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京菜沒吃多少,景稚放下筷子,持着羹勺在盛着小吊梨湯的碗中緩緩攪動。
“所以你們這樣簪纓世家的子弟,從小都會受到山玉老先生的栽培嗎?
”
聞言,傅萦念把夾來的羊肉放到碗裡,“不是,隻有家裡從商和從政的子弟才有機會受到他老人家的栽培,而且他隻收來自我們四個家族的子弟。
”
“這是為什麼?
”景稚舀了一勺梨羹。
這時,傅照月拿着京繡手帕擦完了嘴,身後小官兒接過帕子,她解釋道:“因為他年輕時候心悅我太祖母,這是他答應我太祖母的。
”
“這樣麼?
”景稚意外短瞬,“老先生好長情啊。
”
傅萦念傲然一笑:“我祖母年輕時可是大美人,你看我二哥的顔值,西方骨相、東方皮相,眉眼如鈎、古典氣派,什麼霸總小說都能帶入,就是遺傳我祖母的。
”
景稚聽後笑盈盈道:“歲月從不敗美人,祖母現在看起來依舊很美啊。
”
聞言,傅照月和傅萦念同時粲然诩笑。
言笑晏晏過後,沒多久三人用完了午餐,傅照月提出要帶景稚在王府轉悠轉悠。
景稚便拿着手機準備給傅京辭發條消息。
剛打開微信,她就想到昨晚她删了傅京辭好友這事。
頓了一秒,她複制了傅京辭的手機号在微信搜索,想也沒想點了添加好友。
然後,好友申請發送出去了。
咦?
以前不是設置了不準搜索添加麼?
景稚盯着屏幕,不禁有些疑惑。
疏忽後,傅京辭通過了好友。
景稚停止了思考,打了一個備注:纣王(南無加特林菩薩版)
然後發了條消息過去。
[照月要帶我在王府裡散散步]
傅京辭很快回了消息。
[嗯,我去恩澤山一趟,有事和我打電話]
恩澤山?
景稚思忖了下,回了消息。
[聽說帝都最有名的承頤寺在上面,你去拜佛嗎?
]
傅京辭:[看望老師]
老師?
景稚:[山玉老先生?
]
傅京辭:[确實是看望他,萦念告訴你的?
]
景稚:[嗯嗯]
回完這句,景稚以為要結束了,沒想到傅京辭又發來消息。
[我出門,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
景稚眉心緩緩擰緊,她心說這不是很正常的事麼……
但想了會兒,她随意地回了一句:[早點回來]
發完,她就把手機熄了屏,然後側首笑盈盈地對傅照月和傅萦念道:“我們走吧。
”
***
彼時王府偏門出來一輛邁巴赫,傅京辭坐在後座,垂眸看着最後一條消息,回了一句“好”。
回完,他嘴角噙着一抹即将大開殺戒的笑意,将這張圖截了下來,然後裁剪得隻剩下一句話,發送到了一個名為“讨論組”的群聊。
并随了一條消息:[女朋友太黏人,怎麼辦]
霎時間,群裡炸了。
周淙也:[?
]
沈硯知:[?
]
商時序:[?
]
謝蘭澤:[?
]
……
群裡幾十個少爺全部都發了一遍問号問候傅京辭。
随後。
周淙也:[還怎麼辦……你怕是已經笑開花了吧!
心機狗子]
謝蘭澤:[最近被大家的狗糧輪流傷害了一遍,謝謝大家]
商時序:[……你比硯知談戀愛的時候還過分]
沈硯知:[建議你把戀愛腦砍了]
宋晚霁:[笑了,拔刀的速度都趕不上他戀愛腦生長的速度]
沈聽肆:[真服了,潑天富貴什麼時候輪到我!
!
!
]
江庭樾:[這消息簡直比女孩罵我是渣男還令我心痛……]
沈羨予:[@FV我500萬,在線解答]
傅京辭單挑長眉,冷嗤了一聲,打下一句話。
[卡号發來,現打現答,答得不好死]
沈羨予:[……神金病吧!
