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當這二十幾件神裝都被發放到競技場比賽的勝利者手中後,神賜日的早禱就此結束。
親眼看到陶安安得到神裝恢複了神志、激動到渾身發顫地和“陶靈”擁抱在一起,哪怕絕大多數信徒都沒能取得勝利赢得最後的神裝,但他們還是面帶着滿足的微笑轉身離開教堂。
真好……真好……
一切都好起來了,安安也一定能在聖依神的恩賜下恢複健康,就像她的母親陶靈、就像是所有被“奇迹母女”的事迹感動的江市市民期待的那樣,像是其他正常孩子一樣行走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想到所有看到“奇迹母女”事迹的人都将等到最後的完美結局,不少人甚至一掃沒能赢到最後的失落,心裡填滿了對未來的期盼。
而除了這部分在競技場比賽結束後就轉身直接離開了教堂的信徒,其他得到了神裝的信徒都聚在了一起,商讨系統自動給所有神裝擁有者安排的後續值班日程表。
在下周的時間裡,他們都将輪流在教堂裡承擔作為神父修女的職責,在聖依教的教堂裡排班保衛周邊城區的安全。
即便聖依教的教堂建立在江市的内城,光看地理位置就比外城更加安全,過去一周在教堂裡值班的信徒甚至都沒遇到幾個怪物,可為了防止意外出現,必備的輪班顯然還是必要的。
……對此,就算是當日值班的信徒抱着怠慢的心思想要翹班,配備在“神賜”app上的舉報功能也不是吃素的。
有一個住在外城的信徒試着商量:“我是外城居民,你們誰能和我換一下班啊……就今天到明天,這段時間能不能讓我駐守在教堂?
或者讓我周末值班也行。
”
毫無疑問,在得到神裝後直接留下來值班,這對他來說就是最具性價比的選擇。
如果被排班排到今天,那麼他未來也可以避免額外向政府提交申請,可以盡可能地避免未來遭遇更多麻煩。
被排到今天值班的那些信徒裡,有人有些猶豫開口回話:“可我也是外城人啊……你要不問問其他人,看看有沒有内城人願意和你換的?
”
在“借用神裝”的功能出現後,相較于上一次的教堂神賜日,今天得到神裝的外城居民顯然占比不低。
由于江市外城遠比江市内城更加危險,外城居民想要獲得神裝自保的念頭遠比絕大多數内城居民都要來的更加迫切,這也導緻這次的勝利者中有将近一半人來自外城。
無論怎麼排班,哪怕優先優待外城人,總會有外城居民輪到麻煩的工作日。
更别說也不是所有内城信徒願意和其他人交換,麻煩自己在未來的工作日和上司老闆請假。
任憑最先提出想要交換值班的信徒如何耗費口舌,最後都沒說動其他人和他交換。
眼見他未來似乎真的要在工作日再次額外請假,就在當事人即将徹底認命的同時,邊上的“陶靈”沉默許久,突然出聲主動提議道。
“要不這樣吧……”“陶靈”語氣和善,“我是内城人,正好目前也沒找到合适的工作,安安的情況也比最開始好了不少,到時候就讓我和安安幫你值班。
”
“反正内城比較安全,就算是什麼時候真遇到了危險,我們也能和你們借用神裝,也不會真的出什麼大問題。
”
最先詢問能否換班的外城信徒聽到“陶靈”突然對着自己說出這樣的人,有那麼一瞬間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這,這不太合适吧。
”
“如果真的沒人和我換,真要說起來這也不是什麼特别艱難的事情。
實在不行的話,大不了我之後再請一天假,今年的年假我都還沒用完呢。
”
怎麼說呢,他确實希望能和其他人換班,換到更加省事的時候完成自己取得神裝後需要承擔的職責。
但如果完成心願的過程是這樣的形式,他必須得讓“陶靈”和陶安安代他在教堂值班,那他肯定還甯可麻煩自己,而不是額外勞煩這對“奇迹母女”。
……就光看陶安安這幅病重羸弱的身體,他都做不出來這種喪心病狂的事。
但“陶靈”似乎看出了對方話語背後隐藏的這份含義,意外堅持地主動繼續解釋道:“對啊,本來就不是什麼特别艱難的事情,所以我才覺得這事就算是我和安安也能代勞。
”
“說真的,我真的特别感激聖依神能賜下神裝,也特别感激你們所有人在剛才競技場比賽的謙讓。
如果沒有你們,作為異教徒的我,以及如此虛弱的安安,恐怕都沒辦法得到這份神賜的恩澤。
”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我能為教會做更多的事情,以此來回報教會、回報你們。
”說到動情處,她像是再度被剛才比賽中的謙讓、比賽後的交換所感動,說着還伸手忍不住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流出來的眼淚。
“而且說起來,其實我也想讓安安擁有更多借用神裝進行更多嘗試的機會。
”“陶靈”眼眶泛紅,說到這看着像是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樣子,“隻是【優雅】屬性就能讓她抱有常人的理智,如果能值班的時候嘗試其他别的屬性的神裝,她是不是真的擁有站起來的機會?
