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了金雀的鳥籠被提進“新月殿”時。
景稚恰好從貴妃榻上坐起。
傅京辭逆着光站在窗前,五官隐沒于陰影中,看的并不清晰。
黑金腕表與金箔袖扣襯得整個人矜貴凜冽。
他接過拙言呈來的西裝外套,披在景稚肩上。
肩上微微有些重力,景稚怔了一瞬,擡眸看向傅京辭,莞爾而笑,“我餓了,回家吃飯吧?
”
“嗯。
”
傅京辭垂眸凝視着景稚,黑色的睫毛下,是一雙浸潤了深情的眸子。
景稚看着這雙深情眼,心中感慨。
倘若不是她還有幾分清醒,恐怕就要中了傅京辭的圈套了。
思緒收回,景稚伸手搭在傅京辭的手腕上輕輕借力起身。
下樓前,傅京辭用黑卡支付了這次定制旗袍的費用。
一件定制的中式高奢,于普通人而言是一輩子的積蓄,于他不過太倉稊米。
預要離開時,景稚無意間看了一眼一樓的旗袍盤扣區。
忽的,景稚想到次次與傅京辭耳鬓厮磨時,他總愛故意扯壞旗袍盤扣。
既然要回江都華府,她挑兩顆好看的帶回去好了。
景稚擡眸看向傅京辭,厮磨的餘力還未緩過來,胸口微微起伏,聲音細若柔絲:
“您等我一會兒,我挑兩顆盤扣。
”
傅京辭睇了一眼景稚,略微用長輩的語态提醒:“臨時改計劃,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
誰知,景稚微斂下颌,看着傅京辭的眼神嬌蠻恣肆,“你來陪我逛街,當然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啊。
”
傅京辭微微挑眉,略顯質疑。
他傅九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在他面前說出這種膽大包天的話。
傅京辭薄唇微啟,眸色寡涼。
“去吧。
”
語畢,傅京辭冷眸依舊,步履從容走到複古沙發前,淡然坐下。
一旁拙言嘴咧成一字,吸了一口冷空氣,跟過去時眼裡透着捉摸不透。
景稚側目觀察着傅京辭的身影,好奇地眨巴了兩下眼。
她心說自己還準備好了和傅京辭辯論的詞兒呢,哪想到這男人這麼好說話。
誰知道是什麼原因。
景稚斂了嬌蠻,袅娜地去選盤扣了。
……
旗袍文化盛行,江南一帶這些年流行情侶間送盤扣,和送袖扣的意義相似。
如懿的新款盤扣各個精緻美觀,景稚挑了又挑,沒拿定主意。
糾結間,她幹脆去找傅京辭。
剛走到出盤扣區,景稚沖複古沙發上的男人叫了一聲,男人側目看向她。
哪想,她剛要開口,一聲嬌柔的“傅先生——”傳來。
景稚腳步一頓,看向樓梯口的眼神好奇不已。
緊接着,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從樓梯上下來。
景稚看清是誰後,眼簾微微斂下,眸色冰冷。
……這不是早上在電視台碰到的慕顔麼。
她對慕顔沒什麼好感,倒不是因為兩人樣貌相似,而是慕顔太綠茶。
景稚原以為,慕顔會裝不認識她,所以收回目光也打算裝陌生。
卻沒想到,慕顔笑靥如花,竟朝她伸手大方打起招呼,“嗨~景稚,好巧。
”
景稚聞言娥眉微蹙一瞬,細長的手指輕撫長發,腕上的玻璃種手镯透亮潤麗。
她回了一個精緻的商業假笑,盡管是假的,但也美得令人賞心悅目。
慕顔在娛樂圈這麼久不可能看不出來,可她非但不惱反而笑得更燦爛。
看到景稚身上披着大到能包住她大半個身子的西裝外套,慕顔神思恍惚了幾秒,然後目光轉向了沙發上的傅京辭。
男人坐于沙發,指間香煙燃着星火,透過青白煙霧,修長的身姿,刀削斧鑿的外貌下,滿身資本貴重氣息。
那雙多情眼沒在看慕顔,反而似在觀察景稚。
景稚淡睨了一眼慕顔,收回目光後指尖攏了下外套,準備走去傅京辭那兒。
結果邊上慕顔忽然開口了。
“景稚,這是你男朋友麼?