一個個談戀愛都發神金]
……
群裡每個人都炮轟了一遍,雖都是頂級豪門圈的少爺,但基本差不多大,各個位高權重,情感狀況也都一塌糊塗。
傅京辭把他們的羨慕發言一句不落的看完了,并且倨傲的不再回消息。
收了手機後,傅京辭斂眉平視,玉竹一般的手指持着黑金複古領帶活動了一下,周身氣場矜貴逼人。
下一秒。
“拙言。
”
“少爺。
”
“開快點,早去早回,不要讓少夫人等急了。
”
傅京辭吩咐完,微微往後一靠,雙手交叉合十放在修長的腿上,微阖雙眸,仿若大殺四方之後的寂靜、無聲。
正在開車的拙言聽後神色蓦地認真,“好的,少爺。
”
隻是,真正的修羅場,是在山玉老先生的宅邸中……
***
彼端,榮甯王府的「聽瀾苑」上房正廳内,中堂挂了一副古篆匾額,上面篆刻了磅礴大氣的“依山觀瀾”四個字。
取自“聽瀾觀海憑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
景稚目光掠過,不由得被吸引了注意力。
忽然。
“姐——”
傅萦念在門口突然朝内提聲一句。
傅照月連忙捂住耳朵,“啧,小姑姑,你怎麼和我爸一樣。
”
景稚終于明白為什麼傅京辭說傅萦念會吓到她了。
這一聲喊的,清脆響亮,她的心都跟着一顫。
傅萦念無傷大雅地一笑,精緻可人的臉透着迷人高貴。
一個小官兒跑出來,颔首道:“小姐去慶熹堂了。
”
“哦。
”傅萦念轉頭就走。
一群人出了聽瀾苑。
6.2公頃的王府規模宏偉,抛開王府花園部分,府邸部分就有幾百間主廂房,人也非常多,走幾步就是一小官兒,隻能通過他們胸前的琺琅胸針圖案去辨别來自哪位少爺、千金身邊的。
“媆媆,雖然晚上的小年夜飯你會見到我們家所有子弟,但我先提前帶你看看家裡别的姐妹。
”
“好啊。
”
說着,到了一個「見山苑」,一進這小四合内,景稚就聽到了一陣十分有乍暖還春氛圍的國風音樂傳來。
擡眼看去,竟然有兩位千金在正中間的庭院内圍爐煮茶。
一個手裡正用像腮紅刷一樣的「撫抹」,在掌心大的圓瓷盤中掃攏古法胭脂。
另一個,則躺在逍遙椅上,拿着平闆沉浸式創作音樂中。
兩人很快發現景稚一群人,看見後,立刻站了起來。
“十一姑姑,小八,這就是我未來的九嬸嬸吧?
”拿着腮紅刷的千金笑盈盈地問。
“是啊。
”傅萦念轉眸看向景稚,“這是我四堂哥的女兒,小六,叫希頤。
”
說着,傅希頤甜甜一笑,“九嬸嬸,你比電視上還漂亮。
”
景稚長睫微壓,莞爾一笑,目光投向那份古法胭脂,“這是紅藍花制作的古法胭脂吧?
”
傅希頤眸光一亮,“沒錯,我新研究的,準備開年就舉行新品發布會。
”
景稚早有了解,傅希頤從小研究古人留下的變美方法,剛成年就和宋家人合作,熱衷于創立東方彩妝品牌。
紅藍花是一種藥材,用古法做出胭脂,這種腮紅不僅上臉更立體,還可以美容養顔。
頂級的東方彩妝都是十分昂貴的,因為從用料和制作工藝上都是十分燒錢的,這也是為什麼大家現在都流行一句“東方奢品才是真正的奢侈”,别的彩妝品牌想抄襲都沒錢抄。
傅萦念又朝景稚介紹了另外一位千金,“這是沈家的外小姐,徐有宜,和我們小六、小八同輩同齡,沒事就愛跑來這兒找創作靈感。
”
徐有宜大方一笑,對景稚道:“九嬸嬸。
”
景稚看着徐有宜手裡的平闆,擡眸時目光如炬,“我見過你哦,還特别喜歡你的音樂。
”
徐有宜頓時眸光一亮,“是不是在東方衛視跨年演唱會?
我那天一直在關注你!
”
“是啊,其實我也注意你好久了。
”景稚笑盈盈地說。
這幾年應了華語音樂天王的那句話——“華流才是頂流”,國潮音樂席卷世界。
徐有宜娴靜優雅的外表下是一顆古典又潮流的心,擅長用古筝、笛子、蕭結合電音創作音樂,比如火爆國内外的《China——瓷都》,而後又創作出China——“省份系列”、“熱門城市系列”、“生肖系列”、“四大美人系列”……
最近網上很火的一段關于她的話:當年諸葛亮空城計時,在城牆彈奏此曲,司馬懿和百萬大軍拿出手機識别此曲。
可見,她的音樂風格深受廣大歌迷喜愛。
景稚忽然想起一件事,“聽說你最近在給河南衛視《假如顔色會說話》記錄片創作主題曲?
