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随着聖依教的名聲越發響亮,其他國家、其他城市的人也或多或少聽說了這個在現世後發展得極快的教會。
之後也有越來越多的人登上了聖依教的官網,通過這種簡單易行的方法申請在本地建立聖依教的教堂。
即便聖依教不同于其他任何教會,無法保護城區不受詭異怪物的侵襲,但那些能給信徒帶來無限可能的神賜神裝還是吸引了無數人。
在某個名為西塞的城市裡,君主制帶來的階級問題同樣在這座城市延續至今。
由于在降臨日前,這個國家本就實行政教合一的理念,甚至于宗教一度遠高于王室留存在所有國民的心底,于是在降臨日的如今,他們稱得上是最先習慣新興宗教文化的那些人。
在西塞市裡,無論是外城還是内城的居民,所有人都共同信任那些保護他們避免遭受詭異侵襲的神明,算得上是全世界被宗教影響最大的那些城市。
因為聖依教發展良好,看着隐隐有成為世界第四大教會的趨勢,這個在降臨日前就和宗教關系格外緊密的城市,在聽說了聖依教“第一個被特異局公開支持的教會”、“第一個馴服了殘暴□□的教會”、“最先給信徒發放神裝”等等光榮名頭後,當仁不讓地直接将聖依教迎了過來。
也就是在把聖依教迎進西塞市後,這個擁有特殊換裝文化的教會,也給這邊土地上的人們帶來了切實的改變。
由于幾乎所有被這個新教會吸引而來的信徒都事先了解過聖依教的各項規則,發生在西塞市聖依教教堂裡的競技場比拼,在第一個神賜日時就格外激烈。
當地的民衆将論壇上的得分小技巧認定是神明的暗示,雖然覺得有些尴尬,但在發現自己真的能打開競技場繼承神明賜下的神力後,還是用近乎于感激的态度,認真學習并銘記了其他人總結的比拼技巧。
競技場的比拼很快迎來最後的結果,十張卡牌當着所有人的面憑空出現,最終精準落到了最後的十位勝利者手中。
而在這十位勝利者之中,其中有兩位就是女性。
當然,這個男女比例8:2的數字,倒也不是說參賽者中的男性遠比女性更能演繹競技場的精髓,畢竟很多競技場場景的假設場景以及系統儲備的服飾大多都适用于女性,這純粹隻是因為出現在教堂裡的女性數量就是要比男性要更少一些。
在降臨日前,西塞市以及整個沙漠國家,全國上下所有人都信仰着一位虛無的神明。
在那個教會的教義中,神明認定人類都是不潔的,于是所有人都得穿着遮蔽身體曲線的寬松長袍。
而在這個基礎上,宗教對于女性的要求則因為男女的生理差别更加苛刻。
臉部似乎也成了一個公共場合中格外隐私的部位,好像暴露在空氣中就等同于赤身裸/體。
他們要求女性在外必須要蒙住頭臉,僅剩的雙眼得以暴露在空氣中的原因,還得是因為人類必須要借助視力才能正常行走。
在降臨日前,所有人都遵循着教會的傳統。
無論是真的尊崇神明、所作所為均發自内心,還是迫于外界的壓力不得不做出類似的選擇遵守規則,所有人都在宗教和王權的要求下保持類似的着裝。
但這份對于原本教會的信仰一直持續到降臨日的到來。
估計當時教會的教皇都沒想過,世界上居然真的會出現近似于典籍中的地獄,在詭域和怪物出現當天就齊齊跪在神像前祈禱,希望他們崇敬的神明能保護所有神的子民。
可顯然,虛假的信仰并不會存在真正的神明,這個國家過去舉國上下信仰的神明并未出現,當時有不少虔誠的信徒喃喃着“被神明抛下”的話選擇了自殺。
所有人都隻能習慣降臨日帶來的那些改變。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因為幾乎及地的長袍影響行動,蒙住頭臉也确實會造成不願,一直到那些神明出現、宗教再度複蘇前,這些舊日的傳統反倒是短暫消失了一段時間。
這一直到世界三大教會的出現以及各地小教會的崛起。
當西塞再度恢複了和平後,當這個城市的男性重新有餘力意識到女性身上發生的變化後,他們甚至抛卻了過去被宗教細心包裝後的外殼,直接以傳統的名義讓西塞再度變回了降臨日前的情況。
在西塞市再度恢複和平後,這個城市的女性再度被困在了家裡,交際圈甚至因為降臨日後人類活動範圍的縮減變得更加狹窄。
今天這位女性獲勝者——薩依拉,還是在得到了家中男監護人的同意後,才有了來到教堂參拜的機會。
所幸人類對神明的敬仰遠比禁咒般的男女關系更重要,于是薩依拉這才得到了外出的權利。
薩依拉小心接過那張作為勝利者獎品的卡牌,她把卡牌翻到正面,最後看到了自己得到的神裝的模樣——
一件粉色的鬥篷外套。
三星【可愛】屬性的外套單品【甜心派對】。
薩依拉的服裝大都是長到腳面的白色長袍,她幾乎是第一次擁有類似樣式的衣服。
粉色的鬥篷邊上還封着精細漂亮的蕾絲,與她衣櫃中其他所有衣服都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雖然這件神裝真的作為勝利獎勵被她擁有,但她真的能把這件和傳統規定格格不入的衣服,真正穿到自己身上麼……
薩依拉小心地餘光掃了一眼周圍其他勝利者,甚至都不敢正對着周圍其他人,就怕被認為是不知廉恥地與男性進行接觸。
餘光瞥見周圍其他人在看到卡牌正面的神裝樣式後,有相當一部分人都露出了為難的表情,看得出來神賜的神裝确實和他們西塞的傳統相悖。
不過神裝對穿着者的實力增幅顯然還是吸引着幾乎所有人。
相比起遵照傳統,無論是誰想必都會更青睐于自身力量的替身。
薩依拉看到已經有人開始默念“使用”,把卡牌變成了切實存在的神裝,并将其往自己的身上套。
她甚至看到有人在短暫糾結後,直接把一個黑色的腰帶直接套在了自己的腰上,在傳統中被認為是不潔的黑色,在白色長袍作為背景映襯的前提下看着格外顯眼。
而除此之外,甚至有人的情況和她類似,抽中了同樣顯眼的修身長褲下裝。
唯一和他不一樣的,就是對方在短暫猶豫後很快松開了眉頭,直接把褲子套在了原本的寬松白色褲子外。
恐怕是他們心裡大概都清楚,盡管城市的傳統要求自己穿着白色的寬松衣服,可他們要是哪天真的在這個基礎上對自己的着裝做出些許小改變,在以神明的名義作為背書的前提下,就算是違反一些向來如此的傳統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印象。
還真是讓人憤怒的豁達。
薩依拉看着自己手上的卡牌,心裡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股火氣往外燒。
她沒有再猶豫什麼“适不适合”“能不能穿”之類的問題,直接在心裡默念了一句“使用”,把卡牌變成了切實存在的神裝。
神明遠高于傳統,人類的規則也不該作用于神明的恩賜。
這一刻,她甚至已經提前想好了後續的應對說辭,借着神明的名号勇敢地像是其他人一樣,将自己的神裝套在了原本的白色長袍外邊。
幾乎就在她扣上紐扣的那一刻,教堂裡便有不少人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
薩依拉甚至看到了有人對着自己的方向無聲張了張嘴,好像就要在下一秒直接出聲職責。
所幸,神明的神像就屹立在所有人的面前。
想到這就是神明賜下的神裝,最後還是閉嘴咽下了管教的話。
而這沉默的反應,也讓薩依拉就此看到了更多的可能。
聽說【可愛】屬性的神裝能讓穿着者擁有更多的親和力,輕易就能得到更多其他人的好感。
明明【甜心派對】的【可愛】屬性在他們的傳統中無法發揮作用,但在這一刻,她卻仿佛從這件神裝身上得到了遠超于【可愛】屬性能帶來的勇氣。
于是在這之後,薩依拉也穿着【甜心派對】,在神賜日的早禱結束後,以這樣出格的姿态轉頭回了自己家。
當然,回家一路上,甚至于在回家後,她的這個穿着打扮都得到了其他人的指責和嘲諷,覺得她就是在對外“賣弄風情”。
但往往隻要說出這是“這是聖依神賜下的神裝”的話,并通過将神裝變成卡牌然後再變成神裝的舉動,證明這确實來自于神賜的力量後,無論是攔住他的衛兵、還是對她抱有不滿的家人,出格的服飾隻要額外加上一個“神賜”的名頭,就能讓所有人自此放下成見。
不過即便是借着神賜神裝的名号,那些繁冗的規則傳統還是塞滿了那一個個陳舊的大腦。
在聽說了這件【甜心派對】的粉色鬥篷是神賜的神裝後,他們甚至還會在露出恍然表情後,試着将她再度馴化,詢問未來能不能将神裝穿在白色的長袍下。
而對此,薩依拉也不得不感謝聖依教的規定。
“不行,聖依教關于神裝的說明裡,就有一條必須将神裝穿在最外面的規定……如果用其他服飾遮掩,神裝的力量将會大打折扣,而這同樣也能被視為對神賜神裝的不敬。
”
感謝教會教義中往往都會伴有的“不可亵渎神明”的規定。
或許在其他教會裡,部分被劃做是亵渎的舉動确實有些離譜,但這一點放在聖依教的規定中反而極其合适。
神裝必須穿在外面,所以她也必須要把這件粉色的鬥篷外套穿在自己原本的白色長袍外面。
神賜的神裝,可是遠比規則傳統更加重要!
