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沈玉宜看了看李舟,他正在一臉慌亂的四處環顧,顯然沒有看到紅衣女人的存在。
陸承景是生魂,算那些東西的半個同類,自然看得到。
他神色一冷,下意識将沈玉宜護在身後。
卻見那穿着紅嫁衣的女鬼,緩緩擡起一隻手,指了指旁邊。
旁邊是一個什麼都沒有放的櫥子,離牆大概有兩指的縫隙。
指完以後,女鬼就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樓下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近,沈玉宜一咬牙,罷了,死馬當活馬醫吧,先過去看看再說。
她走到櫥子旁邊,順着縫隙往裡一瞧。
隻見灰色的牆上有一個十分不起眼的凹槽,凹槽裡有一個極小的開關,沈玉宜的食指隻能勉強夠到。
她稍微用力,扳下了那個小小的開關。
隻見貼近牆角的地闆無聲地打開了一個方方正正,僅容一人通過的通道。
顧不上猶豫,三人魚貫而入,沿着極陡的台階輕手輕腳地往下走去。
通道的入口在他們進去沒多久,又悄無聲息地關閉了。
老族長帶着人上了樓,搜了一圈,别說人,就是連根頭發也沒用看到。
這個密道極窄極陡,應該是貼着牆壁做空,做出來的密道。
大約下了三十幾階台階之後,就變成了徑直往前的普通密道。
隐隐能感覺到有風在空氣中流動,很顯然,這密道是通着室外的。
沈玉宜小心翼翼護着蠟燭走在最前面,中間是李舟,最後是握着短劍一臉警惕的陸承景。
大約往外走了接近一個時辰左右,前面忽然又出現了那個穿着紅嫁衣的女鬼。
她這次貼得沈玉宜很近,腐爛的眼球滿是血色,一眨不眨地盯着沈玉宜。
突然停下的沈玉宜讓身後的李舟發出了不滿的聲音:“怎麼不走了?
前面有鬼啊?
”
沈玉宜:“…………”這個人是什麼烏鴉嘴嗎?
見她無動于衷,李舟還沒有再說什麼,就感受到一雙手忽然扯着後衣領将自己扯到了一邊。
陸承景冷冰冰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閉嘴。
”
李舟:“…………”能打了不起啊?
算了,确實了不起,李舟縮起脖子乖乖站在一邊等着。
陸承景走上前,低聲問道:“這鬼東西要做什麼?
”
沈玉宜凝神看着眼前這張可怕腐爛的鬼臉,仍舊是腥臭的腐爛味,卻沒有讓她像t以前一樣反感。
她皺着眉說道:“我想,我以前以為她是要害我,現在想想,她可能是在提醒我什麼?
”
“提醒?
”陸承景有些不解。
穿着嫁衣的女鬼歪了歪頭,再次伸出了手,那根腐爛地已經深可見骨的食指緩緩指向了她的身後。
随着她的動作而起的,是一陣女人嗚咽的哭聲。
這次不止是陸承景和沈玉宜聽到了,縮在一邊乖乖做人的李舟也聽到了。
他面露驚恐,四下張望,并且迅速挪到了二人身邊,結結巴巴地問道:“什麼……什麼東西?
還真的有鬼啊?
”
沈玉宜沒有理他,隻側身繞過女鬼,往前走了幾步。
一具穿着紅色嫁衣,頭戴繁重金飾的白骨赫然出現在眼前。
屍骨被發現的那一刻,哭泣聲戛然而止。
陸承景也繞過女鬼,走了過來。
李舟看着面前什麼也沒有的地道,面露苦色,猶豫再三還是學着沈玉宜和陸承景的姿勢,小心翼翼貼着石壁繞了過來。
“是失血而死的。
”陸承景斷定道。
他伸出食指和中指,按在這具骸骨的胸口處,他手指附近的兩根肋骨齊齊斷裂。
陸承景接着說道:“斷裂口很平滑,很明顯是被利器砍斷,也就是說,是被人從胸前砍了兩刀,刀刀深可見骨。
”
“如果這個人和我們一樣是從那座古怪的小樓裡逃出來的,這麼長時間,這麼深的傷口,能挺到這裡,已實屬不易。
”
微涼的夜風拂過沈玉宜有些凝重的臉,她回頭看了看。
皎潔的月光從不遠處的洞口傾瀉而下,透過洞口的樹木和矮草,打出了斑斑駁駁的光影。
出口就在前面了,她卻死在了這個地方。
她簡直不敢想象,死亡前的那一刻,她該有多麼絕望。
沈玉宜從懷中掏出那根金鳳簪,低聲問道:“這是你的,對嗎?
”
不遠處的女鬼忽然全身開始戰栗,顯然這根金鳳簪對她極為重要。
沈玉宜将金鳳簪戴在了白骨已經失去了光澤的黑發上,刹那間,一陣陰風卷過。
戰栗的女鬼忽然化作一團青煙,進入了金簪之中。
鳳簪金光一閃,又歸于安寂。
等等,沈玉宜愣住了,這根金鳳簪分明是俗物,怎麼可能會容納鬼魂栖息?
除非……那個穿着紅嫁衣的女人根本不是鬼。
而是靈,這根金鳳簪的靈。
它被主人珍而重之地帶在身邊,每日都被拿出來小心擦拭把玩,久而久之就沾染了人氣。
它陪着主人經曆了一切,包括這絕望的死亡。
主人臨死前的怨氣不夠支撐她化為鬼魂,報仇索命,所以這根金簪吸收了主人最後的怨氣,化為了靈。
如果是這樣,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為什麼先前被老族長請來的人沒有人發現怨氣和煞氣,是因為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一層。
器靈吸收靈氣怨氣生出自己的意識,那些怨氣都會化為它的意識,根本無法被察覺到。
從入夢開始,它就一直在提醒自己,于家村的陰婚有問題。
那麼為什麼,這根金鳳簪會出現在亂葬崗被老族長發現呢?
罷了,這些以後再調查,先離開這裡,回去再說。
沈玉宜站起身,對李舟說道:“能幫我背出去嗎?
”
李舟一愣:“什麼?
”
他的目光落在白骨上,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不會是讓我……”
“對。
”沈玉宜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幹嗎?
”
李舟立刻點頭:“沒有問題!
”
陸承景:“…………”
沈玉宜和陸承景鑽出洞口,柔和的月光灑在密林之中,周遭安靜的隻有蟲叫聲。
李舟最後一個出來,他背着那具骸骨,有些費力地鑽了出來。
一出來就樂了:“這不是清風嶺嗎?
來都來了,不如去我家坐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