她是不是真的會變得更健康一點,不會想現在一樣時刻忍受痛苦?
”
“……我也希望她能在穿戴更多神裝的前提下,變得更好一點……哪怕隻是一點。
”
不同于單純的、想要犧牲自己的時間精力報答其他人的說辭,“陶靈”這番話說到最後,還額外帶上了部分關于私人的好處和想法,輕易讓這份言論從單純的利他變成了合作共赢。
這也讓她的話語能被更多人接受。
起碼就現在來說,聽到“陶靈”做出這樣的選擇,其中有一部分也是因為自己的私心,在場不少人都接受了他的說法。
最先提出換班的外城居民态度也隐隐開始松動,已經開始有些想要答應下來了。
其實真要說起來,就“陶靈”和陶安安現在的情況,“陶靈”并非聖依教的信徒,在“奇迹母女”中隻有作為女兒的陶安安能召喚競技場、參加比賽赢取神裝的前提下,羸弱的陶安安注定無法得到第二件神裝來讓自己擁有健康的體魄。
在“短時間内得到第二件神裝”的可能被徹底抹去後,代替其他人駐守教堂、借用其他信徒的神裝,這反而是截至目前為止借用并使用第二件神裝的唯一可能。
反正内城遠比外城要來得更加安甯,就算是讓陶安安和“陶靈”代替自己值班,這也不算是什麼特别危險的舉動。
“這樣的話……行吧,”想到這,他當即答應了下來,“在值班期間,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我會把我的神裝借給你們。
”
“對了,我看前幾天江市殘障聯合會發布了公告,說你們主動拒絕了後續的捐款。
你剛剛說你還沒有找到工作……要不這樣吧,我到時候再給你轉一點錢,就當是聘請你幫我代班了。
”大概也隻有這樣,才能讓他覺得更心安理得一些。
如今神裝大可直接通過“神賜”app輔助隔空借用,在這樣的前提下,坐在教堂裡值班的人究竟是誰、值班期間究竟又遇到了什麼特殊情況,這恐怕都不會對教堂本身造成什麼大影響。
……更别說教堂安排的多人輪流值班,就算是讓“陶靈”代班,最後值班的也不會隻有“陶靈”陶安安母女。
“陶靈”聞言終于笑了:“好。
”
“真是太感謝你了,謝謝你願意答應我冒昧的請求。
”
“謝什麼啊……應該是我感謝你幫我解決了麻煩才對。
”最開始提出換班的外城信徒很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不過就算是他也滿意這次的交易,覺得自己今天又做了一次好人好事。
而在這之後,因為有成功談妥的案例作為先例,再加上教堂也确實沒遇到什麼麻煩的詭異,類似的事情之後也發生了數次,最後也演變成了信徒間公認的一個潛規則。
……
——“陶靈”和陶安安在得到聖依神的神賜恩典後,幾乎每天都守在教堂中表明自己對神明的感激。
因為“奇迹母女”本身在江市就有很高的知名度,更别說陶靈前段時間還在得知聖依教的神裝能對陶安安産生作用後,自己主動找到江市殘障聯合會拒絕了後續的捐款。
這樣近似于無私的舉動,對于江市全體市民來說也稱得上是喜聞樂見的新聞。
這也導緻最近有不少媒體為了熱度,在江市沒什麼爆點新聞的如今選擇最終報道。
于是網上也跟着流傳出了類似的相關報道。
因為“奇迹母女”過去的好名聲,最初媒體大衆大多都在誇贊母女倆知恩圖報,在得到聖依教的幫助後立刻就選擇回報教會,幫助其他教會信徒共同維系教堂的秩序和安甯。
但同樣的,也就是因為“奇迹母女”過去的名聲太好,在“陶靈”接下了其他外城信徒的換班請求幫忙值班後,哪怕事件本身稱得上是雙方合作共赢,甚至于“陶靈”在代班後還收取了報酬,随着時間的流逝,網絡上也跟着出現了一些不同的聲音。
有人質疑為什麼每天都要“陶靈”和陶安安在聖依教的教堂内巡邏?