這可也是在這個信仰神明的城市裡,人們必須要遵守的規定。
薩依拉開始發自内心地感謝并擁護這一點。
……
聖依教的神裝對西塞的穿着打扮習慣不可避免地造成影響。
無論是男是女,身上原本的白色長袍也在這之後,逐漸被更多神賜的神裝所取代。
也有不少當地女性被這自由的穿着打扮所吸引,由此成為了教會的信徒。
而對此,薩依拉也在之後的聖依教早禱時間裡,通過結交其他女性信徒擴張了自己的交際圈,通過面對面加入聊天組的方式有了平時交流的途徑。
盡管西塞市的法規依舊規定,城市裡居住的女性隻能在得到允許的前提下走出家門,可她們也确實依靠聖依教擁有了穿着打扮上的自由。
随着時間的流逝,得到神裝的信徒數量越來越多,就是當地的政府官方也逐漸習慣了時下突然出現的新興穿搭。
當聖依教的神裝數量發放超過五十件的時候,在獲取神裝的男女比例在當事人的努力後從懸殊變得相近,就是附近巡邏、因為信仰其他教會于是沒怎麼了解聖依教的衛兵,也從最初的細緻詢問變得态度敷衍。
市面上出現了更多穿着白袍之外的人。
薩依拉一直都不算是什麼特别勇敢的人,她也不算是什麼特别聰明、擁有能被稱作是領導者的潛質,但她會支持附和其他人的提議。
[和其他所有人一樣,無論何時,我的衣櫃也都會向你們打開。
]
隻要通過公會借用服飾,那麼無論是任何人都能向他們借用神裝。
哪怕隻是單純為了追求美于是借用神裝改變慣常的穿搭。
或許在西塞市裡,這個城市主動不會販賣除了“純潔”、“符合傳統”之外的任何服飾,但她們都共同又有一個五彩缤紛的衣櫃。
而衣櫃裡的那些衣服,也将在未來不斷增多豐富所有人的穿着打扮。
在這一刻,神裝反倒是脫離了其本身的屬性及力量,真正被單純作用服飾使用穿戴。
而同樣的,在穿着有了些微的自由後,也就是在這個城市公共衣櫃裡出現了面妝時,借用教會“神裝必須盡可能展露在外”的規定,未來同樣有人開始摘下蒙臉的面巾。
就好像在這座城市裡,當意識到神裝也可以被穿戴在面部上後,即便有時候摘下面巾的人可能并沒有穿戴什麼切實的面妝神裝,但那同樣的一張臉也将在未來被視作是武器,而不再是什麼“不潔”的隐私部位。
而當有人看到露臉的女性,他們的所作所為往往不是指責試圖用規則教化,也不是想着容貌上的美醜做出或難聽或暧昧的評價,而是下意識收回視線。
因為這意味着對方是聖依教的信徒,裸露出來的面容已然裝配着增強本身戰鬥力的神裝。
……
街道上時不時能看到更加自由的穿着。
或許确實還算稀少,但也不再是清一色的白色長袍。
而對此,所有人都隻能被迫接受這樣的改變。
在有聖依教背書後,從加在外袍外的外套,到取代長袍的連衣裙以及上下裝,再到取下蒙面的面巾裸露出更多五官,甚至于因為神賜的發型必須要展示在外于是摘下悶熱的頭巾。
類似的變化不斷在這座城市裡發生,最後甚至還反向影響了這座城市。
起初,城市裡無所事事的流氓确實會調戲出門在外的女性,無論是女性身上一些無法徹底和城市傳統存在不同的細節,又或者說是對方單獨出門在外的舉動,這一切反而會引起流氓的注意。
因為真正穿着上和規定的存在不同的穿搭,這樣的不同哪怕隻有一點,這反而會成就糾纏的借口,騷擾自此仿佛也能被正義化,轉而變成糾正錯誤。
一旦被欺負的對象語氣稍稍強硬些,又或者真的作為行為舉止上的完美受害者鬧到政府機構面前,這點穿着上的不端都能作為勾引的又一重證據,傾覆整個局勢讓受害者徹底沒有反駁的餘地,變成了自身“被強迫騷擾對方”的原因。
而到了最後,這甚至還會反過來督促城市市民将穿着要求變得更嚴肅、更正規、更符合傳統,并将所有的社會壓力都反向轉移到受害者身上,讓所有人未來對自己更加嚴格苛刻。
不過在聖依教的神裝開始在西塞市出現并流行後,不同于其他人的穿着打扮反而會讓其他人下意識以為穿着者擁有神裝,不同于傳統便等同于擁有力量。
當穿着者的穿着打扮和傳統白袍包裹之間的差距變得更大,以至于徹底超脫了某個固定的限制,受到流氓或是過路人的騷擾概率反而會變小,傳統的服飾反而意味着沒有能用以自保的力量。
在城市裡的居民逐漸意識到這一點後,或許環境更加和平安穩的内城裡所有市民确實有資格追求傳統,但在更加混亂一些的外城,相比起傳統,那些希望并需要自己的子女幫忙幹活的父母,則更追求方便和安全。
而當外城的居民逐漸生出類似的需求後,對應的市場也會因為供需關系的變化從而發生變動。
或許一些服裝店對外依舊隻販賣傳統服飾,但在私底下,居民卻也能偷偷買到不同于傳統的衣服。
甚至于因為面妝和發型的概念,在無法購買得到傳統之外的衣服時,她們還會摘下面巾和頭巾,終于有功夫給自己編一個漂亮好看的發型,或者是額外花時間裝扮自己的五官面容,使其看起來更像是神賜的神裝。
或許連她們自己最初都無法察覺,但在這一刻,起碼所有人都擁有了部分傳統之外自己選擇的餘地。
而對此,本地的官員則是在類似的事情切實發生後,這才意識到了城市傳統上的這個變化。
西塞市的一些官員專門上報市長,說明了這個違背傳統、還借用神明名義撒謊騙人的惡性事件。
在西塞市,這個沙漠城市依舊繼承了部分國家過去的君主制制度。
就好比在這個城市,市長就等同于國王。
“……違背傳統展露不潔的身體,甚至于有些人甚至并非聖依教的信徒卻假稱聖依神的名義,所作所為僅因為自己的個人喜好……這看着确實有些糟糕。
”
不隻是因為原本的傳統被新興的教會徹底改造,同樣也是因為民衆僅為了方便幹活做事、甚至是一種沒什麼實際意義的個人喜好及審美,居然就開始亵渎神明假扮信徒,為此玷污了純潔的信仰。
聖依教在西塞市建立教堂才多久,這麼幾個月的時間裡能給信徒賜下多少神裝?
