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她的話前言不搭後語,讓人有些不明白她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但是話中那句“你會醒來的”,卻讓沈玉宜眉頭緊皺,什麼叫我會醒來的?
陸承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立刻追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
瘋女人從肮髒不堪的頭發中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她像是沒有看到陸承景一樣,死死盯着沈玉宜。
半晌,她幽幽說道:“湖水的東西你最好别碰,别碰……”
說完,就松開沈玉宜,瘋瘋癫癫地跑了出去,絲毫不在乎自己家的大門大敞着,還有一群陌生人就站在門口。
見瘋女人已經跑得不見蹤影,沈玉宜試探着往她家中邁了一隻腳。
被玉韬攔住了,他有些緊張地四處看了看:“玉宜,你不會要私闖民宅吧?
”
沈玉宜發現這個小道士的道德底線有時候真的很高,她便勸道:“我們早就知道這座城裡的是些什麼東西了不是嗎?
”
“而且,這個瘋女人極有可能是我們要找的那個祭司師父,現在大好的機會就在眼前,不進去看看可就可惜了。
”
玉韬面露猶豫,松開了攔着她的那隻手。
沈玉宜嗖一下就鑽進了瘋女人的家。
剛一進去,一股奇怪的味道便撲鼻而來,沈玉宜細細嗅了嗅,總覺得這個味道似乎在哪裡聞到過。
“是女祭司,她的房間也有這樣的味道。
”陸承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提醒到了沈玉宜。
沒錯,那日她剛一進女祭司在胡商酒肆的房間時,也聞到過一模一樣的味道。
這進一步佐證了銀蝶找到的這個人,應該就是艾山和女祭司的師父,也是陸承景體内草藥的創造者。
她将放在主屋門口的兩個燈座點亮,整個院子便映入了眼簾。
和白天一樣,院子中仍舊空空蕩蕩,别說草藥了,連一顆雜草都沒有。
她和陸承景等人走進屋内,順勢用火折子點亮了屋内的燈。
燭光暖黃的燈光下,一個怪異至極的屋子就這麼出現在了眼前。
和丁香家、張力住的地方的風格完全不同,她的屋内像是沒有經過任何修葺一樣,還保持着最原始的狀态。
陳設也很簡單,隻有一張破破爛爛的木桌和兩把凳子,裡間用一塊滿是油污的藍色麻布遮擋了起來。
沈玉宜掀開走了進去,那股奇怪的味道頓時又重了幾分。
屋内倒是比外面滿了不少,除了一張靠牆的床之外,床的對面有一個木頭櫃子,櫃子上擺滿了瓶瓶罐罐。
就在沈玉宜打算上前查看一下這些瓶瓶罐罐的時候,木櫃後面的東西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木櫃的後面是一面黃色的土牆,沒有經過任何修葺和改變,就是這裡蓋房子最原始的土牆,就算是指甲稍稍用力也能留下痕迹。
就是這樣一面牆,上面滿是細小的痕迹。
沈玉宜湊近看了看,神色蓦地一變,立刻對還在外間的三個男人說道:“你們快來,幫我挪一下這個櫃子。
”
在陸承景和李舟的通力合作下,櫃子被挪開了。
一幅完整的畫赫然出現在了衆人面前,不,嚴格來說,應該是一幅連環畫。
在這面不算大的牆上,竟然被人生生用指甲刻出來了一幅畫。
畫上的内容不難辨認,是一個人躺在床上,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先是遭遇了各種各樣的怪物,九死一生,最後終于擺脫了那些可怕的東西和事情,但是一轉眼卻又夢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到了這裡,或許是牆不夠用了,畫的内容忽然變成了符号。
一共有五個符号,分别是一面鏡子,一口被鐵鍊鎖住的棺材,一頂花轎,一個抱着孩子的女人,一個手拿長劍的将軍,最後是一隻蝴蝶。
看到這些符号,沈玉宜的心猛地往下一墜。
這五個符号不就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經曆的一切嗎?
鏡子是冷宮中以鏡子為媒介的陳婉。
棺材是被做成風水局的原主母親,季柔。
花轎代表着于家村的山神。
抱着孩子的女人自然是孟府的子母煞。
手拿長劍的将軍應該是郭芳月。
每一個符号都能找到代表的故事和人物,而最後的銀蝶,應該代表着黑沙漠和祭司師父。
這些畫的痕迹看起來并不是新刻上去的,應該有一定的年代了。
為什麼她的屋子裡會出現和自己有關的畫?
她又為什麼能夠未蔔先知,知道會發生的這一切?
一股巨大的恐懼突然緊緊籠罩住了沈玉宜,她下意識往前面的畫面看去。
剛才隻是草草掃過一眼,沒有仔細看那些畫技拙劣的怪物。
這一看,就讓沈玉宜愕然瞪大了眼睛。
雖說都是簡單的線條組合而成,但是怪物的特征都不算難認。
隻是粗略這麼一掃,她已經完全認了出來。
嬰靈,雨夜屠夫,蛇首人身……
每一個怪物都是她曾經在副本中遇到過的。
那個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
為什麼連她在《噩夢遊戲》的副本中經曆的一切也都一清二楚。
剛才她突然跑掉,是不是就是為了讓自己進來看到這些。
一個個念頭在沈玉宜的腦海中閃過,讓她的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
陪着她經曆了一切的陸承景也認出了牆上的東西。
他低聲對沈玉宜說道:“不行,今晚湖底不能再去了。
”
“t為什麼?
”沈玉宜下意識皺着眉問道。
陸承景似乎有些生氣,他指着牆上的内容說道:“你自己看看,這個女人知道我們發生過的一切,她有未蔔先知的本事。
”
“從這些痕迹來看,一定不是剛剛刻上去的,她早就知道我們會來黑沙漠,所以才會刻下這些讓我們看到。
”
“那她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沈玉宜追問道。
陸承景緊緊抿着唇,半晌說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說你不能靠近湖邊,就不能去。
”
“若是她出現就是為了阻止我去湖邊,不讓我救你呢?
”
沈玉宜一字一句說道。
陸承景神色堅定:“我不需要你冒着生命危險救我。
”
沈玉宜看着他,哼笑一聲:“陸承景,我救你不僅僅是為了你,更是為了我自己。
”
或許是因為牆上的畫和心底的不安,沈玉宜隻覺得心中越發焦躁了起來。
說起話也越發不管不顧:“你醒過來,就可以放我自由了,不是嗎?
”
此話一出,陸承景徹底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