和你的顔值很般配呢~”
慕顔說這話時候,特意加重了“顔值”二字。
景稚面露詫色地看過去,試探地問:“你……不認識傅先生?
”
慕顔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景稚生硬地扯了一下嘴角,竭力克制自己的無語。
她心說:你不認識傅京辭,你剛那句“傅先生”叫得和熟人碰面似的,搞半天是學我呐?
“傅先生位高權重,久仰大名。
”慕顔說着撩了一下頭發,“景稚,如果不是你男朋友的話……可以讓我認識一下嗎?
”
慕顔說完露出一個嬌俏的笑,神采熠熠地看着傅京辭。
不得不說,看着一張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臉做出這個動作,景稚竟然覺得有點好看,但也有點惡心。
景稚轉眸看向傅京辭。
傅京辭斂目不語,手中夾着煙懸于煙灰缸上,抖落煙灰的動作一下一下慢悠悠的,唇角漫不經心的弧度,似是有意坐山觀虎鬥。
景稚斂目重新睇向慕顔。
慕顔也收回目光,始終保持微笑凝視着景稚。
不知為什麼,景稚感覺慕顔似乎在賭她的回答。
賭她不敢說傅京辭是自己男朋友麼?
景稚單挑細眉,收回目光,嬌聲提音道:“他是我男朋友啊。
”
說完,她将掩在西裝下的長發攏在身後,露出矜怛的目光,“我這麼年輕漂亮,身材還好,他能找到我當女朋友,是他的福氣。
”
燈光打在景稚及腰的長發上,密厚的烏發呈現出嬌養的光澤,和慕顔常年需做發型的受傷發質形成天壤之别。
那句話倒像是對慕顔說的,要年輕景稚更年輕,要漂亮景稚更精緻,要身段景稚豐腴的天姿還沒輸過誰。
慕顔聽出來了,臉上的笑凝固了幾秒後,她轉眸看向傅京辭,以一種開玩笑的語氣笑着道:
“是嘛,營銷号都說我和景稚長得像,如果沒有被她搶先一步……傅先生,我是不是也有機會呢?
”
慕顔心想自己進娛樂圈這幾年,什麼牛鬼蛇神沒見過?
況且,以她對傅京辭的了解,傅京辭隻愛坐山觀虎鬥,鬥的越厲害,他看的越精彩,怎麼可能舍得終結這一場好戲?
所以,不必怕景稚。
景稚聽了慕顔這話,沒控制住地咧出一個冷笑,她真是要扶額翻白眼了。
冷笑完,景稚暗戳戳地瞪了一眼傅京辭。
狗男人。
一句話不說難不成還真有這個意思?
景稚心裡腹诽。
傅京辭像是感應到景稚的目光,從容吸了一口煙,輕輕“籲”出,煙霧缱绻中,他把煙扔在煙灰缸中,帶着興趣看向景稚。
這小狐狸的眼神又奶又兇……還挺可愛。
傅京辭的嘴角不易察覺地揚了一下,少頃,煙慢慢散去,他睇向慕顔。
冷眸盯了會後,沉聲淡漠道:“你在演什麼陌生相遇?
”
霎時間,周遭湧起毫無喘息的低抑氛圍。
傅京辭半斂雙目,矜貴地端起木茶幾上的茶杯,呷了一口蒙頂甘露茶後,輕散地道了句:
“好——綠茶。
”
慕顔的嘴角抽了一下。
片刻後,傳來景稚的笑聲,她捧腹嬌笑了會兒。
就連站在一旁的拙言也忍不住壓了下上揚的嘴角,竭力管理表情。
“原來你們認識啊。
”景稚笑完掠了一眼慕顔,“不愧是演員,演的還挺像,都把我騙過去了。
”
“哎,看來我還是太單純了。
”景稚故意扶額苦歎,“可怎麼辦呢?