!
怎麼可能輕易就開始遍布這座城市,時不時出現在市民眼前?
!
類似的謊言,簡直就是在玷污西塞市在神明眼中的形象。
市長不自覺皺起眉,他也确實覺得自己必須得動手打擊類似的城市亂象。
然而在他開始操作相關内部公務軟件,借用類似的手段向下發布類似的命令時,他的耳邊突然捕捉到了一陣若有若無腳步聲,甚至透過打開的大門一直延伸到房間内。
在市長的辦公室裡,也算是方便讓市長更加方便地招呼其他能為自己提供服務的下人,房間的大門在絕大多數時候往往都會處于開啟的狀态中。
但同樣也就是由于這個過去平時的習慣,最終讓他處于了危險之中。
市長不自覺瞪大眼,額角也開始滲出汗水不斷地往下滴。
他下意識開始專注地觀察房間裡的景象,精神緊繃到極點後甚至覺得耳邊響起了一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現在房間裡的人和他離得足夠近,也就是在來人站在他一米多距離時,他終于看清了對方的面容。
——那是過去服務于自己的私人醫生。
此時,對方就站在自己兩步開外的距離,身上穿着重疊的厚重衣服,正死死盯着自己的方向。
市長看着對方面上的神态,注意到了對方身上極緻混搭的服飾看着有些像是聖依教的神裝,甚至連帶着剛才的詭異狀況也能和神力對上号。
市長不自覺咽了咽口水,竭力想要控制此時的局面裝作正常的樣子:“阿米爾,你突然來這裡做什麼?
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處嗎?
”
“以我們過去的交情,我倒是願意幫忙。
”
“幫忙?
”阿米爾隻是冷笑了一聲,“你能幫我的,也隻有直接去死了。
”
“難以想象,像你這樣的惡棍,究竟是怎樣在這片被神明時刻注視的土地上成為了市長……我今天就要為她報仇!
”說話間,他直接提起了自己手上的刀,強行按住了眼前的人選擇了動手。
作為醫生,他已經在心裡給對方選擇了一個合适的死法。
阿米爾的刀直至砍中了肺部的位置,鮮血自皮肉裡溢出,劇痛幾乎讓市長無法出聲說話。
市長掙紮着用口型比劃語句,求生欲伴随着身體的痛苦愈演愈烈。
“用神賜的神裝殺人,讓神明的力量自此染上血污,你想過,你信仰的那位神明究竟會怎樣看待你麼……世人又将如何看待你信仰的那位聖依神麼……”
第95章
“你還有空和我說這麼多閑話,看來我還是下手輕了……”
阿米爾看着不遠處的市長,像是從始至終都沒有理會對方所有威脅的話。
他直接将紮穿肺部的刀刃從血肉中拔出,随即接連出刀捅進肺腑的那些重要髒器。
此時的阿米爾看起來太過冷靜也太過漠然,以至于在這一刻當鮮血真的濺到他身上臉上後,結合此時市長的慘狀,這一幕場景看着甚至有些像是驚悚電影裡的殺人魔。
隻是發生在這間辦公室裡的動靜,終究還是透過敞開的大門驚擾了門外的其他人。
當市長掙紮時的動靜混着濃郁的血腥味傳到門外後,片刻後到底還是有人大着膽子循聲找了過來。
來人本來還以為是什麼慣常的變态“遊戲”,結果小心翼翼探頭朝着辦公室裡看了一眼,卻看到了過去向來處于掌控着的“國王”市長,此時像是一頭瀕死的豬一樣趴在地上抽搐。
或許是因為太過驚訝,眼前發生的場景遠超他的想象,他在看到這一幕時幾乎無法自控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也在這之後,由此驚動了不遠處像是微微低頭欣賞此時市長慘狀的阿米爾。
阿米爾下意識擡頭朝着聲源看過去,兩人的視線就在此時隔空正正對上。
這個瘋子不會追上來殺死我吧……意外看到這一幕的人見狀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因為心底的那份驚懼甚至都不敢多看幾眼辦公室裡的慘狀,直接扭頭一邊呼救一邊瘋狂地往回跑。
阿米爾似乎也意識到,因為這個意外的小插曲,他的複仇似乎也隻能就此為止。
他有些可惜地歎了口氣,終于直接動手割開了市長的頸動脈,放掉了對方身體裡最後的那點血。
随即,他提着刀站在原地不再動作,直接喚出了聖依教的神賜公會界面,将自己不久前借到的神裝全部物歸原主,還給了所有好心将神裝隔空借給他的人。
“對不起……”阿米爾像是一直到現在,才敢去直面那份如影随形般的對神的歉疚。
如果是賜下神裝給予世人恩賜神明,祂會知道他将神賜的神裝用在行兇後,是否也會因為他的舉動而感到後悔,覺得自己不該将這份力量輕易借給人類?
