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景稚哄睡着後,傅京辭下樓準備吃點午飯。
傅照月在沙發上看到傅京辭下來,待走近後,起身問了句:“小叔,你什麼時候回京洛?
”
傅京辭看向傅照月:“這兩天。
”
傅照月:“哦……我今天下午回去,我上去和媆媆說一聲。
”
傅京辭立刻淡聲道:“她睡着了。
你先回去,晚點我和她說。
”
傅照月聽話地點點頭:“那我先走了。
”
傅京辭淡淡“嗯”了一聲。
傅照月走後,拙言上前來:“少爺,活蝴蝶的事已經聯系好了。
”
傅京辭聞言,嗯了一下,沒說什麼。
實際上,他在決定要那麼大量的蝴蝶之前,已經想好了要怎樣準備這個驚喜。
由于已經下午一點多了,傅京辭隻随便吃了點。
吃完正準備去書房時,拙言忽然遞來手機。
“少爺,商少爺打來的。
”
傅京辭接過手機,點了接通。
“你今天遇見一個叫蘇步月的女孩了?
”
商時序的聲音清冷,語氣卻似閑聊。
傅京辭走到樓梯口,上樓時襯衫下的腰線若隐若現,給人一種腰力十分有蓄力的感覺。
“别告訴我,是謝五告訴你的。
”
謝五身邊的女孩,背着謝五主動勾搭他,謝五知道後向他緻歉,也處理好了那個女孩。
商時序淡笑一聲,“剛電話裡和我哭。
”
“誰?
那女孩?
”傅京辭進了書房,擡手示意拙言不用跟進來。
拙言颔了下首,将書房門關上了。
商時序語氣平淡:“不是,是謝五。
”
傅京辭坐在太師椅上,挑眉匪夷了一瞬,“動了真心?
”
“嗯。
”商時序頓了兩秒,“他說他都打算為那女孩取消和安家的婚約。
”
别墅内暖和舒适,書房更是如此,傅京辭将手機放在桌子上,如玉的手指解開襯衫上的袖扣,挽了些袖口,能看見手背上蔓延至小手臂的青筋蓄着魄力。
“至于這麼舔麼?
”
這也太舔了。
傅京辭覺得自己身邊這些朋友在愛情裡也太卑微了。
“她姐姐,中國高定設計師,團扇刺繡界的天花闆。
”
商時序頓了頓,又補充道:“糾思收藏在太平禅院的《玉腰奴團扇》就是她姐姐的作品。
”
這麼一說,傅京辭倒是想起來。
太平禅院是傅家專門放稀世藏品的院落,傅糾思去年收藏了一把“玉腰奴團扇”。
平常的團扇多為平面小畫,但這把團扇看上去立體生動。
玉腰奴就是蝴蝶的雅稱,扇子上的兩隻蝴蝶翩翩飛舞,在花叢間怡然自得,翅膀片片分明,如同浮在團扇之上。
無意間的一眼,就連傅京辭都不由自主屏息凝神。
傅京辭豁然确斯,斂眉淡道:“衡玉。
有印象。
”
商時序:“嗯,是她。
”
衡玉并非這位設計師的原名,她早年是團扇匠人,後來出國深造,回國去了一次敦煌之後,創作出令世界驚豔的藻井系列作品。
她的作品被收入國家博物館中展覽,方寸之間盡顯中式古典浪漫。
不止團扇還有服飾設計,内娛一位趙姓85大花,當年在芒果衛視台金鷹女神獎的鳳冠就是她做的,以及今年央視春晚服飾設計也請了她來參與。
她不賣作品,隻開工藝坊将這種技藝傳承下去。
傅糾思收到那把團扇後,作為回禮她送了一塊龍種翡翠過去,後被衡玉結合自己的技藝改成了胸針。
傅京辭深黑的眼眸透着了然,等着後話。
忽然商時序那邊傳來類似卡扣摁下的聲音。
傅京辭挽好兩邊袖口,重拾手機,閑聊般問:“你在做什麼?