被保護的太好了。
”
景稚生得精緻好看,一套做作的行為看起來反而嬌蠻不讓人讨厭。
慕顔定在原地,包羞忍恥。
傅京辭放下茶杯,掀起眼簾看向景稚,半晌,他輕拍長腿,用低沉的嗓音漫不經心地道:
“媆媆,來,坐這兒來。
”
景稚盈盈的笑了一下,走過去,坐到傅京辭腿上,故作嬌嗔地對傅京辭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那句綠茶是在罵人呢。
”
“以後不可以這樣說哦~”景稚伸手點了點傅京辭的唇。
傅京辭一手摟着景稚的腰,漫不經心的眼神下隐着一絲寵溺,“盤扣選好了沒?
”
景稚嘟了嘟嘴,弱聲細語道:“碰見不喜歡的人了,怎麼還有心情選?
”
慕顔:“……”
綠茶的是你吧?
傅京辭擡手刮了下景稚的鼻尖,起身輕巧地将她抱起。
景稚順勢勾住傅京辭的脖子,一雙狐狸眼充滿了無辜。
慕顔愣怔之下,親眼看着傅京辭将景稚抱着走到了門口。
拙言跟上,沒走幾步後,身前的少爺停下腳步,冷聲吩咐道:“拙言,和宋七爺說一聲——”
拙言立刻本能地屏氣凝神。
“以後别讓我在如懿看見我不喜歡的人。
”
***
“不好意思慕小姐,總部那邊将您拉黑了,這邊是您本次定制的費用,稍後退還給您。
”
慕顔被請出如懿時,眸中靜得像一灘水。
也是,她早就習慣了得罪隻手遮天的傅九爺的後果。
她愛了他那麼多年,可他隻在她面前露出過傲慢、優越的上位者姿态,羞辱她,将她的尊嚴踩在腳下。
中午她在選如懿的定制旗袍,下樓時聽到了傅京辭和景稚的交談,心中的好奇就像是不停催促她前進的鼓。
那是景稚的聲音吧?
那……也是傅京辭的聲音。
可是傅京辭會陪女人出來逛街?
她一定是聽錯了,一定是。
她在心裡反複揣測了十幾分鐘,就好像精神分裂一樣,不停的一邊訴說她以前受到的種種,一邊又不停的安慰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直到!
景稚的一句撒嬌意味的“傅先生——”傳來。
嫉妒讓她本能的也跟着叫了一句。
可是還挺搞笑。
她以為她的方式能夠重新吸引到傅京辭,卻沒想到她以為的替身,受到的寵遠遠比她多數倍。
說起來,傅京辭對她好像根本就沒有過寵。
是啊,一個資本豢養大的猛獸,為什麼她靠近就是撕咬,為什麼景稚靠近就是小心翼翼護在懷裡?
她不服。
也不會放棄。
***
京A9…車牌的銀頂邁巴赫駛出鴻禧華府時,旁人隻會想到車上坐的是氣勢凜人的大佬,根本不敢想象車内的大佬正在被懷裡的小姑娘一通亂捶胸膛。
“好了,手不疼?
”傅京辭握住景稚的手。
景稚坐在他懷裡,雙膝搭在車座上,氣的小臉通紅,一雙靈狐眼滿是嗔怪的怨氣,“所以你還真的和她認識!
”
傅京辭懶懶散散地嗯了一聲,朝景稚的唇輕輕吻了一下。
“哎呀!
你好煩。
”
景稚抵着傅京辭的胸脯,不讓他再親。
傅京辭眼底浮起一絲不爽,盯着景稚,也沒說話。
她好難哄。
傅京辭心想。
景稚呼出一口氣,眉心輕擰,微微擡起下颌,嬌氣地質問:“怎麼認識的啊?
我看她對你有意思……”
“我知道了,你勾引過她。
”
景稚看着傅京辭的眼神,猶如在看一個不守男德的男人。
“……”
傅京眼裡匪夷。
半晌,啪的一下拍在景稚的手心上。
景稚一愣。
“你打我?
”
“這也叫打?
”
“你打我!
你打我!