”
徐有宜點點頭,“最近打算出一個China——非遺系列。
”
“好期待!
”
淺聊幾句後,傅萦念問傅希頤,“小六,你媽媽呢?
”
“和幾個伯母嬸嬸在花園吧。
”傅希頤不确定地道。
“哦,那你們倆忙吧,我們去花園了。
”
傅萦念說着牽着景稚的往外走,傅照月和兩人笑了一下,然後跟了上去。
誰知,正路過傅家放寶貝的「太平禅院」時,傅萦念腳步一頓。
傅照月:“怎麼啦?
”
傅萦念拉過傅照月,“小八,那是不是尹昭甯?
”
傅照月目光投向邊上的「百納川河苑」,定睛一看月亮門處,立刻驚呼:“還真是昭甯姑姑!
”
傅萦念驕慢一瞪,“小八,在我面前不準叫她叫得這麼親。
”
傅照月立刻微斂下颌,一臉乖巧:“忘記了,嘴太快了。
”
畢竟她從小被送到沈家做質女,其實和尹昭甯相處的時間比和傅萦念相處的時間還多,但這兩人是“周瑜對諸葛亮”的天敵,她夾在中間也很為難。
景稚往月亮門投去目光,看了一秒,側首對傅萦念道:“她來找人麼?
找你二哥?
”
傅萦念沒回答,而是直接牽着景稚走了過去。
“嬌鳳凰!
你進我二哥的院落幹嘛?
”傅萦念提聲喊道。
景稚陡然明悟,原來這還真是傅京辭的獨苑。
尹昭甯聞聲駐足,回眸一看,氣焰立即跋扈了起來。
“傅十一,你天天打扮得比我還花裡胡哨,你才是嬌鳳凰!
”
傅萦念走至跟前,上下掃視一眼,氣焰恣睢道:“嗬,我這是珠圍翠繞、珠光寶氣,你這是什麼?
你這是浮華繁冗、花裡胡哨。
”
景稚悄悄觀察了一下兩人,嗯,都挺好看的,都很富貴花。
尹昭甯懶得和傅萦念鬥嘴,側眸掃了一眼景稚,頓時眼底泛起嫉妒。
煩死了,這人怎麼跟個粉狐狸一樣,比她還好看。
“你怎麼在這兒?
”尹昭甯仰着下颌不好惹地質問。
景稚淡壓了一下遠山眉,撅着嘴驕矜道:“該是我問你吧,你怎麼在這兒?
”
尹昭甯立刻不服氣道:“我可是沈家的外小姐,當然想來傅家就來傅家!
”
景稚挑眉,一雙靈狐眼熠熠發光,眸光流轉,靈機一動,故意嬌蠻的氣尹昭甯:“我是傅京辭的女朋友,當然會在這兒啊。
”
尹昭甯氣得咬牙切齒的,“了不起啊?
你又沒嫁給京辭哥哥,我還有的是機會!
”
“哦哦哦……”景稚敷衍道。
傅萦念撇了一下嘴,“得了啊尹昭甯,我隻認她做我嫂子,我二哥可喜歡她了,你少在那兒做白日夢。
”
尹昭甯氣呼呼地瞪過去,“你替個窮人家來的說話?
我和你二哥才是門當戶對!
”
傅萦念一聽這話,緊擰眉心,呵斥道:“你嘴犯什麼賤呢?
有病啊!
”
尹昭甯像是被觸了逆鱗,氣得伸手往傅萦念肩膀上一推。
“你才有病!
”
傅萦念被推得踉跄了一步,站穩後怒瞪尹昭甯,“動手是吧?
行,我今天不把你的毛拔光我就不姓傅!
”
說着,傅萦念上去就要推尹昭甯。
景稚也不知道這架怎麼吵着吵着就轉移了,她自己沒認真,但一看這兩人情況驟然不對勁了起來。
傅照月在一旁張大了嘴,兩個都是姑姑,她拉誰都不對。
一時情急,邊上跟着的小官兒準備上去拉架。
“幹什麼!
”
衆人聞聲紛紛一怔。
景稚側眸看過去,竟是傅糾思身邊的小官兒喊出來的,而傅糾思也正往這邊走來。
傅萦念和尹昭甯立刻收了手,皆不敢再鬧一下。
傅糾思步履從容地走來,駐足時溫婉華貴的臉上,冷眸一掃衆人,“怎麼回事?