”
商時序輕聲笑了一下,清冷的聲音有了幾分柔和,“柳家送來一頂古董點翠頭面,說是活取翠鳥羽毛做的,正好有空就看看。
”
上流社會頂級豪門的子弟都愛玩高奢,非遺點翠是中國人自己的高奢,也是奢侈與殘忍的代表,極品的點翠是用活拔翠鳥的羽毛為材料制作而成的,擁有逼真的藍寶石色澤,可百年不褪色。
珍貴程度堪比無價之寶,比如1957年定陵出土的明孝靖皇後鳳冠,文化部修複鳳冠時發現,一頂鳳冠至少取二百隻翠鳥身上的軟翠才能修複而成,也就代表着真要修複需得二百多隻野生翠鳥死亡。
翠鳥不可養殖,現被列為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不可獵捕,正品的翠鳥羽毛點翠飾品如今是不可能有的了。
清末民初後點翠由燒藍技藝代替,結合花絲鑲嵌技藝才可制作出上等點翠飾品,柳家也不知是從哪兒弄來的這等古董寶貝,竟然還拿來送人……
傅京辭聞言擡眸,眼底劃過一絲霸道。
這等寶貝難道不應該歸他的小寶才行?
随即,他語氣認真:“時序。
”
“……嗯?
”猝不及防的認真一喚,把商時序都喚懵了短瞬。
傅京辭語氣不變:“讓給我。
”
商時序:“……你要拿去幹嘛?
”
傅京辭語淡如常:“送人。
”
商時序:“?
”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
傳來咔扣合上的聲音。
緊接着商時序冷漠無情拒絕:“幫不了,我也準備送人。
”
似乎這話在不久前,傅京辭也對沈硯知說過。
那座明朝的古典園林沈硯知想要要走,傅京辭恰巧是想要把這座私宅送給景稚。
被自己用過的方式回怼,傅京辭唇線繃直一瞬,沉默時,矜貴修長的手拉開桌子的抽屜。
他從雪茄和香煙中,選了香煙。
咬在嘴裡的煙被點着,青白煙圈下,緩緩開口扯回正題:“你繼續說剛才的事。
”
商時序泰然繼續話題:“那小姑娘和衡玉同父異母,在外面出生的,蘭則陪安之參加衡玉的作品展覽,恰巧和那小姑娘認識了。
”
謝蘭則,謝五公子的名字,謝安之,謝六千金的名字。
風度翩翩謝蘭則,如琬似花謝安之。
隻是沒想到謝蘭則好不容易對一個女孩認真,還看走了眼。
傅京辭呼出一口煙,事不關己地淡問:“然後?
”
“沒了。
”商時序簡潔道。
“?
”傅京辭長眉微挑,“你打這通電話的目的是……”
“沒有目的。
”商時序再次簡言。
“……”
指間的煙緩緩缱绻而升。
電話兩端都安靜的像是挂斷了一般。
良久,商時序點煙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
傅京辭斂眉平視,眸色沉暗,壓了下嘴角。
将這段對話扯回他想了解的話題:“對了,有女孩要你戒煙過嗎?
”
商時序蓦然回應:“有,怎麼了?
”
傅京辭眉心輕擰,霎時間眸光浮現一絲嫉妒與不甘。
這潑天的富貴怎麼連商時序都有,唯獨就沒他一份?
傅京辭眸色沉冷,不動聲色地把煙在煙灰缸裡掐了。
“你認為被小姑娘勸戒煙,是對方心裡有你嗎?
”
商時序遲疑片刻,認真剖析道:“被人勸戒煙,也有可能是因為對方不喜歡煙味,原因很多,不一定就是心裡有我們。
”
“嗯。
”傅京辭斂眸,很滿意這個朋友。
他真的覺得沈硯知因為被柳暮煙勸戒煙,就認為柳暮煙心裡有自己是真的瘋了。
商時序閑聊般地問:“你被人勸戒煙了?
”
傅京辭單勾唇角,倨傲道:“誰敢?
”
商時序疑惑不已:“景小姐也沒有?
”
傅京辭陡然斂下倨傲,對這個問題有些敏感。
倏忽後,他好端端地來了一句:“如果,沒有呢?
”
“如……”商時序久違的語塞,“沒有就是沒有,怎麼還如果?
”
停了下,他又補充道:“可能她心裡沒你吧。
”
傅京辭:“……”
“你有點冒昧了。
”
半晌,傅京辭壓下的嘴角提不起來,臉色陰沉。
“革命尚未成功。
”
“夠了。
”
“你沒什麼可說的,可以選擇不說。
”
傅京辭說完把手機放在桌子上,眼底一片躁郁。
良久。
“喂?
”
“嗯。
”
“你信号不好?
”
“挺好的,我隻是沒什麼可說的。
”
“……”
傅京辭果斷摁下挂斷鍵,然後出了書房,回了主卧。
進去後,見景稚睡着時還蹙着眉,看了幾秒便去了換衣間,出來時換了身幹淨的睡袍,然後上床将景稚摟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