有人再度懷疑起聖依教沒有庇護隻有神裝的制度,詢問為什麼不能做到兩全其美。
有人開始單獨在“神明庇護”這一點上将聖依教和其他教會作對比,歎息“奇迹母女”每天值班的疲憊,以及看到此情此景後心下生出的憐惜。
當然,礙于話題中還包含着聖依教這個教會,民衆大多擔心冒犯教會神明,嘗試在網上談論這些話題的人并不多。
它們大多都隻是零星地墜在每個新聞報道的末尾,沒多少人點贊,同樣連帶着遣詞造句都格外的隐晦。
倒也沒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相比起聖依教的信徒注意到網絡輿論上的這點細微變化,倒是先有人注意到了現實中“陶靈”和媒體報道中不大相稱的形象。
這天,聖依教又在新的一天迎來新的臨時主教。
因為運氣還算不錯,何瀚舟成功被選為了今天的“一日主教”,成為臨時主教管理今天的教會各項事宜。
何瀚舟看着“神賜”app的通知,幾乎是滿心激動地換上了自己最正式、最好看的衣服,揣着手機比過去提前半小時來到了聖依教的教堂,就等着在早禱開始後,站在離神明最近的地方帶着所有人做禮拜。
然而在早禱正式開始前,卻陡然遇到了意料之外的挑刺找茬。
“陶靈”站在人群中,在早禱真正開始前,盯着何瀚舟看了片刻後,突然出聲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感覺如果是早禱的話,果然還是穿着主教的統一服飾會比較合适一點。
感覺穿私服的話,還是有些不大得體。
”
因為話語中帶着“早禱”和“主教”這兩個關鍵詞,何瀚舟這個今天的臨時主教聞言下意識扭頭看過去,就看見“陶靈”站在人群中侃侃而談發表自己的意見。
何瀚舟莫名其妙被指指點點,沒忍住回了一句:“聖依教以前就是這樣的,相關的規定也是這麼說的。
”
而且聖依教的“一日主教”制度,每天選中的臨時主教完全随機,男女老少都有成為臨時主教的可能。
要是弄個統一的主教制服放在教會裡,未來大家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豈不是看着反而更不得體?
!
“陶靈”好像完全沒意識到何瀚舟的不滿,繼續往下說。
“可其他教會都是這樣的……我覺得,主教如果能看着更加出衆,或許也能給教會吸引更多的信衆。
”可話語的實際内容卻并未表現出多少愧疚。
何瀚舟覺得有些好笑:“所以呢?
你甚至都不是我們聖依教的信徒?
其他教會這樣,但我們聖依教又不是其他教會。
”
“這是聖依教的教堂在我們江市建立前就定下的規則,你是在質疑教會的教皇?
還是說質疑神明本身?
!