你打我……”
景稚氣得照着傅京辭胸口又是一通亂捶。
“好了,我告訴你怎麼認識的。
”
傅京辭重新握住景稚的手,在手心裡揉了揉。
“你說。
”
“回家告訴你。
”
景稚盯着傅京辭,良久,垂眸柔聲警告道:“要是敢騙我,我就咬你。
”
傅京辭被她呲牙咧嘴的樣子逗笑了,摸了摸她的頭發,頗有耐心。
景稚垂眸了會兒,再擡眸時,好奇地問:“你怎麼還知道綠茶這個詞?
”
“見過,不少。
”
“哦……也對。
那、那你說我剛才裝綠茶裝的像麼?
”
“不像。
”
“尊嘟假嘟?
O_o”
“真的。
”
“騙人。
”
“感覺不到。
”
***
“檀竹——”
景稚一下車,沖着前庭院提聲喊了一句。
檀竹聞聲從前廳出來小跑出來,正巧到前庭院時看到了景稚。
“小姐,先生。
”
“我餓了。
”
“庖廚已經做好了飯菜,我這就去讓他們端上來。
”
……
用餐時,已快到下午兩點。
景稚吃了幾口蔬菜,見傅京辭輕啟唇欲要說話,她看過去,道:“吃完飯再說吧,我怕影響食欲。
”
“……”
傅京辭壓了下嘴角,良久,輕扯了下唇,淡淡道:“我是想讓你吃慢點。
”
“哦。
”
……
用完飯後,景稚心情還不錯,坐在古董百寶嵌屏風後面看荼錦插中式花,一時半會兒把慕顔的事給忘了。
傅京辭接了幾個電話,在書房忙事情。
下午四點左右,檀竹忽然小跑到景稚身邊。
“怎麼了?
”
“小姐,有人運了個大箱子來,好像是先生從京洛那邊安排的。
”
“啊?
我去看看。
”
景稚和檀竹走出屏風後,就見幾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擡着一個大半個人高的木箱進來,放下後,便離開了。
景稚一臉不解的看着檀竹,半晌,對檀竹道:“看看先生在忙嗎?
”
“好的。
”檀竹說完就朝二樓書房跑去。
景稚看到檀竹上了二樓,在書房前敲了敲門,拙言出來開門後說了一句什麼,檀竹便跑下來了。
到景稚身邊後,檀竹道:“大概半小時。
”
景稚朝樓上看了一眼,“那等他下來了自己處理吧。
”
說完,景稚坐到沙發上,拿起茶幾下很早之前放的一本《長安的荔枝》,翻到有書簽的那頁繼續看。
景稚愛書,不到一分鐘就能沉浸進去。
半個小時後,傅京辭從書房下來,走向景稚時拉了一下她的腳踝。
景稚未擡眸地說了一句:“這東西送來好久了。
”
傅京辭坐在她身旁,把她輕巧地抱到腿上坐着,捏着柳腰淡淡道:“送給你的。
”
“昂?
”景稚擡眸看着傅京辭的眼睛,“給我?
什麼東西啊?
”
這時,拙言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鑰匙……
箱子打開後,還有許多小木匣,逐一打開廢了好一會兒,但當景稚看着那些琳琅滿目的珠寶首飾時,整個人驚呆了……
她從傅京辭腿上下去,走到那些珠寶前,愣怔了好一會兒。
都說真正鐘鳴鼎食的家族連福布斯都不稀罕上,傅京辭到底是有多少資産?
景稚眨巴着眼,拿出一個镯子把玩了一下……
很通透的翠,都是極品貨。
景稚回眸看向傅京辭,男人靠在沙發上,交疊着腿,手自然地交叉合十搭在膝上,好像這一大箱珠寶首飾于他而言不過一句話的事。
景稚凝視片刻,拿着镯子坐到傅京辭身邊,湊在他的耳畔旁,輕輕說了一聲“謝謝”。
傅京辭睨向她,漫不經心地道:“要用行動表示。
”
景稚眨巴了一下眼,随即盈盈一笑帶了點俏皮狡黠,說:“我聽不懂。
”
傅京辭冷嗤:“你沒心。
”
景稚嘿嘿一笑,又問:“這些是什麼時候買的?
