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丈夫這話一說,程萬裡還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
啊?
啊!
就連王婆子也有點吃驚。
金氏丈夫倒是神色如常。
柯二娘子的丈夫更是說了句:“治病救人,事急從權,情理之中的事情,不當責怪諸位大夫。
反而諸位保住了我家母親的性命,我們實在是心存感激。
”
說完,他還轉頭溫聲對管家道:“車馬費給雙倍。
千萬莫要忘了。
”
管家應了一聲,轉頭就去準備了。
程萬裡瞬間有了一種撿回來一條命的感覺,甚至人都有點飄:我就說,做好事怎麼會挨打呢……
等張司九從屋裡出來,楊元鼎讓陳鬥把器械都收拾走了,又請金氏丈夫結賬後,就迫不及待拉着張司九和程大夫王婆子走了。
那架勢,多多少少有點兒遠離是非之地的意思。
一看他這個陣仗,程萬裡和張司九他們也就不約而同一起加快了腳步——肯定有事哇!
直到出了大門,上了自己的馬車,楊元鼎這才壓低聲音:“我跟你們說,金氏她為了争奪家産,和人私通不說,還差點害死柯二娘子。
那冰,是金氏叫人做的。
而且,那雞湯也是金氏讓人準備的,裡頭還加了點料!
”
“這不,今天她丈夫查明白了,找她對峙,她就非要以死明志,大着肚子要上吊,結果一下繩子沒挂住,掉下來了!
這才摔成了那樣!
她丈夫剛才不是沒來?
就是去審她身邊人去了,确定她肚子裡孩子到底是誰的。
”
楊元鼎一口氣說了這麼大一個八卦,臉上的表情隻有一句話可以形容,那就是——請誇我,用力誇我,死命的誇我。
張司九目瞪口呆之餘,也是真心實意的誇贊楊元鼎一句:“你可真是厲害,這樣的猛料都能挖出來!
怪不得拉着我們就跑呢,這人家要是知道我們知道這麼多,還不得滅口啊!
”
楊元鼎連連點頭:“那可不是麼!
我聽得都吓死了!
這腦子多好的人,都編不出這麼狗血的事情!
”
他憐憫的看一眼張司九:“估計他們就是想着人死了最好呢。
結果沒想到被你救活了。
”
張司九聽到這話:……所以他們還有點怪我多事咯!
程萬裡也才終于明白,為啥人家輕描淡寫就把這個事情過去了,一點沒有追究和責怪的意思,甚至連後面有什麼影響都不問一句!
原來是因為根本不在意!
王婆子白着臉說了句:“那不會我們前腳剛走,後腳他們就把人弄死了吧?
”
張司九:……我覺得你說到了關鍵上。
程萬裡也有同感。
楊元鼎遲疑一下:“那也不至于吧……畢竟還有律法在。
不過,金氏就算活下來,估計以後日子也不好過了。
”
出了這樣的事情,怎麼還可能有好日子?
張司九抹了一把臉,木然道:“那孩子呢?
不會被弄死吧?
”
這年頭,要弄死一個新生兒,太容易了。
楊元鼎搖頭:“我覺得孩子可能是金氏丈夫的,不然,他也不會說要給賞錢了。
而且他兒子也不會去看一眼。
要真是野種,那不得一眼都不想看,直接叫人扔出去?
”
程萬裡也點頭:“金氏丈夫眼底的慈愛,不像是作假。
”
王婆子想了想,也說了句:“孩子的話,倒也沒必要弄死。
一個女孩兒,吃穿能用多少?
将來嫁出去,對家裡也有幫助。
”
要真是個兒子,恐怕就不好說了。
但女兒的話,真沒必要。
大戶人家,女兒多,人家從來也不嫌。
畢竟,女兒多,親家就多,那關系不就也多了嗎!
這話說得馬車裡氣氛更加沉重了。
張司九揉了揉太陽穴:“算了算了,這是人家的家務事,我們當大夫的,做好自己分内事情就行了。
”
“那葉岚不會被滅口吧?
”程萬裡忽然喜滋滋的問了這麼一句。
張司九看着他這幅幸災樂禍殷殷期盼的樣子,隻覺得有點不适應:老好人都黑化了?
楊元鼎涼悠悠瞥了一眼程萬裡:“老程你想啥呢?
我爹又沒死。
出了人命,他家跑得了?
”
程萬裡一臉失望,就差沒說出來: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張司九更覺得頭疼了:這一天天的,都叫什麼事兒!
鬧挺!
一路到了醫館,結果剛坐下還沒喝兩口水,葉岚領着徒弟陸尋安就來了。
程萬裡差點沒一口水噴出來,臉色很不善的迎了出去:“你來幹啥子?
”
葉岚站在醫館門口,神色淡然冷傲:“正月十六,你我比試一場吧。
不過,你已經是我手下敗将,讓你徒弟和我徒弟比就行。
她赢了,你不僅可以出綿竹,也可以去找我師妹,我還有你一個新得的古方,專治跌打損傷,藥下血止。
但她若輸了,我要你們醫館的鹽水配方,還有你的麻沸散配方,以及——接骨秘法。
”
一聽葉岚這話,張司九就了然了:葉岚這麼久都沒找上門來,估計就是忙着去打聽醫館去了。
人家這是想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不打沒有準備的仗。
不然,也不會把醫館手裡現在那點優勢全部作為彩頭想赢走。
也就是說,對于這個打賭,葉岚應該是覺得肯定能赢。
他們準備很充分。
張司九看向程萬裡:對方開出來的條件,對于老程來說,估計是很讓人動心的。
程萬裡臉上的确是有掙紮的。
看得出來,他在瘋狂心動。
就連齊大夫也有點心動,面色遲疑地看向了張司九——估計那鹽水配方要真是他的,他立刻就答應了。
可沒等張司九說話,程萬裡居然一口拒絕了:“你打聽這麼多,怎麼沒打聽出來,九娘師父另有其人,我并不是她師父。
所以,我沒法和你比,你回去吧。
”
陸尋安看住程萬裡,忽然開了口:“程大夫不想知道師叔的事情嗎?
師叔為了程大夫,可是付出良多。
”
程萬裡僵住了。
張司九看不下去,也不想折磨程萬裡,直接開了口:“行,我答應你們了。
不就是想要鹽水方子?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不管我輸了還是赢了,我們可以不要你們的秘方,但是自由出入綿竹,和那位師叔的下落,我們必須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