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子裡的沉香燃了沒兩個小時,小庭院裡的楓樹被秋風熏得滿身棕紅,庖廚的三名小官兒正在研究京洛那邊送來的綠豆糕是怎麼做的。
前兩日南城那邊貴人的老家寄來了一份快遞,貴人說這是北城的一位朋友寄的給她的秘制綠豆糕,因不知她現在的居住地,所以就寄到了她的老家。
貴人将綠豆糕分給她們嘗了嘗,幾人相視一笑,這不是京洛那邊榮老闆家秘制的綠豆糕嘛。
尋不來秘方,但貴人愛吃,她們也就研究了起來。
一早她們開始忙活,小官兒洛酥正拿着從古籍記載上謄抄下來的方子向廚房走去,剛路過小前庭院,就看見傅家小千金下了車興緻勃勃地奔向了前廳,還說着要和貴人出去逛街買衣服。
“我可是攢了兩個月的零花錢!
”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前廳裡傳來傅照月清脆響亮的聲音。
景稚正淡漠地看着來找茬兒的沈六太太走出前廳的背影,聞聲,她眼底劃過一絲明媚。
“照月來啦?
”
景稚話音剛落,傅照月興高采烈地跑進來,但下一刻她就伫立在原地,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景稚起身撫了一下身上的旗袍,耳上的珍珠紫翡因她的起身蕩漾了一下,像是将她的風情也漾了出來。
她上前兩步去迎傅照月,哪想剛走到沈六太太身後,就聽到傅照月對沈六太太破口大罵。
“瘋了嗎?
你來幹什麼?
我的天呐!
你是來找罵的嗎?
”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景稚娥眉微挑,靈狐般的眼眸中透露了一絲疑惑,她看了眼氣得臉通紅的傅照月,又看了眼身前怔住的沈六太太。
她不動聲色地将檀竹拉到自己身旁。
隻見傅照月沖沈六太太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把手上的香奈兒包給扔到了地上。
她身旁跟來的小官兒連忙去撿起來,而傅照月此刻瞪着沈六太太,滿臉不好惹的架勢。
她雙手叉着腰,看着像下一刻要撸袖子打人。
景稚滿眼驚訝,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傅照月。
當即,沈六太太身邊的碧清解釋道:“月姑娘,我家太太隻是按照九少爺母親的意思來看一下景小姐,沒有别的意思,現在要走了。
”
“母親?
”傅照月驚呼道,她滿眼的不可置信。
“我祖母難不成還從墓地裡爬出來告訴你了?
”傅照月大聲質問。
景稚倒是聽得一頭霧水了。
“還母親呢……”傅照月滿眼譏诮。
“你不會是指那個老女人吧?
”傅照月好笑地說,“我的天呐!
她自稱是我小叔的母親?
”
傅照月嘲笑地搖了搖頭,什麼傅家千金該有的氣節她也管不着了,沖邊上提包的小官兒伸了手,氣道:“我現在就打電話給我小叔。
”
邊上小官兒趕緊從傅照月包裡掏出手機放在她手上。
傅照月不帶一點開玩笑地冷眼看着沈六太太,點開手機準備打電話。
景稚看到沈六太太緊張地捏着小官兒碧清的手,一臉慌亂,完全沒有來的時候那種穩重。
碧清立刻沖傅照月道:“月姑娘别生氣,我們沒有惡意,真的,真的。
”
“沒有惡意?
那你們來這兒幹嘛?
”
說着,傅照月看向了景稚,問:“媆媆,她們是不是來找你茬兒的?
”
聞言,碧清和沈六太太看向景稚,眼裡滿是顧憂與祈求。
景稚明白意思,便給了沈六太太一個請放心的笑容。
“沒有呢~”
聞言,碧清和沈劉太太雖然有些驚訝景稚會這麼幫她們,但眼裡還是浮現了幾分感激。
“她們不僅沒有為難我,還誇我幼稚嬌氣呢~”
景稚酥音柔軟,壞話就似催命的符。
沈六太太和碧清的臉色都不好看了。
“我就知道,你們來這兒是找茬兒的。
”傅照月指了指沈六太太,下一刻她就低頭打起了電話。
電話還沒撥兩下,那邊就接通了。
傅照月拿起電話就來了一句:
“喂——小叔。
”
沈六太太聽到後,也不管景稚怎麼看的,即刻就拉着碧清快步離開。
傅照月電話正說一半,看到沈六太太要走,從小官兒手裡拿起自己的包氣不過地砸了出去。
結果沒砸到沈六太太,反倒砸到了正開過來的一輛車的車頭上。
傅照月看清了車上的是誰之後,吓得張大了嘴。
“她們還頂用祖母的名義,說什麼您的母親要她們來的,氣死我了,總之就是這樣,小叔我這邊還有點事,我先不說了,拜拜~”
傅照月說完挂了電話,轉身就朝着景稚跑過去,然後躲在了景稚身後。
景稚一頭霧水,但看到沈六太太匆忙離開的背影後,也就任由去了。
但下一刻,她就注意到來的車上下來的人是誰。
竟然是許久沒見的沈硯知!
今兒這戲也是夠精彩的,莫名其妙跑來一個和沈六太太,她一個被傅京辭包養的情婦,沈家六太太卻來找茬兒。
這又不說,沈六太太被她激走後,撞見了趕來的傅照月,這傅照月是傅京辭的小侄女,莫名其妙又對沈六太太滿目敵意不說,還聽出了傅京辭親生母親已不在的信息。
這也不說,許久未見的沈家少爺沈硯知又忽然來了。
沈硯知下車後,看了眼沈六太太的背影,對身邊的小官兒說了什麼,然後俯身将彈到地上的包撿了起來。
“景小姐,好久不見。
”
“沈先生,好久不見,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您。
”景稚說着,微微一笑。
沈硯知走到景稚面前,依舊笑得如之前一樣溫和。
但随後他看到躲在景稚身後的傅照月,眼底的笑意逐漸消散了。
“傅照月,你還有沒有傅家千金的樣子?
”
被沈硯知一兇,傅照月委屈巴巴地站了出來。
“六叔好久不見,你怎麼來了......”
傅照月嘟囔着,拉了拉景稚的衣角,似是在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