如果那些擁有神裝的主人,他們發現自己借出神裝的對象借用神明的力量居然隻是為了做這種惡事,那些人想必在最開始就會拒絕他的借用請求,甚至于将他視為整個教會的恥辱。
他确實愧對了其他所有信徒對他信任,使得神賜的神裝為此沾上了人類肮髒的鮮血。
說不定他真的會為此而下地獄……阿米爾下意識想要雙手合十,忏悔自己的過錯。
隻是當他放下手裡的刀,兩隻沾滿了鮮血的手隻是合掌片刻,過分黏膩的觸感最後還是影響了他原本堪稱标準的祈禱手勢,
将将合十的雙手下意識微微蜷了蜷,他最後還是徹底放松手上的力道,讓自己的雙手垂在身體的兩側。
耳邊聽到了一陣越來越近的雜亂腳步聲,阿米爾知道,那是其他所有聽說市長遇害消息後專程來抓捕他的衛兵。
他依舊站在原地。
無論是衛兵用槍口指着他把他按住制服,還是忐忑地上前查看地上市長的情況,阿米爾從始至終都沒有做出任何反抗的舉動。
而這整個輕易就将人抓捕歸案的過程,就是在場的其他衛兵都難免因此而開始有些恍惚。
……畢竟相比起市長的情況,這樣慘烈的死狀實在很難讓人将其和如今過分安靜的阿米爾聯系在一起。
……
管理西塞市這一整座城市的市長死了。
因為事關重大,在市長的死訊傳出去後,相關的惡性事件很快就在這整座城市傳開,引發了不少人的關注。
而無論民衆是否在意,當地的司法機構也很快做出了判決。
毫無疑問,等待阿米爾的隻有死刑。
按照這座城市的法律,犯下謀殺案的阿米爾将被處以絞刑。
這個古老的刑法在這座城市一直持續至今,而未來的阿米爾也将在窒息中迎來最後的死亡。
盡管在降臨日後,民衆理智值下降導緻城市中發生過數次混亂,過去也确實有數條類似的記錄——
犯下搶劫的罪犯被判處絞刑、犯下恐怖主義犯罪煽動群衆的被判處注射死刑、通奸的男女被處以石刑。
可相比起其他犯罪記錄,殺害市長的阿米爾無疑是其中最亮眼的那一個。
難以想象對方究竟是怎麼避開衛兵潛入建築,後續又是出于什麼樣的想法選擇對市長動手。
光看對外公開信息裡“連捅市長二十幾刀最終緻死”的細節,選擇這樣動手的阿米爾無疑顯得過分瘋狂。
當地的媒體似乎也覺得這起噱頭極大的案件可以深挖出來不少吸睛的内容,這個西塞市最大的當地電視台不僅播報了市長的死訊,最後還決定采訪相關的人和事。
新聞台的記者先是采訪了當時第一個發現異常的目擊者,詢問當時的實際情況。
而對此,類似的采訪對那位第一目擊者來說,似乎也是一個能用以炫耀的噱頭。
面對記者的采訪,他也确實如實說明了當時親眼看到的場景。
“……我當時感覺血腥味有些重,然後那動靜聽起來也有些怪,然後就大着膽子上去看了兩眼,心想就算是為此被市長指責也無所謂……你是不知道,但我湊上去看的時候,他那樣子看着是真的慘啊……刀口流出來的血像是都染上了髒器的顔色,我看當時市長的腸子都要掉出來了!
”他配合着肢體動作語氣格外誇張,連說帶比劃地說起了當日看到的情景。
“他那樣子看着真的是太可怕了,我當時都不敢和他對上,就怕他大開殺戒轉而對我動手……還好我跑得快,沒被他給追上。
之後我叫了巡邏的衛兵,這才敢大着膽子折返把人給制服。
”
說完了當時的情況,說到最後也不知道是又想到了什麼,這個目擊者說到這突然停下,面上的表情相比起剛才的眉飛色舞,直接就變得越發凝重了起來。
記者見狀,趕忙追問:“怎麼了?
你是又想到了什麼重要的案件細節了?
”
被采訪的第一目擊者面上露出為難的表情:“不好說……我剛剛确實想到了一個重要的細節,但我感覺那種東西真的不好被放到明面上來說。
”
記者聞言,面上好奇的神色更重了:“具體是什麼?
”
“您放心,最後的報道我們會把每一個信息提供者的臉打上馬賽克,聲音也會跟着變聲,反正就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的。
”說到最後,他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大半盒煙,粗略掃了一眼就直接塞到了對方手裡。
第一目擊者想了想,還是把煙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他壓低聲音:“你湊過來,我悄悄告訴你。
”
“其實真要說起來,那個罪犯能一路不驚動任何人就直接摸進市長的辦公室,這件事本來就很奇怪。
市長平時多講究的人,甚至還專門安排了人監視衛兵的巡邏狀況,這種情況下普通人是真的很難摸進他專屬的辦公室。
”
“但問題是,那個罪犯他不僅做到了,還沒給市長留出呼救的機會,這事光想想就很可怕。
”
“其實真要說起來,我好像想起來了我當時看到的罪犯身上的變化……在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我記得他當時身上穿着好多件亂七八糟的衣服,總覺得顔色很雜很亂,最開始還是以為是沾血或者說是記錯了,但我現在想起來,就感覺前後兩次看到他的樣子都完全不一樣。
”
同為西塞市的市民,和衣服有關的無非是那個最近風頭極大的聖依教。
記者表情當時就凝重了不少:“你的意思是說,這是還能和教會有關系。
”
第一目擊者趕忙擺手,第一反應就是撇清關系:“不是啊,我可沒這麼說。
我隻是說,他前後兩次衣服看起來都不一樣,也不知道是脫掉後自己扔掉了,還是說其他别的什麼原因。
你說的那個都隻是你自己猜的,和我可沒有關系啊。
”
說完,他立刻轉身離開,直接單方面地就此結束了這一次的采訪。
在西塞市,雖然就像是其他城市一樣,當地政府确實也盡可能地避免了一些重要位置上的人不被教會浸染,但在這個宗教文化極為濃厚的城市裡,哪怕記者口稱沒有信仰,可他實際卻也對某個特定的教會抱有近似于崇敬的好感。
無疑,記者顯然就是生命教會的信徒。
據說在過去,生命教會就曾和聖依教産生摩擦,連帶着偉大的生命之神也開始被一些信仰不堅的牆頭草質疑。
如今在對方口中聽到了這樣隐秘的信息,記者胸腔裡的那顆心當即便狂跳了起來。
說不定我也能為偉大的生命之神做些什麼……
想到這,記者還是如實寫明了這部分信息,并将其寫成合适的采訪内容上交,最終讓其他看到新聞的人也得知了這部分隐秘的信息。
而随着消息的進一步發酵,不同于記者出身大電視台于是帶上的額外謹慎,其他當地媒體、以及一些本就對聖依教有些不滿的市民,幾乎是瞬間就将其通過“期間衣服穿着存在變化”的用詞,把這和聖依聯系在了一起。
而其他小媒體可就沒有這部分職業素養,直接就挂上了教會的名頭,
一是寫稿的人本來就不是聖依教的信徒,二來也确實有不少人覺得聖依教的出現影響了他們本地的傳統,給當地人帶來了壞的影響。
因為事關教會,再加上聖依教本身逐漸在世界各地也開始有了影響力,這則和聖依教相關的負面新聞也确實通過網絡傳到了其他城市。
有人因為信仰與聖依教相悖,天然對立的立場讓他們在網絡上發起狂歡,認定了兇手一定和聖依教存在關聯。
同時,這部分還開始抨擊這類将神賜的力量随意給普通人使用的舉動,表明之前就猜出類似的所作所為注定會引出災禍——就好像是現在這樣。
而相反的,也有人覺得相關的新聞内容看起來實在太莫名其妙,隻是目擊者一句不知真假的猜測,居然就敢直接擅自把罪犯和教會聯系在了一起。
這是對神明的不敬,這也是當事人沒有任何對新聞辨别力的表現。
同時,還不忘嘲諷公開給出類似說辭的記者,表示所有發布類似消息的媒體都是為了博眼球的三流媒體。
宋時清難免也在日常的巡視時注意到這個消息。
試着看了一下當事人阿米爾的情況,對方好像還真就是聖依教的信徒。
宋時清能看到,對方頭頂上對于聖依神的好感值甚至已經達到了滿格——