”
衆人默聲,沒人敢說話。
這種情況,景稚也不好插嘴。
誰知,傅糾思伸手拉過景稚的手,輕輕将她拉到身後。
“媆媆,你和照月站我身後。
”
掌心的溫熱和傅糾思腕上佛珠的冰涼都傳到景稚手上,不禁有些安心。
傅糾思收回手,摸着佛珠,見怪不怪地問:“都動手了?
”
聞言,傅萦念和尹昭甯同時低下了頭。
對于這樣的情況,傅糾思習以為常,斂目道:“你們兩個從小打到大,我和辭意商量了,明年讓你們住一起,送到外面去。
”
她說着頓了頓,再開口時語氣輕而狠:“打死了,就死在外面。
”
傅萦念和尹昭甯同時擡眸,滿眼不敢相信。
天,這比以前罰的狠多了。
景稚心裡也覺得這一法子好狠,她心想辭意應該就是沈家統管全家的千金沈辭意了,果然,狠姐隻跟狠姐玩。
她也有兩個妹妹,而且是雙胞胎,但同心共氣,從不掐架。
“姐,是她先動手的,還說媆媆是窮人家來的,我氣不過的!
”傅萦念指着尹昭甯,精緻嬌小的臉上滿是委屈。
尹昭甯胸口上下起伏,讨要公道一般道:“糾思姐姐,她憑什麼護着這個窮丫頭?
我……”
“看來你是不管不行了。
”
傅糾思睇向尹昭甯,兩秒後,她輕輕擡手,腕上佛珠漾了兩聲。
随即,一個小官兒呈上來一個龍紋紫檀筆盒,打開來,裡面有兩隻大漆祥雲紋毛筆。
傅糾思目光從毛筆上掠過,不動聲色地道:“剛從祖母那兒拿來的,你拿着這兩隻毛筆,去慶熹堂。
”
尹昭甯聞言眸中劃過一絲忌憚,聲音裡還透着幾分顫音:“糾思姐姐,你要幹什麼?
”
傅糾思:“慎、嫉、忍、怒四個字,你挑一個,用毛筆抄一千遍。
”
尹昭甯大驚道:“一千遍!
”
傅糾思泰然處之,“抄不完,你今晚就别回沈家。
”
尹昭甯:“今天是小年夜,晚上我得回去!
糾思姐姐,你這麼罰我,要是被我表哥知道了,該怎麼和他解釋?
”
傅糾思眸光并無波瀾,“解釋?
你一句話得罪我二嫂,就該罰。
”
尹昭甯并未忌憚,反而揚起下颌,得意道:“我表哥是沈家掌權者,誰都不敢不給他面子。
”
景稚聽到這兒算是明白了,這尹昭甯跋扈愛刁難人,是清楚自知的,而且仗着她表哥沈硯知可以說是有恃無恐。
傅糾思冷笑一聲,“你把我二哥的面子放哪兒了?
”
傅京辭、沈硯知二人都是掌權者,關系又向來好,勢均力敵。
尹昭甯嘟着嘴,想了一下,“那我就讓我外祖母來。
”
她幼年失去雙親,這麼刁蠻,不單單是仗着表哥是沈硯知,還得是因為沈家老太太也寵她。
傅糾思依舊不讓勢,似笑非笑地道:“無所謂,那我就請我祖母來。
”
景稚頓時訝然,不過是小孩子之間鬥嘴鬥氣,應該犯不着請兩位老太太吧……
尹昭甯也不傻,一聽這話,猶豫了兩秒,有些意外:“糾思姐姐,我隻是随口罵了一句她,你犯得着要搬出傅祖母嗎?
”
傅糾思斂目,左手摩挲了下右手腕上的佛珠,再擡眸時,不顯山不露水:“是啊,昭甯,你看看你犯了多大的錯?
”
尹昭甯不解,“我隻是随口罵了一句……”
傅糾思:“你身為沈家千金,忍不了心裡的怨氣,常常對其他子弟氣不過就動手,又忍不了心裡的嫉妒,口無遮攔的罵我二嫂。
你今天,要麼乖乖給我抄字去,要麼你就以你昭甯小姐的身份,把沈六、沈祖母,都請來替你說情。
”
傅糾思眸中的冷意如藏了冰刃,完全不容置喙。
景稚也是聽到這兒,恍然大悟傅糾思這一招有多狠。
尹昭甯常用自己的身份地位欺負人,但卻也受束縛,身為世家千金,本來應該懂得做事說話分寸有度,不能任性,即便憤怒也應該慎重為之,否則就會因為一時之氣牽動多處。
她曾經在珅大圖書館看過《孫子兵法》,首章——《兵者,國之大事》中提到,「将不可愠而緻戰,主不可怒而興師」
現在一想,傅糾思不就是在告訴尹昭甯這個道理?
