曆的一切中,出現了一個女人,嬰靈作祟的情況下出現女人……恐怕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
沈玉宜看了看躲在床上瑟瑟發抖的孟安和,知道從他口中是不可能問出什麼來了。
便将目光轉向了還在擦眼淚的許氏。
她沉聲問道:“孟夫人,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夠如實告訴我。
”
許氏一愣,随即點了點頭:“隻要能救老爺,我一定知無不言。
”
這看起來倒是對孟安和一片癡情,沈玉宜暗自腹诽道。
她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後問道:“孟夫人,府上最近可有,因難産一屍兩命的女子?
”
此言一出,許氏的臉猛地變了,她臉上的表情接連變換了幾種,最後說道:“你怎麼知道。
”
果然如此,原本以為簡單的事頓時變得棘手了起來。
見沈玉宜得到答案後,神色一下子變得嚴肅了起來,許氏更加不安。
“可是那難産的女子作祟?
我……我自她懷孕以後可是……”她忙解釋道。
沈玉宜打斷了她的話,緩緩說道:“是子母煞,你們孟家東院,是撞了子母煞。
”
許氏神色一僵,問道:“什麼是子母煞?
”
“女子難産而死,心懷怨恨死去,再加上腹中已經足月的嬰兒,馬上就要降生卻胎死腹中,兩者怨氣疊加,就會形成大兇的子母煞,子母煞入宅,是一定要死人的,輕則傷亡一二,重則和他們母子有牽扯的都死幹淨了才算完事。
”
這話一出,許氏和孟長玦的臉色都變了。
許氏更是亂了陣腳,她往椅子上一癱,冷汗已經從額上淌了下來:“怎麼……怎麼會這麼嚴重。
”
就在她把求助的眼神投向沈玉宜的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一個低沉嚴肅的聲音。
“真是一派胡言!
”
隻見一個約莫三十歲上下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留着胡子,五官端正,身上還穿着都察院獨有的紫色官服。
他個子雖然不高,卻渾身透出一股威嚴和不好惹的氣勢,同時一股濃重的茉莉花香瞬間湧入了沈玉宜的鼻中。
“是孟長易……”陸承景适時在沈玉宜耳邊輕輕說道。
原來是他,孟家下一代的家主,如今任職都察院禦史,怪不得這麼有氣勢呢。
察覺到沈玉宜的目光,他冷冷瞪了她一眼,毫不客氣地說道:“陸少夫人,不去管理陸家的家事,跑到我孟家來說這些蠱惑人心的話是想做什麼?
”
接着一甩袖子,連睜眼都不帶看沈玉宜地說道:“女子既然嫁為人婦,就該安分守己,少在這裡危言聳聽!
”
沈玉宜沒想到這個人一露面說話就這般難聽,本來子母煞這種東西她就不想管,這種有因果的煞,她管了還怕被連累呢。
反正現在想見的人也見到了,索性從懷中摸出一個護身符丢給了在一旁的孟長玦。
“既然孟大人不想讓我插手,那麼就請你們好自為之。
”
說罷,也不再多留頭也不回地就走出了孟府。
回陸府的路上,陸承景沉默了一路,走到一條人少的街道的時候,忍不住問沈玉宜:“真就這麼不管了?
”
沈玉宜輕笑一聲:“這不是有人不想讓咱們插手嗎?
”
“我們想确認的事情已經确認了,既然不是他,這孟府的事我們也沒有必要摻和下去了。
”
陸承景聞言倒是有些意外:“你怎麼知道不是他?
”
沈玉宜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了陸承景一眼,說道:“他太矮了啊,晚香說賄賂她的那人身形高大,這一點就已經不符了。
”
陸承景故意道:“就不能是他派人?
”
沈玉宜搖搖頭:“不太可能,派的人有那麼濃的茉莉花香,這不是自爆嗎?
”
說完,沈玉宜又兀自嘟囔道:“不過這個孟長易也實在有些奇怪。
”
“自己爹都變成那樣了,一般人都是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卻偏偏像趕瘟神一樣趕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