【好感度10/10
感謝您幫我實現了願望。
】
阿米爾對自己有這麼高的好感值,能打開競技場借用神裝,通常來說,這種全心全意的狀态下,當事人幾乎不會主動做出哪怕任何一點對教會不利的事情。
這也是在攤子鋪開後,一直到現在也沒發生什麼負面消息的原因。
就宋時清設定的那個能打開競技場使用神裝的數值,類似的好感度已經近似于關系最好的親人。
就算是為了親人的臉面和處境,當事人往往都會自己勸阻自己,不會做出什麼不利于親人的事情。
而阿米爾對他的好感度甚至已經達到了滿格。
在這樣的前提下居然還會選擇動手殺人,一定存在其他更深厚更濃重的情感,這才讓阿米爾最終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感覺這裡面說不定真的藏着隐情。
隻是看現在阿米爾的情況……明明能通過公會和其他不知情的人借用服飾,徹底逃脫被關押囚禁的處境,但一直到現在,對方依舊沒做出任何異常的舉動。
他依舊堪稱是聽話地呆在牢房裡,沒有半點想要逃脫未來死刑的樣子。
究竟都發生了什麼啊……
……
憑借上一篇寫出的和罪犯阿米爾有關的隐秘報道,因為是全市第一個給出了“期間衣服穿着存在變化”的重要信息,當時的閱讀量幾乎爆表。
在發現民衆對類似的事情格外好奇後,當時記者的上司就給他安排了後續的工作,那就是繼續往下深挖,最好能弄清楚罪犯究竟是為什麼要殺死市長。
就算是罪犯精神有問題,又或者說罪犯本身對于犯罪的強烈渴求……類似的内容雖然有些不大光明讀着有些扭曲黑暗,但同樣能引起其他案件關注者的廣泛讨論。
至于要怎麼深入了解罪犯,通常做法就是去采訪其他和罪犯阿米爾相關的人,要是能采訪到對方的親人朋友,那就更好了。
記者出于類似的采訪思路,之後很快就開始搜尋和阿米爾存在關聯的人。
他先是查了一下能看到的和阿米爾相關的資料,意外發現對方的職業居然是醫生。
醫療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備受關注的職業。
阿米爾能成為西塞市裡為數不多的醫生,這個職業就足夠對方賺取金錢,同時受到優待甚至是社會其他人的敬仰了。
難以想象,阿米爾明明是個醫生,卻還是放着自己的大好前途不幹,轉而去犯下這樣恐怖的命案……不過聽說醫生能合法地拿着手術刀切開人體的皮膚血肉,說不定最初阿米爾成為醫生的初衷,就不是為了治病救人而是為了一己之私。
記者覺得自己正在玩一種特殊的遊戲——那就是通過結果尋找對方成為罪犯的證據。
大概是因為早早就得知了最後的結果,此時的他無論看到什麼都覺得可能是指引真相的線索。
記者把自己的這部分猜測寫在了自己随身攜帶的筆記本上,随即繼續查看對方的就職狀态。
而巧的是,阿米爾在畢業後在醫院就職了一段時間後,之後很快就成了市長本人的私人醫生。
阿米爾為市長工作了将近三年,而在上個月的某一天,卻又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徹底結束了這份工作,之後一直失業并直到慘案發生的那一天。
這難道是因為工作中對市長心生不滿,于是借用了過去和市長相熟的關系,因為對周邊環境的熟悉直接摸到了市長的辦公室,并因為過去的不和選擇痛下殺手?
記者把這個猜測同樣寫在了筆記本上,之後按照自己得到的地址,選擇去采訪阿米爾的親人和鄰居。
在去找阿米爾親人的時候,因為阿米爾的所作所為确實不合适,這也會影響到未來其他人的生活,記者甚至都已經想好了說要配合對方在鏡頭前洗白,跟着一起痛斥阿米爾,以此來幫助其他剩下的親人好好生活下去。
然而當他按照地址找到對方的家,卻發現無論自己敲多少下門,最後依舊沒辦法把那扇檔得嚴嚴實實的大門敲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敲門的動靜有些太大,在這一層樓裡,相比起阿米爾家的大門打開,反而是其他鄰居聽到動靜,不滿地探出頭來張望。
開門的鄰居滿臉不耐煩地把門打開,不過視線在觸及攝影師手裡拿着的攝像機後,幾乎當時就變了臉色選擇把門關上。
記者見狀當即上前用手擋住合上的門,面上還帶着得體的微笑詢問:“您好,您是一直住在這的麼?
我能問一下,就阿米爾的那些親人都去了哪裡?
是直接搬家,去了其他别的城區嗎?
”
鄰居斜了他一眼,語氣冷漠道:“死了,之前就全死了,你是記者,你難道連這都不知道嗎。
”
記者聞言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是真不知道這件事。
因為降臨日後的殡葬也比較特殊,政府官方也會公布每年的死亡人數,甚至于會在特定的官網上寫明具體的姓名,以此來哀悼同伴的離世,同時感謝對方為了對抗這個詭異怪物遍地的世界從而做出的努力。
記者在來前就查過相關的網頁,其中顯然沒有阿米爾的父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直到現在,記者已經隐隐開始感覺到不對。
他甚至能隐約猜出來,這其中一定藏着他不知道的一些隐秘。
然而鄰居看着顯然沒有要解釋告知的意思。
看眼前的記者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當時就翻了個白眼,含糊輕聲地低估了幾句疑似罵人的話後,就想直接把人關上。
記者顯然不可能放過這份遞到眼前的線索。
他之後一連糾纏了許久,還保證了說不會将消息來源的鄰居往外透露。
一直到之後為此額外掏出了自己的部分工資自費詢問,這才勉強用金錢撬動了對方的唇舌。
鄰居終于舍得開口了,他壓低聲音小聲道:“其實真要說起來,阿米爾的父母大概是在幾個月前死的吧。
”
“記得阿米爾在成年後很快就娶了一個妻子,但不幸的是,他的這個妻子被這座城市的‘國王’看上了。
”
“記得當時有六七個人沖進了阿米爾他家,想要強行把人擄走。
阿米爾的父母選擇了反抗,我那會兒不小心看到了都想上去勸他們要不算了得了,結果他們脾氣也是真的犟,這下好了吧,直接就在反抗的時候死了,怕是還以為在以前呢。
”
“阿米爾突然動手,這其實我也是能理解一點的,換我估計也忍不下這口氣。
”說到這,鄰居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言語中的不妥,趕忙找補,“當然,我就是随口說說,不是真的啊。
”
記者也沒想到自己居然能聽到這樣的一個故事。
其實真要說起來,類似的真相其實之前就有預兆。
在西塞市,男女往往成年時就會遵照傳統以及神明的旨意選擇結婚。
……本地法律裡偏低的結婚年齡,以及生命教會倡導的那些理念,這一切都讓社會上的年輕男女因此盡早擺脫單身。
埃阿米爾成為醫生工作這麼久,檔案上看着一直“單身”,這确實有些不大對勁。
原來真實情況不是單身,而是妻子憑空在這個城市失去了姓名啊……
記者幾乎無法在之前看到半點妻子這個角色存在的痕迹,而阿米爾父母的死訊也并未登記。
讓兩個死了的人繼續活着,讓一個活着的人憑空消失……這就是過去市長做的事情麼。
記者想到這,無端打了個激靈。
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合适,末了隻表情複雜地感慨了一句:“或許也有解決的可能吧……其實隻要蒙住頭臉,隻要遵循傳統,外人連她的臉都看不到,其實這樣也不會出事。
”
然而鄰居聞言,隻是古怪地看了對方一眼:“你真的覺得,隻要這樣就不會出事麼?