”說到最後,覺得莫名其妙奇妙的同時也是真的生出了火氣,沒忍住說話的語氣更重了一點。
對面的“陶靈”有些錯愕,随即面上很快露出了尴尬難過的表情。
周圍其他聖依教的信徒大概習慣了在江市、在聖依教的教堂裡看見“陶靈”這張臉,而一天一換的臨時主教對他們來說本身又沒多少震懾力。
于是到了現在,看到“陶靈”露出難過的表情,居然還真的有人下意識出聲安慰了幾句,并用和事佬的語氣試圖緩和此時教堂裡略顯凝重的氛圍。
“唉,大家都别生氣了,陶靈可能也就是和我們關系熟了,也是希望教會變得更好才說出了這種話。
”
何瀚舟冷笑一聲:“就算是好心,有些話也是不能說的吧?
不管怎麼樣也不能把聖依教和其他教會類比吧?
這不僅不尊重聖依教,也是對其他教會的不尊重。
”
“她這應該隻是不小心……”人群中,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居然還有人下意識為“陶靈”辯解的。
何瀚舟作為當事人,或許是因為此時的他短暫站在了“陶靈”對立面上,于是也得以意識到這份來自于集體認知的錯亂。
有那麼一瞬間,好像犯錯的人突然成了他……
何瀚舟作為當事人之一,第一反應就是覺得有些荒謬離奇,沒想到其他人居然會在這方面選擇退讓。
但不知道為什麼,當他想起最近教會發生的那些事,卻又意外從中看出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意味——
在最近的這段時間裡,大概是“陶靈”經常推着陶安安,給其他不大方便在教堂值班的信徒代班。
就是因為在其他人眼中對教堂存在貢獻,于是哪怕“陶靈”本身并不是什麼聖依教的信徒,其他信徒卻因為這部分的經曆下意識地将其劃到自己人的行列中。
于是才發生了剛才的那一幕。
面對着他這個同為聖依教信徒的同伴,其他人反而更偏向于“陶靈”。
可能是因為過去看到新聞報道後下意識生出的好感,也有可能是因為最近這段時間“陶靈”主動幫其他人代班,這麼一來一回,可不比他這個實際沒多少實際接觸、交情看着也相對一般的人更重要了麼。
……真要說起來,眼前的這些信徒看着“陶靈”每天都出現在教堂外,說不定都已經眼熟了“陶靈”的這張臉,下意識把她當做是教堂本身的一部分了。
但問題是,“陶靈”現在開始點評聖依教的着裝,之後是不是要開始點評教堂、點評教會看?
!
到了最後……
在在場這些人心裡,但凡哪天“陶靈”突然宣稱自己轉變了信仰成為了聖依教的信徒,這樣一個時常呆在教堂、受江市信徒追捧的人,是不是也會随之成為其他人心目中的真正的主教?
!
想到這,何瀚舟當即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他下意識覺得自己應該是想錯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作為臨時主教的他在突然遭遇責難後,在心情糟糕的同時,在負面情緒的推動下,心底的不滿總是會推動着當事人将另一邊的對立方朝着惡劣的方向去想,以此來讓自己的所有憤怒都合理化,人類的本能情緒到底還是催促着他繼續往下想。
其實真要說起來,現在的“一日主教”的制度雖然讓所有人都擁有成為臨時主教的資格。
但或許正是因為所有人都有同樣的權利,就好像所有人都能成為教堂的主教,再加上過去的既定觀念又默認了“教會一定要有一個主教”,于是總是會讓人忍不住生出妄想。
聯系過去“奇迹母女”在松市的特殊地位,這樣的特殊待遇無論放誰身上都夠當事人吹上一輩子。
光明正大地輾轉于無數教會之間,這類理應被外界抨擊的舉動卻又莫名被所有人理解,估計隻要是個人,在這樣的優待下都會生出什麼膽大包天的妄想。
真要說起來,在“奇迹母女”等到奇迹的新聞傳出去後,其實江市在為她們感到欣慰開心的同時,也難免因為困難得到解決可能于是減少了對這對母女的關注。
說不定在感受到落差後,如今的“陶靈”真的生出了什麼了不得的想法……
起碼就現在,如今的“陶靈”就已經開始影響江市教堂的這些信徒了!
