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着這些白花花的銀子,張司九問了一個靈魂問題:“為什麼抄出那麼多錢,隻給我二百兩?
”
楊元鼎悠悠的歎了一口氣:“還能為什麼呢?
不就是因為太摳門嗎。
程琳當時臉上笑容都止不住!
看得我都想打他了!
”
張司九:……所以,那錢是落程琳口袋裡了?
楊元鼎讀懂了張司九的迷惑,解釋一句:“一部分入歸國庫,一部分入應天府的庫房。
這部分錢,可以用作應天府的在職人員獎勵,修繕應天府等。
”
張司九秒懂:“這就是福利款項啊!
有了這筆款項,程琳又能發年終獎了!
可不得開心麼!
”
換成是她,也開心。
不過,一想到那麼多錢,自己挨了打換來的,最後就落了二百兩,她心裡就心痛:“但是程琳也太摳了。
”
“不是摳。
”齊敬從外頭進來,帶着一身的朦胧春雨濕氣:“你這三闆子,最多也就賠這麼多。
”
張司九:……好吧。
齊敬将帽子取下來珍惜的擦了擦水珠,然後重新戴上:“醫院最近咳嗽的病人忽然多了。
我已經上報太醫署了。
估計是時疫。
”
張司九點頭:“太醫署一般怎麼處理?
”
“會準備一些藥,免費發放,有需的就來領。
”齊敬看一眼張司九,直接把她的想法看穿了:“不過,都是在安濟坊發放。
不會在咱們這裡的。
”
張司九歎一口氣:“那好吧。
”
不過,轉頭就對楊元鼎道:“咱們搞一個發熱咳嗽門診吧?
專門看這個,免費看,十二時辰都有值班大夫。
然後你去找太醫署那邊談一談,看看能不能給我們提供藥。
當然,我們會說明藥是朝廷提供發放的。
”
但大夫工資可是他們第一醫院出的!
楊元鼎深以為然:“這樣一來,也不怕誤診,也能給安濟坊減輕壓力。
”
齊敬在旁邊,感覺自己明明在,但又分明好像不在。
甚至,他覺得自己這個時候開口都是不對的。
但該開的口,他還是得開:“你們沒聽見我說話嗎?
太醫署不會答應的——”
“那得看誰去說。
”楊元鼎咧出一嘴大白牙:“安濟坊的大夫都是太醫署派去的,太醫署的人手最近肯定不夠吧。
東京這邊有時疫,其他地方肯定也有。
而且,我們又不是占便宜,隻是為了行個方便。
我們還自己掏一部分錢呢。
”
楊元鼎還沒說的是,實在不行,自己這邊也可以搞義診!
反正他别的沒有,就是錢多!
張司九發現了,楊元鼎最迷人的時候,就是這種底氣十足的時候!
齊敬也沒了話說,畢竟他都感覺這事兒好像是挺好的。
他又說了兩件事:“招聘公告貼出去之後,目前一個來應聘的都沒有。
還有就是,咱們醫院這兩天病人又增加了。
都是來看你的,問你什麼時候能出診。
”
張司九咳嗽一聲:“應聘不着急,反正隻要錢多,遲早都會有人過來應聘的。
至于出診,等我再養一養,而且,我不打算正常出診,我打算成立一個急診科。
”
“專門收緊急的危重病人,比如外傷嚴重的,比如忽然暈厥這些。
而且十二時辰都有人候診。
而且急診這邊看病,一定是要講究一個快。
送進來立刻治!
絕不拖延。
看病隻根據病情緊急來,不是排隊。
”
“但是為了防止有些人圖快,挂号費直接漲到十五個錢。
”
齊敬一愣:“這樣會不會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
本來就是着急看病的——”
張司九笑了:“我問你,其他大夫出診,都是多少錢?
坐診又是多少錢?
”
齊敬思索片刻:“普通大夫,一般也是二十個錢左右,若是坐診,最少也得十個錢。
”
“那十五個錢,不貴啊。
”張司九眨了眨眼:“我們也就取了個中間數。
而且,你覺得貴,那是和我們的普通挂号費比。
可我們的普通挂号費,是全城最便宜的。
”
齊敬順着這思路一想,發現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張司九繼續往下說:“既然已經比别處便宜,那還有什麼心理負擔?
而且,貴一點,防的是那些不想排隊的人。
要知道,我們既然做急診,那就一定要保證,任何時候病人來,一定是有大夫能處理病情的。
”
“如果這邊都是看咳嗽的,看扭了腳的,那不就跟别的地方一樣了?
”
“所以肯定必須貴點。
”她笑眯眯的:“這就叫,花錢買時間。
”
齊敬肅然起敬:“張小娘子總是這樣心思通透,讓人不得不佩服。
這樣的主意,我都不知你是如何想出來的。
”
張司九最怕齊敬這一本正經的樣子,當即咳嗽一聲,心虛道:“就趴着養傷太無聊了,就把這些都想了想。
”
齊敬又是一頓誇。
誇得張司九連忙找了個理由把他支開了。
剛支開齊敬,張司九就看見楊元鼎在一邊賊笑。
張司九問他笑什麼。
楊元鼎就笑着說:“我之前還覺得齊敬那麼優秀,你搞不好會心動,現在我忽然就覺得安全感特别足。
”
張司九:……這話會不會太損了?
但好有道理我又忍不住想附和。
畢竟和齊敬聊天,真的感覺特心虛。
張司九幽幽歎氣:“其實齊敬真的是個好人。
”
楊元鼎哈哈大笑:“就是不适合跟你相處。
”
畢竟穿越人士,最尴尬的就是這種走捷徑時候,還要被人往死裡誇——但凡有點道德,都會忍不住心虛和罪惡感啊!
正說着話,卻忽然有客來訪。
來的,還是太醫署令陳深嚴。
陳深嚴還帶了一籃子的鮮花和一包點心。
張司九一看,就覺得這是看病人的标配——如果把點心換成鮮果就更像了。
隻不過,現在這個季節,鮮果的确是沒什麼,隻有柑橘一類的。
時隔一個月沒見,張司九總覺得陳深嚴變老了。
也許是因為胡子打理得不夠精緻了,又或者是白頭發多了點,眼圈黑了點?
但張司九是結結實實的漲了一圈肉。
以至于一見面,陳深嚴就有點噎住,到了嘴邊一句“張小娘子受苦了,都瘦了”,根本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