”
“怎麼說呢,隻要有誰真的想做什麼,哪怕一直遵守規則遵照傳統,該發生的總是會發生。
我記得他的那個妻子在這點上确實做的不錯,隻不過她祖上好像是有點外國人的血統吧,就是蒙住了頭臉,還是會透出一點比普通人更白的皮膚。
”
“這還能怎麼辦呢……誰知道他們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說到最後,鄰居也沒了繼續聊天的興緻。
他直接把擋門的記者往外一推,直接就自己關上了門。
而在這之後,也是因為鄰居說的這些話,記者之後也确實專門了解了當事人雙方父輩的情況。
阿米爾的祖輩裡似乎也有外國人的血統,好像是降臨日到來時專門來本地旅遊的外地遊客。
他們都有和着和這座城市流行的傳統截然不同的觀念,或多或少受到了祖輩的影響。
隻是那點影響相比起一整個城市的意志,還是有些過分微小,以至于最後隻能被動改變自己。
……估計阿米爾的那個鄰居,其實也是猜到了他不敢把類似的消息寫成新聞往外發,所以才在收錢後願意往外透露這部分信息的吧。
畢竟在這之後,他的報道也是真的沒辦法通過上司的審核。
……
阿米爾的死刑被判處在事發一周後執行。
因為殺死了人,是窒息的絞刑。
記者在執行當天也去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得知了兇案背後罪犯動手的真正原因,記者看到阿米爾站在絞刑架上時總是有些不忍。
大概是周圍看熱鬧的人聚得有些多,身處人群之中時總會因為周圍的其他同類得到勇氣。
站在人群中,不知道是不是心底生出了“我就算是在這對着阿米爾喊一聲,估計也不會有人知道是他出聲”的念頭,記者無端生出了一點微末的勇氣。
在死刑即将開始前,記者捏着嗓子,變化聲音突然喊了一句:“現在市長死了,你的妻子應該也得救了,一定也還在等你回去啊!
”
不要輕易就這麼放棄生命啊——
聽說聖依教能互相借用神裝。
無論是向神明祈禱幸運降臨,還是說向其他人借到神裝找到最後的那點生機。
總之,總而言之……也沒必要一點反抗都沒有就直接死掉吧……
明明可以反抗的。
守在附近的衛兵聽到了人群中的動靜,估計在這之前也是提前被囑咐了什麼話,這會兒聞言就直接闆起了臉,冷臉質問剛才究竟是說出聲。
明明這邊聚集了這麼多人,然而人群卻在此時陷入了沉寂。
一片安靜之中,反而是絞刑架上的阿米爾出聲了。
阿米爾聽到這話時最先有些驚訝,不過之後反而露出了一個有些溫和的笑容,看着好像還是那個值得信賴的醫生。
“謝謝你還知道她……隻是她現在在天國等我,她一定陪伴在神明的身邊,成了真正的神的子民。
”不過像是他這樣已經染上血污的兇手,恐怕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
他将在死後去奔赴一場最後的離别。
第80章
在一片死寂中,死亡最終如期而至。
即便在這之前,光看阿米爾平靜到近乎于從容的神态中,記者就隐約猜到了這樣可能的結果,可如今親眼看到這一幕,還是難免因此而生出不忍。
其實真要說起來,記者在問出那句話前,就已然從對方的神态和反應中隐隐猜出了最終的答案。
如果阿米爾的妻子如今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又或者說西塞市裡還有哪怕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或許對方都不會做出這樣決絕的選擇。
隻可惜無論是親人還是妻子,或許阿米爾都曾親眼目睹他們的離世。
而最後的結果顯而易見。
原本平靜幸福的生活被意外徹底擊碎,阿米爾在成功複仇後,自此也沒剩下多少想要繼續活下去的念頭。
真的隻能是這樣了麼……
即便到了最後,記者還是忍不住生出期待,希望就像是過去市長被襲擊殺死一樣,如今的死刑現場也能出現一些令人愉快的小意外。
記者微微眯着眼睛看向絞刑架的方向。
此時熱烈的陽光正對着他的臉,在他的身後拉出一片黑影。
而在他的眼前,阿米爾的雙腿無力地在空中晃蕩。
周圍的人潮開始逐漸散去,一直到最後,阿米爾都沒有再換上什麼能讓他擺脫困境的神裝。
記者在良久後終于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在這之後,他一連為此郁郁了很長一段時間。
……
關于刑場上發生的那個小意外,薩依拉是在之後和其他信衆聊天時,才知道了阿米爾在被絞死前說的那些話。
……因為阿米爾被判死刑的當天,薩依拉沒有被家中的男性監護人同意出門,于是此時的她哪怕已經是個快要達到本地結婚年齡的十幾歲少女,依舊沒辦法擅自走出家門。
好在即便本身沒有親身到場,其他曾親眼看到那一幕的信徒也能和她細緻說明當時的情況。
[阿米爾受刑被絞死了。
我感覺阿米爾的判決不該這麼嚴重,最起碼不該因此而失去性命。
]
[确實,當時有人說什麼“妻子得救”之類的話,聯系阿米爾做的那些事,說不定真的是市長先做出了什麼事,所以才會有後面的那些事。
]
[市長本來就不是好人……說真的,在我聽說他的死訊時,我第一反應就是,這一天終于到來了。
]
在看到這個消息時,薩依拉本來還連上了網,正在查看其他城市對聖依教的評價。
眼見教會因為一個阿米爾就備受外界的質疑,她甚至被那些沒有依據的話被氣得胃疼,心想這些人公開渎神簡直該下地獄。
更别說在沒有實際依據的前提下,就連阿米爾是不是聖依教的信徒,這都是無法斷定的事情,那些垃圾媒體居然什麼證據都沒有就開始随意編纂故事欺騙大衆。
然後薩依拉就看到了聊天組裡的這段聊天對話。
在聽說了刑場發生的那些事情後,幾乎和群裡其他所有人的想法一樣,薩依拉也将其和阿米爾聯系在了一起,甚至隐約猜到了一點背後的隐情。
直到這時候,她倒是恨不得阿米爾真的就是聖依教的信徒,最好能在刑場上直接換上一身神裝,當着所有驚懼的衛兵的面,直接正大光明地離開,就好像是電視劇裡的那些主角一樣。
也就是在這時候,群裡有人出聲,證實了阿米爾的信徒身份。
[你們說阿米爾為什麼一定要留着受刑呢,明明他也是聖依教的信徒。
教會裡的大家人都很好,隻要提出借用申請,其他收到消息的人明明都會幫他的啊。
我甚至覺得就算他真的是什麼沒有隐情的罪犯,應該也能通過公會借到神裝。
]
薩依拉見狀,當即打字詢問:[阿米爾也是我們聖依教的信徒?
這是真的麼?
你是怎麼知道的這個啊?