何瀚舟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他想再說些什麼反駁質問的話來确認自己的判斷,但就在此時,時間卻正好到了早上七點整。
眼見開始早禱的提示音響起,何瀚舟最後還是想着更緊要的早禱,可惜地中止了原本順暢的推想。
他沒再說些什麼,深呼吸兩口盡量平複自己的情緒,随即承擔臨時主教的責任開始主持今天早上的禮拜。
……
早禱結束後,因為早禱前對“陶靈”的那點似是而非的懷疑,何瀚舟雖然沒再找到什麼試探的機會,但還是抱着對于“陶靈”的不滿,開始認真觀察這對母女的情況。
……盡管在結束早禱後,他的情緒也沒有最初那樣偏激稍稍冷靜了一點,覺得“陶靈”可能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惡劣,可現在的教堂看着确實存在一些問題,他也确實想弄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觀察得久了,何瀚舟在徹底抛卻過去的那點“奇迹母女”的濾鏡後,他總覺得這對母女看着好像哪哪都有點問題。
以前覺得可能是陶安安身體虛弱,于是臉色看着一直都有些過分糟糕。
不過在定睛看了一會兒後,他突然猛地意識到,陶安安的臉色雖然過分蒼白,但隻要“陶靈”靠近和她進行親密接觸,陶安安的臉色往往會變得更加難看。
就好像很排斥“陶靈”一樣。
在疑似發現這一點後,何瀚舟最開始那個因為過于黑暗而被他棄置到一邊的猜測,很快湧入他的大腦。
他甚至覺得,作為聖依教信徒的陶安安可能就是猜到了自己母親的想法,于是哪怕礙于母女關系沒有說出口,但還是會因為“陶靈”的靠近而覺得有些不安。
想到這,何瀚舟當即就有些坐不住了。
抱着“一定要把真相甩在其他人面前,讓他們都好好看看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的想法,何瀚舟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不道德地選擇了跟蹤。
在每天照例的值班結束後,何瀚舟偷偷追在“陶靈”身後,一路上就想看看自己還能不能從“陶靈”和陶安安身上得到其他新發現。
但一連追在對方身後一直守着對方回到家,一路上“陶靈”對外依舊是那副寬和溫柔的樣子,這麼看都看不出來什麼問題。
眼看對方回到家關上門,何瀚舟看着緊閉的大門,想了想還是不甘心就這麼離開。
何瀚舟打開了“神賜”app。
為了方便其他信徒借用,神裝擁有者往往都是詳細寫明神裝作用。
何瀚舟之前就研究過其他信徒的神裝,這會兒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自己之前看到了一個名為【風語精靈·發型】的神裝。
想起了神裝介紹裡的“能讓聽覺變得更加敏銳,聽到各種平時聽不到的細小響動”,想了想直接和【風語精靈·發型】的擁有者申請借用神裝。
不得不說,聖依教的信衆因為神裝緊密聯系在一起,稱得上是所有教會中最團結的信徒。
他才提交借用神裝的申請沒多久,那邊位于另一個城市的【風語精靈·發型】的擁有者很快同意,神裝很快就順利出現在了他面前。
何瀚舟看着被隔空出現在他面前的神裝,有那麼一瞬間甚至都覺得有些羞愧,心想【風語精靈·發型】的擁有者一定不知道他借用神裝是為了偷聽。
隻是因為他本人一些沒什麼來由的懷疑就借用神裝,還讓其他好心信徒誤以為他遇到了麻煩于是基于幫助,或許他最開始就不該這樣……
這看着甚至都有點像是瘋魔了……何瀚舟忍不住歎了口氣,而這類複雜的情緒一直持續到他穿戴上【夢幻】屬性的【風語精靈·發型】,擁有了近似于精靈的敏銳聽覺,聽到了門内的動靜後——
“服飾收回結束借用……用着确實挺方便的,這個聖依教也不過如此……”
隔着一扇房門,他聽到了門後的“陶靈”用略帶輕蔑的語氣說出了這樣的話。
毫不誇張的說,何瀚舟心底的火氣當時就上來了。
這什麼意思?