難怪傅糾思十四歲被送到山玉老先生那兒栽培,到現在不過二十五歲,就能夠統管整個傅家。
尹昭甯自知理虧,也不敢造次,但心裡又委屈氣不過,一時間,兩隻眼泛起了淚珠,“我抄,我抄可以了吧!
”
傅糾思邊上的小官兒立刻把手中毛筆盒給了尹昭甯身邊的小官兒。
尹昭甯擦掉眼淚,不服氣地看了一眼景稚,然後偃旗息鼓地走了。
景稚看着尹昭甯離開的背影,忽然有點好奇,慎、嫉、忍、怒四個字,尹昭甯會選哪個?
正思索着,傅糾思轉眸對景稚道:“媆媆,晚上有小年夜飯,家裡事情多,我就不陪你逛王府了,讓萦念陪你。
”
景稚展眉一笑,“好啊。
”
傅糾思溫柔一笑,然後帶着幾個小官兒進了「太平禅院」。
三人和身後小官兒繼續去王府花園。
傅照月在想着什麼,忽然側首看向傅萦念:“小姑姑,我忽然明白為什麼你說錯一句話,三姑姑就給你一耳光了。
”
景稚沒說話,她也明白為什麼傅萦念被打後,連怨氣都沒有。
這大概就是鐘鳴鼎食之家的威嚴,不單單是對外,對内也一樣,而這種家族出來的子弟,成大器也是必然。
剛進王府花園,景稚透過一個水榭蘭亭,看到有幾位千金夫人坐在裡面品飲香茗,有說有笑。
再往邊上看,周圍水池上竟然有很多四角燈疏枝插在上面。
“咦?
是有燈會嗎?
”景稚大眼忽閃忽閃的。
傅照月神秘一笑,“晚上你就知道了。
”
景稚笑着說道:“好吧~”
幾人走過水榭來到亭下。
剛一到,有人就笑着說:“快來這邊坐。
”
那人朝景稚招手,面帶笑意,神采奕奕的。
景稚看了一眼傅萦念。
傅萦念:“我四嫂,人很和善,很有氣質。
”
景稚看過去,隻見四夫人氣質如蘭,坐在人群裡,自帶芬芳馥郁的香氣一般。
幾人走過去,有兩個女孩立刻起身讓座。
傅萦念一把将景稚拉着坐下。
景稚本能起身。
四夫人立刻道:“沒事,媆媆,那都是你侄女輩的,你坐着就行。
”
傅萦念也附和道:“等會兒有人搬凳子過來的,你不用擔心她們。
”
景稚莞爾一笑,“好。
”
傅萦念看小姑,邊上的千金,對景稚介紹道:“這是我堂姐,家族裡排第七,叫晚吟。
”
景稚聞言看過去,傅七身上穿的是一件中式琥珀花紋的交領裙,領口很低,露出鎖骨,她生得妩媚迷人,有一種上位多年的慵懶感,但眼神澄澈和善。
景稚還沒開口,傅晚吟溫柔一笑,“九弟真有福氣,帶回來個這麼漂亮的弟妹。
”
景稚面帶微笑,“堂姐也很漂亮迷人。
”
這麼一說,傅晚吟笑的更開心了,“聽說你和暮煙是朋友?
”
景稚實誠道:“是的。
”
傅晚吟點了點頭,贊許道:“厲害啊,能和她成為朋友,也難怪能拿下我九弟。
”
景稚靈動地歪了一下頭,對話中意思一知半解。
這時,一陣風吹來,亭内寒意微微上升。
景稚轉眸看向亭外,忽然看到了落雪。
***
傅京辭的邁巴赫在承頤寺内停下時,帝都剛好下起了雪。
寺廟裡的大和尚撐傘出來。
車門開後,傅京辭剛一下車,大和尚步履匆匆地走來,脖子上的沉香佛珠因行動而蕩漾。
傅京辭眸光掠過大和尚,看向了一旁的勞斯萊斯。
雪花落在四周,傅京辭在大和尚親自撐傘下,前往了後山最大的禅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