]
而對此,剛才給出這部分信息的人也很快給出了相應的證據——
[因為我看到了,公會裡有一個叫阿米爾的人就在行刑當天跟着一起消失了。
]
[這段時間裡,那些三流媒體在沒有半點依據的前提下就對外污蔑教會,我也想找到證據反駁他們,就想到了能不能通過公會的名單,找到同樣名字的人。
然後就在最近,當我再去搜阿米爾的名字後,卻發現跳出來的人比原本的數量少了一個。
一定是阿米爾死于絞刑,所以才會這樣。
]
在西塞市的文化中,“阿米爾”寓意着善良,這個名字在城市範圍内并不少見。
在公會名錄裡,相同名字的人也确實不止一個。
這在過去顯然不能作為阿米爾是否借用神裝的力量殺死市長的證據。
一直到現在,眼見絞刑結束後公會裡同名的人突然少了一個,這才另類證實了阿米爾的信徒身份。
隻是到現在,原本的憤怒如今反而變成了憐憫與歎息。
怎麼就沒有再度借用神裝的力量,直接從刑場上逃跑呢……
薩依拉這會兒倒是恨不得他直接換上一身神裝逃脫死刑了。
哪怕在衆目睽睽下被其他人發現發現阿米爾和聖依教的關系也沒關系,能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薩依拉看了眼聊天組裡的對話,此時其他信徒的情緒已然再度變回了憤怒,開始述說自己知道的和市長相關的那些罪行。
什麼因為一己私欲直接調用政府稅款,什麼私下對人動用私刑活生生把人打死……這些都是薩依拉過去不可能知道也接觸不到的事情。
在看到其他人告知說明的這些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長串的罪行實在讓人心驚,這一刻的薩依拉哪怕不知道阿米爾行兇背後的真相,卻在這一刻無奈理解了阿米爾的選擇。
其實真要說起來,就算是為了不波及其他還活着的親人朋友,這種情況下也隻能選擇死亡了吧。
……
在這之後,所有關于這場案件的後續讨論都聚集在了阿米爾身上。
城市裡有好幾個媒體新出了幾則新的報道,他們将阿米爾和他的醫生職業強行聯系在一起,把阿米爾直接塑造成了一個瘋狂的殺人魔。
而在城市之外,所有發生在刑場當日的事甚至都沒多少人往外說,其他城市的人至今還停留在過去那些猜測“阿米爾實際就是聖依教信徒”的報道上,互相辯論舉例對方是不是信徒的證據,以期能用唇舌将對立方徹底駁倒。
有人說阿米爾不是聖依教的信徒,給出的原因是對方沒能逃脫死刑,并表示如果他真的是信徒完全可以借到神裝轉身逃跑,而不是被一群普通人衛兵套上繩索被活活絞死。
有人則表示阿米爾原本是信徒,但聖依教在得知這方面的消息後,擔心名聲受損直接單方面地将人剔除在了教會之外,同時取消了對方使用神裝的權限,所以才會發生這樣的事,并信誓旦旦地表示這都是說不準的事情。
兩邊至今還在互相辯論,今天有人說什麼“神賜的力量隻要虔誠就能獲得,不是說取消就能取消”,明天就有人嘲諷“你又不是教會裡管理一切的教皇,你怎麼能确保沒有類似的可能”。
而與之相對的,就是西塞市組織建立了一個悼念市長死亡的活動。
聽說市長的家屬想要在城市中立起市長的雕塑,如今仍在和新任的市長嘗試商議後續的事宜,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而除此之外,西塞市的政府官方網站在最近這段時間已經變成了黑白色,以此來悼念上一任市長的意外身亡。
互相對比之下,幾乎所有知情者在看到雙方死後天差地别的待遇後,都難免因此而生出不滿。
薩依拉以為自己的情緒已經徹底從這起案件中抽離,但在親眼目睹這一幕後,心底的憤怒與不滿卻還是愈演愈烈。
哪怕在過去一直告訴自己,這件事真要說起來和她也毫無幹系,她最好就是什麼都不做,等待這場風波徹底平靜。
可是視線掃過那個黑白色、挂着市長遺像的官網首頁,看着那些其他城市的人不知道實情就随意議論真正的受害者,心底的火氣不管怎麼樣就是消不下去。
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不管怎麼樣,就算以她的力量确實無法改變最終的結果,也無法動搖那些上等人的決斷,或許最起碼也能改變那些難聽的話,少一些和阿米爾有關的争論。
……明明從始至終,阿米爾就不該頂上那樣惡劣的罪名。
在長久的猶豫後,薩依拉最終還是默默下定了決心。
擔心會因此而出事,薩依拉根據自己為數不多的見識,專門找到一個其他城市的人,在花時間請求對方幫忙并得到肯定回複後,這才讓對方幫忙代發消息,對外說明真相。
[我是西塞市的本地人,事情真的不像是外邊說的那樣。
阿米爾的妻子被市長強行擄走,于是阿米爾才選擇了對市長實施報複。
他确實是聖依教的信徒,但可能是擔心連累其他人,他最後選擇了接受死刑。
無論是阿米爾,還是借給他力量報仇的神明,他們都不該被這麼惡意揣測。
]
而對此,薩依拉在網上認識的那個人也表現出了驚訝。
[真的假的?
!
你說他是聖依教的信徒我是相信的,畢竟好多報道都說了殺死市長的危險性。
隻是,如果真的是你們城市的市長強行毀壞了阿米爾的家庭,所以才被對方打擊報複,可如果真是這樣,真相揭開後阿米爾也不該被判死刑吧?
]
在對方的理解中,或許因為法律,選擇親手報複的阿米爾确實會判刑,可正義往往雖遲但到,既然事出有因怎麼着也不會鬧到死刑的程度。
薩依拉無奈地苦笑。
不該被判死刑麼……
[可是他殺死了市長,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還是說,難道說在你們那裡,發生了類似的事情居然還有活下來的可能麼?
]
她甚至開始反向懷疑對方下意識問出的這句話。
而對此,對方在這之後也是沉默許久。
[好吧,我現在算是相信你說的那些話了。
]
……其實就看薩依拉甚至都不敢自己親口對外說明那些事,就能看出來一些西塞市的情況了。
而在這之後,薩依拉在網上認識的那個陌生人也是真的帶上了話題,把她說的那些話原原本本發了出去。
有那麼一瞬間,似乎連話題下其他不斷多出來的回複也開始凝滞。
在這這段傳聞來自當地人的信息發出去後,有人表示質疑,也有人确實相信了這段話。
[真的假的?
“因為消息提供者不敢自己發,所以幫忙代發”?
這麼離譜的麼?
我印象中西塞市明明還挺好的,記得西塞市的人好像都聽有錢有閑的啊。
]
[可能隻有那些有錢有閑的人,才能随便對外發消息吧。
就這個說句話還要求其他人幫忙代發的,我看他們以前說不定都沒有言論上的自由。
]
[就目前來說,這确實是截至目前為止看起來最合理的解釋,我就暫時信一信吧。
反正從最開始到現在,我是覺得聖依教不管怎麼樣都是個教會,如果不是真的有隐情,就算是教會也不會允許類似的“将神裝用來殺人”的事情發生。
]
[好吧,就算事實真的是這樣,可這樣随便把力量賦予普通平民的做法還是會引起混亂,這看起來就是不合适啊。
]
[所以呢,你的意思說阿米爾不該反抗,然後讓那個黑心的市長繼續管理城市當人上人?
這看起來反而更荒謬吧?
]
[我覺得聖依教做的挺好的,看到真相後覺得聖依教做得更好了。
如果人人都有力量,那就能對政府産生震懾,隻會在城市互相隔絕的前提下,讓當地的政府變得更加清廉。
就好比現在,我覺得未來西塞市的市長肯定做不出前任那些喪心病狂的事情。
]
[不會吧,這事情是真是假都還不能确定,他說代發你們就真的覺得他是在代發?