對聖依教疑似心懷不軌的“陶靈”搶奪女兒陶安安的神裝,真正的神裝擁有者反而隻能借用?
!
特别是……居然還用這麼輕蔑的語氣說聖依教的神裝?
!
何瀚舟甚至想沖進去和“陶安”好好當面對質,但轉念又想到這會兒神裝在對方手中确實有些麻煩。
再加上“陶靈”的可怕影響力,說不定最後還會直接被反咬一口,轉而說他的不是給他扣帽子。
想到這,何瀚舟終于勉強冷靜了一點。
他站在走廊裡思考了片刻,最後想到了一個可行的方案——
那就是通過“神賜”app舉報“陶靈”。
隻要舉報得到教會更加權威的教區主教、或是教皇的決斷,那麼就算是再怎麼不可置信,所有人都會被動接受最後的事實真相。
想到這,何瀚舟當即打開“神賜”app,找到了舉報頁面說明了情況。
【作為異教徒的陶靈搶奪女兒陶安安通過競技場比賽赢取的神裝,她還在教堂早禱時插手教會事務,我覺得陶靈一定有問題。
】
想起看到自己舉報習性的很有可能是教區主教,他最後還是克制着情緒沒有額外在後面加上自己個人的猜測,盡可能客觀地說明他看到的事實。
……
另一邊,松市外城八區,聖依教的教堂内。
宋時清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震動提示收到消息。
在将絕大多數不重要的信息都設置為“免打擾”的前提下,帶有提示音的消息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宋時清打開手機看了兩眼,最終看到了後台收到的舉報信息。
這還是在“神賜”app開放以來,他第一次受到舉報内容。
宋時清盯着舉報信息看了片刻,大概清楚了具體情況後,當即便着手确認信息真實與否。
因為【幻鏡雙生·手持】在此之前一直被用來維持教會對外的詭異信息,宋時清專門走到了安置女神夢影的房間。
宋時清猜測并用【星宿占蔔·面妝】成功驗證,哪怕【搗蛋小惡魔·後景】的氣息在聖依教的教堂裡短時間消失片刻,這也不會對教會本身産生什麼大影響,他這才從夢影手中拿過【幻鏡雙生·手持】,預備觀察舉報内容中的當事人是不是真和舉報信息裡說的一樣。
再度确認了舉報信息裡的主人公,宋時清當即對着【幻鏡雙生·手持】默念陶靈的名字,想要看看此時陶靈的情況。
然而下一秒,鏡子裡映照出的畫面中,陶靈的實際情況卻遠超于他的想象。
陶靈所處的位置光線看着有些灰暗,連帶着光潔的鏡面都像是蒙上了一層暗色的紗。
陶靈蜷縮躺在角落裡,此時的她看着似乎正被關在什麼陰暗狹窄的房間裡。
裸露在外的皮膚看着依舊光潔沒有傷痕,她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沒有沾染什麼刺眼的血迹。
隻是陶靈看着雖然沒有受傷,但此時她的面色看着卻顯得有些過分蒼白。
不管怎麼樣,這怎麼看都不像是有精力去搶奪女兒陶安安赢取的神裝的狀态。
看到這,宋時清突然福至心靈,轉而開始查看舉報信息中另一個當事人——陶安安的情況。
而當鏡子映出陶安安的臉,宋時清試着将畫面縮小以便看清房間的情況。
而就在陶安安的身邊,赫然存在着另一個和剛才看到的陶靈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宋時清相信【幻鏡雙生·手持】的判斷,最初看到的那個陶靈絕對是真正的陶靈。
在他默念着陶靈的名字時,鏡子映出的是另一個被困在房間裡的陶靈。
那麼這也說明了,此時和陶安安呆在一起的“陶靈”,可能壓根就不是陶靈本人。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候,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悄無聲息中被掉了包。
宋時清盯着【幻鏡雙生·手持】鏡面上的“陶安”,回想着那兩個外貌一模一樣的人,不知道為什麼,莫名覺得這個場景看着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