”
傅京辭語氣平淡:“上次生日世家子弟送的,有一些分給家裡女眷了,其餘的都在這兒。
”
……景稚服氣,這還隻是珠寶首飾,他用不着才送給家裡女眷和她,除卻這些還有書畫玉器是留着他自己玩的。
她心說,這不是收禮物,這是群臣進貢……天南地北世祿豪門,都圍着他衆星攢月似的。
景稚感慨之餘,忽然扭頭好奇地看着傅京辭。
“這些以後都要回禮?
”
“我三妹妹會處理這些。
”
也就是傅十千金,說起來傅十千金在景稚眼裡還挺厲害的,似乎在家族内務上很有決定權。
偶爾景稚也會好奇,傅家内部結構到底是怎樣的?
這樣的鐘鳴鼎食家族,應該每個子弟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吧?
傅京辭顯然是從商賺錢的那個,但是……怎麼在那麼多子弟裡成為最重要的那個繼承者?
而且傳聞為什麼都說傅九爺很可怕?
景稚到現在都覺得,傅京辭在床上很可怕,其餘時候就是冷了點,也沒對她有過什麼脾氣啊。
正發着愣,忽然拙言遞來傅京辭的手機。
傅京辭接過後,看到來電顯示,接通了電話。
“祖母。
”
沉淡的語氣下,景稚聽出來傅京辭語氣裡從未出現過的尊重。
景稚愣愣地看着傅京辭,隻聽電話裡傳來一聲帶有些許顫音的緩慢和藹地老婦人聲。
“承策。
”
景稚訝然,承策是誰?
隻聽傅京辭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走到庭院去接電話了。
再回來時,傅京辭去了書房一趟。
景稚把手裡玉镯給檀竹,然後上了書房。
書房外,景稚看到門半掩着,她探着腦袋好奇地往裡看。
看到傅京辭坐在太師椅上,閑适地品了一口複古玻璃杯裡的白蘭地酒,然後将煙灰缸裡已受熱好的古巴雪茄拿起,抽了一口後,不緊不慢地吐出煙霧。
“過來。
”
景稚倏的挺直腰背,眨巴了兩下眼,輕輕推門而入。
走到傅京辭身旁時,傅京辭張開手,意思是讓她自己坐上來。
景稚乖乖坐到傅京辭腿上,擡首看着他。
隔着微微迷蒙的煙霧,傅京辭的西方骨和東方皮誘惑力直沖景稚大腦,明明知道不是深情,可怎麼看那雙眼都像是情種。
“聽到了什麼?
”傅京辭語氣一如往常沉淡。
“嗯……聽到你祖母叫你……承策?
”景稚語氣裡帶着不确定。
傅京辭并未回她話,而是握着雪茄的手探到白蘭地酒杯旁,反握雪茄後,不緊不慢放入酒杯中輕蘸煙蒂。
“我又不是故意偷聽的。
”
“沒說你偷聽。
”
“噢……”景稚注視着那根雪茄,“承策是誰?
你嗎?
”
傅京辭将帶着酒味的雪茄慢條斯理地吸了一口,然後呼出一團缱绻的煙霧。
景稚聞到朦胧煙霧的味道中,帶了白蘭地酒的絲絲甜香。
景稚柔聲細調地問,“你為什麼還有一個名字叫承策啊?
”
傅京辭夾着雪茄在煙灰缸中磕了磕煙灰,慢條斯理道:“原本的名字,沒什麼人叫了。
”
景稚忽然想到之前在朋友那裡看到的一個信息,關于傅京辭這一代的子弟名字的其中一部分。
……修言、晚吟、榮謙、京辭、糾思、萦念、言澈、言墨等。
好像京辭換成承策更加和諧。
景稚轉眸看向傅京辭,不解地問:“那為什麼會改成現在這個呀?
”
“因為不想聽厭惡的人叫我承策。
”傅京辭的語氣很淡。
景稚思忖了下,忽然意味深長地道:“說起來,慕顔叫你傅先生,我忽然就不想這樣叫了……”
傅京辭聞言垂眸看着景稚,黑色的眸子深邃迷人,緩緩地問:“那你想叫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