反正我是不信,除非當地人真的出現。
]
活躍在網絡上的那些人依舊各持己見。
一切似乎都沒變,一切又似乎都沒有改變。
最起碼,已經有其他城市的人知道了真正的阿米爾,不再将莫須有的“殺人狂”、“瘋子”之類的稱号扣在無辜者頭上。
薩依拉看着之後的後續的走向,有人因為懷疑她說的那些事争論信息是真是假,甚至為此鬧到了西塞市的官網上,開始隔空詢問事情是不是真的像是消息裡說的那樣。
可是一直到最後,西塞市顯然都不可能對此給出任何真實正确的回複。
薩依拉看到事情最後居然會這樣發展,心下難免因此有些慌亂。
不過在這之後,倒是也想到了自己專門找到了其他城市其他人幫忙代發消息。
降臨日後的如今,城市與城市之間互相隔絕。
就算是西塞市如今的市長看到後如何氣憤,也不能真的找到其他城市的人,詢問具體的消息來源。
應該不會出問題的……
……
薩依拉之後也一直關注着這方面的事。
她看到了西塞市的官網最後到底給出了回複,大意大概就是上任意外死亡的市長實際全然無辜,真正的壞人、唯一的兇手就是阿米爾,讓大家不要被其他亂七八糟的錯誤信息擾亂視聽。
隻是相比起真正的好人市長被千方百計潛入會議室的兇手殺死,外界顯然還是更加認可兇手作案實為報複的說法。
畢竟市長死在市政府,過去也有當地報道說明了外人深入建築進到市長辦公室的困難性。
如果阿米爾真的是什麼殺人魔,那麼就算是真的要殺人也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
或許那些不正常的瘋子确實希望登上報紙被其他普通人恐懼,但隻要罪犯有腦子,那麼也會在不一定能成功的刺殺以及輕易就能出名的連環殺人案中,輕易做出更加合适穩妥的選擇。
殺人犯或許是瘋了,但他們絕對不是傻子。
薩依拉到現在差不多也徹底放下了心來,甚至在看到實際風向後生出愉悅感。
而這一直持續到西塞市内城的衛兵沖到了她的家門口。
這天,薩依拉照舊呆在家裡,本來正在和其他人聊起競技場比拼的得分小技巧,卻突然聽到了一陣門外的騷亂聲。
門外陡然響起一陣混亂的腳步聲,随即之後家門被強行撞開,一隊穿着制服的衛兵就在這時候出現在了她眼前。
領頭衛兵把他們全家人都聚到了一起,随即在掃視了一圈後突然出聲問道:“那麼誰是薩依拉?
”
薩依拉愣在原地,然而衛兵已然通過其他人的視線鎖定了自己。
“你就是薩依拉?
”領頭的衛兵不滿地掃了她一眼,随即很快給她安排了一個新鮮的罪名,“在最近,你擾亂了西塞市的公共秩序,現在你被捕了。
”
一個連平時出門都受到限制需要監護人同意的少女,如今卻被說是擾亂了公共秩序。
薩依拉很快想到了自己獲得這樣一個罪名的原因,恐怕就是因為前段時間她做的那些事。
明明都已經找上了其他城市的人幫忙發送消息,他們到底是怎麼找到自己的?
!
薩依拉有些害怕,但又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想笑,像是意外被卷進這場鬧劇後看到了什麼古怪又滑稽的事情。
她看到已經有衛兵走上前想要把她抓住,心底不知道為何陡然湧上來了一股連她自己都從未察覺過的勇氣。
薩依拉躲開其他衛兵要來拖拽她的手,提高了說話的音量質問出聲:“擾亂公共秩序?
我隻是把我知道的事實、把他做的那些事情都說了一遍,這就叫做擾亂公共秩序了麼?
!
”
“世人連神明都能議論,我甚至還看到有報社說什麼教會的過錯,怎麼還不能議論一個死人的罪名,難道在你們看來,他比教會神明還要更重要麼?
!
”
因為牽扯上了教會,薩依拉敢這麼把話問出聲,但在場的其他衛兵卻未必敢出聲回答。
一時間沒人敢出聲回答,此時此刻任何回答都将會是對神的不敬。
連門外那些聽到動靜後出來看熱鬧的人都安靜了下來,畢竟宗教對這座城市而言本就有特殊的意義。
雙方一時間僵持在了原地。
一直到許久後,領頭的衛兵這才勉強開口給出了回複,直接就是開口說胡話:“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時候說過和前任市長還有教會存在關系了?
”
“你的罪名是擾亂公共秩序,你過去的行為對西塞市造成了負面影響,這才是你真正的過錯。
”
薩依拉沒有要配合的意思,她從始至終都不是阿米爾。
薩依拉直接換上了自己的神裝,甚至還快速打開公會找其他人借到了神裝。
神裝重疊地被她穿在身上,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幾乎都瞬間意識到了這究竟代表着什麼。
顯然,她意圖反抗政府。
她絕不會選擇配合衛兵。
領頭的衛兵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不過嘴上依舊不敢露出半點退卻的意思:“所以說,明明隻是消失,可你卻打算反抗為此和政府為敵?
”
“你有沒有想過,你這究竟意味着什麼。
你們注定無法逃出西塞市,未來甚至隻能在城市裡像是老鼠一樣四處躲藏,你們将失去所有原本的一切。
”
薩依拉正要出聲反駁,然而卻先聽到了來自其他親人的勸阻。
“薩依拉,擾亂公共秩序隻是個小事,倒也沒有必要非要鬧得這麼難看。
”
“這确實是你的問題啊,有些話确實是不能說的……感覺你在信仰了新的教會後,你就不再是以前那個我熟悉的薩依拉了。
”
薩依拉面上露出難過的表情。
真要說起來,她甚至能理解其他人的選擇,确實沒人能輕易接受反抗衛兵後的代價。
可是她顯然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憤怒、失望的情緒交錯在她心底出現,卻又隻能被當事人強行克制壓下。
一直到現在,薩依拉終于無話可說了。
來自親人的不認可甚至讓她開始質疑自己,這樣的選擇是不是真的正确。
“……你們還真是從頭到尾隻會這一招。
”薩依拉冷聲嘲諷,但最後還是将借來的神裝還給了它們原本的主人。
……
在之後的神賜日,在之後任何一天的早禱或是晚禱,薩依拉都沒有再出現。
其他因為相同信仰于是熟稔起來的朋友見狀,難免有些擔心。
也就是在花時間想要弄清楚薩依拉失蹤的原因時,她們意外得知了薩依拉因為“擾亂公共秩序”的罪名于是被捕的事。
想要對此表示抗議是理所當然的事,畢竟這樣的罪名放在薩依拉身上确實有些可笑。
但是想也知道,她們在這種情況下壓根就沒辦法聚集太多人。
隻是在失落時,卻又突然有人出聲道:“可是……如果就連我們都選擇了放棄,那麼未來不是也不會再有人對此表示出質疑和抗議了麼。
”
“如果連我們都不幫她,就是能夠借用神裝借助神明力量的我們都對此無動于衷,那麼還有誰會為此發聲呢?
”
“我已經受夠了那些沒完沒了的規矩,也受夠了那些‘國王’。
”
或許是身上穿戴的神裝給了她們勇氣,悲憫的神像也在無聲地鼓勵她們做出行動。
她們最後還是選擇了像是其他城市那樣,進行了抗議遊行。
——哪怕最後可能并不會成功。
蒙住了頭臉的長袍成為了最為隐秘的裝扮。
她們把神裝藏在了白袍下邊,在自保的同時希望這座城市能在未來做出改變。
隻是在她們開始行動後,那些衛兵同樣也很聚集将人群圍攏。
人群有一瞬間的擔驚受怕,但之後又很快冷靜了下來。
雙方各有依仗,倒是也維持住了互相對峙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