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安每一步走的都十分小心,目光緊盯著腳下的地面。
零星的月光給予他辨認地面塵埃變化的趨勢,他在觀察有無行走的痕跡。
慢慢地,他的目光停在了0804的房門前。
在這個房間的門上,他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這扇門的表面布滿塵埃,但鎖孔的位置卻有一個十分模糊的手印。
這讓他如獲至寶,從袖子裡抖出了一個老式手電筒,急聲說道:
“各位,我有發現!
”
與此同時,他的前面幾步之外,一個身材微胖的年輕人也異口同聲地說了相同的話語。
鮑安與騰善,說話間不約而同地轉過頭,互相對視了一眼。
“我在0804門上發現了手印。
”
“我在0813門上發現了手印。
”
夾在二人中間的女子,田小鷗雙手捧著手電筒,噤若寒蟬,一句話都不敢說。
當突發情況出現後,氣氛陷入僵持中,三人均十分默契地將頭轉向了背後。
侯貴生穿著一身黑色的衝鋒衣,堅硬的脊梁挺直,步履輕快而踏實。
盡管他是此地年齡最長者,已經四十一歲,但通身散發的那種剛硬氣質令人無法忽視。
在此之前,沒有人知道“侯貴生”這個名字,但鮑安、騰善等人都清楚。
沒有這個男人,他們根本沒資格來到第八層。
侯貴生如鷹般的銳利目光,掃過鮑安與騰善,二人不由自主地察覺面部一痛,紛紛避讓。
“諸位,我們該重新審視一番當前局勢了。
”
十四分鍾前,侯貴生以未知手段破解第二幕,帶領騰善、鮑安、田小鷗來到第八層。
四人一經抵達,就陷入了所有設備失效的境地。
一個抉擇,擺在了眾人面前:
“接受一場追獵遊戲,或拒絕。
”
追獵遊戲,就是字面意思,但雙方的角色卻與常規不同。
四位店長為追殺方,一個未知鬼物為逃竄方,這違背了一貫的任務調性。
以整個第八層為場地,四位店長必須搜查、檢索所有可能來自鬼物的蛛絲馬跡,進而鎖定鬼物藏身地。
四人各自被發放了一個老式手電筒,若鎖定鬼物,以兩個手電筒光芒籠罩鬼物,即可將其抹殺。
這就是追獵遊戲的全部規則。
其實可以分為兩個階段:
一、鎖定鬼物,這階段類似於捉迷藏。
二、抹殺鬼物,利用道具達成遊戲目標。
追獵遊戲的反常規處,就在於人鬼的立場發生逆轉,在遊戲中鬼反而是弱勢方。
當然,遊戲規則從來沒說過鬼不可反抗。
秉承著這一點,四位店長在排查階段,始終是團隊行動,不可離得太遠。
目的就是擔心,鬼物實行單對單的反殺。
若人類一方多次減員,將導緻最終無法達成兩把手電筒抹殺鬼物的目標。
這是眾人在商議後,覺得鬼物最大的反製手段。
但無論怎樣,從規則表面看去,仿佛這場遊戲人類已經佔據了絕對的主動權。
在確定綱領後,四人在第八層搜索了起來。
而今鮑安與騰善,相繼發現了兩個房間的手印,這是第一次關於鬼物的線索。
四人相聚後,騰善率先開口道:
“遊戲規則很籠統,許多細節還需進一步探索。
所以我建議,先記錄下這些線索,等把所有可疑處歸結後,再統一進行篩查。
而且我還是很難相信這場遊戲真的這麽偏向於人類。
”
自從遊戲發布後,騰善就一直對遊戲規則頗有異議。
作為一個遊戲製作人,他對這方面極為敏感,當初他對該遊戲的評價就極為中肯:
“作為遊戲,它不合格,作為任務,它太偏向。
”
所以騰善的表現一直很沒底,他傾向於先把場地熟悉清楚後再行動。
但鮑安立馬就發表了反向意見,他把玩著手電筒,沉聲說道:
“雖然規則不細緻,我們關注的東西它沒有明說,但它畢竟存在。
隻要我們一起行動,就算對上鬼物也佔據絕對優勢。
我認為最難的就是鎖定鬼物。
比如,如果鬼物現在躲在0804房子裡,可一旦我們暫且放過,它很可能就跑了。
這不是小孩子捉迷藏,人家傻傻地等在那裡讓你抓。
騰店長的想法,在我看來跟刻舟求劍沒什麽區別。
”
鮑安的話說的不太客氣了,他此時心態很急躁。
因為皇甫佳佳那邊已經失聯了很長很長的時間。
當皇甫佳佳進入驅邪儀式時,他正好與眾人解鎖第二幕。
而當皇甫佳佳那邊解決後,他又立馬被困在第八層。
這就導緻,二人在幾次事件中一一錯過。
鮑安與皇甫佳佳的感情很深,所以他急於解決眼前的事,與對方取得聯絡。
騰善瞥了鮑安一眼,沒有計較,而是看向了田小鷗,輕聲問道:
“田副店長,你的想法是?
”
田小鷗一聽到點到自己的名字,立馬身子一僵,她牢牢地攥緊手電筒卻忘記了說話。
侯貴生這個時候一擡手,也沒給她時間,聲音低沉地說道:
“按我說的做,二人搜索,二人蹲點。
騰善、田小鷗去0804房間搜查鬼物,我與鮑安堵在門口。
”
侯貴生能夠破解第二幕,帶領眾人來到第四幕,就意味著他是一個手段淩厲的人。
在隊伍內出現不同聲音時,他毫不拖遝地給出了一個解決方案。
這從背後代表了他性格中鋒利的一面。
騰善與鮑安面面相覷,他們能夠來到第四幕,幾乎是被侯貴生一手提上來的。
而且這場追獵遊戲,也並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麽簡單。
侯貴生的建議,或許是當前最好的處理方式。
騰善猶豫了一下後,自覺已經無法再說什麽,隻得點了點頭。
侯貴生的想法與鮑安有部分貼近,他自然也沒有意見。
隻是田小鷗顯得十分緊張,怯生生地環視了一圈,最後眼巴巴地看著侯貴生。
“田副店長,你有話說嗎?
”
侯貴生眯著眼睛冷冷地看著她,聲音尋常卻帶著一絲不可抗拒的威嚴。
“沒…沒有……”
田小鷗捧著手電筒,動作很艱難地站起身來,朝騰善的位置靠近了幾步。
她翻來覆去地抓著手電筒,因為這是她唯一能夠依仗的東西。
“沒事的,兩個人一起就算見到鬼也能對抗。
”
騰善是一個老好人,他輕輕拍了拍田小鷗的肩膀,示意其放松。
但田小鷗看著0804的房門,一抹黑暗流淌出來,將惶恐逐步加深。
隨著房門被開啟的聲音,她的雙手抖得越來越厲害,內心深處不可遏製地滲出一個想法:
“我一旦進去,就再也無法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