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池把歲歲送回房間沒多久，歲歲就困得眼皮開始打架。

　　也是。

　　歲歲今天在外面瘋玩了一個下午，都不曾午睡，到現在開始犯困也正常。

　　聞池非常了解歲歲的作息，知道她這一睡下去，至少要等到明天早上才會醒了。

　　便不由分說，把歲歲挖起來去洗澡。

　　“哥哥給你放好水了，小鴨子也在這裡，還有泡泡浴球，你自己好好洗，洗好告訴哥哥，知道嗎？
”

　　聞池叮囑完，仍是不放心，回頭看著傻乎乎抓著小黃鴨發呆的歲歲。

　　歲歲擡手揉了揉眼睛：

　　“哥哥，我剛才是在做夢嗎？
我怎麽聽到你們說了好奇怪的話。
”

　　聞池看著歲歲困惑迷茫的小臉兒，險些衝出房間去告訴家裡其他人——

　　不要強迫歲歲接受她無法理解的事情！

　　沒看到這件事給她帶來的壓力嗎？

　　等她再長大些，再長大些……

　　可是，聞池想到昨天接到的警方電話，內心比誰都清楚，這事不能再拖。

　　“歲歲，之後哥哥再跟你好好說，可以嗎？
”

　　聞池決定像大哥說的那樣，真誠換真誠。

　　原本困得不行的歲歲聽了，忽的擡眼看了下聞池。

　　眼神分外清明，哪有半點困倦？

　　“好。
”

　　說完，又打了個哈欠，慢吞吞準備洗澡了。

　　聞池趕緊先邁出去。

　　他蹲在浴室門外，滿腦子都是要怎麽跟歲歲解釋的事兒。

　　本來就很亂的頭髮，這下被抓得更亂了。

　　這讓垂頭喪氣的聞池，看起來像條廢狗。

　　“哥哥！
”

　　歲歲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他身後。

　　而且已經換上睡衣，洗得香噴噴的。

　　聞池打起精神：

　　“走，哥哥給你吹頭髮！
”

　　他站起身，順手摸了下歲歲的腦袋。

　　咦，等等！

　　為什麽歲歲的頭髮是乾的？

　　沒有洗嗎？

　　不對啊，下午歲歲明明跑得滿頭大汗，頭髮才不是現在乾乾爽爽的模樣！

　　還是說歲歲已經自己擦乾……

　　開什麽玩笑！

　　這才過去幾分鍾？

　　聞池察覺到一點兒不對，將疑惑埋在心裡。

　　歲歲則根本沒注意到自己露餡。

　　她太困了，隨便甩甩兩下頭髮，就讓水珠兒從頭髮甩出去了。

　　這意味著歲歲基本接近身不沾塵的境界了。

　　當然，歲歲本人對這境界沒什麽認知，就是覺得好方便，不用吹頭髮就能上床睡覺覺！

　　她又連著打了兩個哈欠，嘴裡囫圇不清楚地跟聞池說“哥哥晚安”。

　　接著自己鑽進被子，迅速陷入沉睡。

　　沒能派上用場的聞池，撓撓後腦杓。

　　看來，給歲歲做思想工作要等到明天去了。

　　總不能打擾歲歲的好眠。

　　出去前，他看了眼如雕像忠誠守候在歲歲床邊的小山，這才拉開門……

　　“嘶！
”

　　聞池及時壓下驚呼，急急忙忙回頭去看房間裡。

　　還好還好，歲歲沒被吵醒！

　　不過……

　　“二姐怎麽在這裡！
”

　　聞墨迎上聞池詫異的視線，故作淡定地雙手插兜：

　　“過來看看，不行嗎？
”

　　微微上挑的眼尾好像在說：歲歲不是你一個人的妹妹。

　　聞池卻忽然覺得面前的二姐好幼稚。

　　“嗯嗯好的。
”

　　他覺得好笑，含糊兩聲過去。

　　聞墨大概也有點尷尬，便欲蓋彌彰地問起：

　　“歲歲睡著了？
”

　　“嗯，玩累了，所以這些事情打算明天再說。
”

　　“也行，慢慢來。
”

　　說著，姐弟倆之間的氛圍，陷入冷淡和安靜。

　　聞墨很別扭，她鮮少有跟聞池平靜交流的時候。

　　聞池同樣好不哪兒去，總覺得二姐不罵他兩句就渾身癢癢。

　　兩人都在偷偷看對方，結果不小心眼神接觸，瞬間起了雞皮疙瘩，十分不適應地齊刷刷扭頭，準備分別往兩個方向走。

　　從電梯出來的初硯恰好看到這一幕，微笑道：

　　“你們這是在鬧別扭？
”

　　鬧別扭？

　　聽起來像是小孩子才會做的事！

　　聞墨：“誰鬧別扭？
”

　　聞池：“我才沒有！
”

　　初硯更是高高挑眉，笑意加深：

　　“果然是親姐弟的默契。
”

　　聞墨聞池一臉的古怪。

　　兩人一緻決定不再理會初硯，擡腳就走……

　　啊不對，等等！

　　“大哥你來這裡做什麽？
”

　　聞池率先問出口，以為初硯是有什麽事情要辦。

　　初硯解釋：

　　“想問歲歲要不要喝點牛奶。
”

　　聞池總覺得這話聽起來像借口，大哥隻是單純想來看歲歲。

　　而現在的他並不知道——

　　這僅僅是開始。

　　此刻的歲歲睡了，他們三兄妹都不好繼續逗留，陸續離去。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又是一道深沉身影出現在歲歲房門前。

　　是聞煜。

　　他本來被父母勸說著回了房間裡，可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精心休息。

　　將初雲苓的照片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終於沒忍住，過來找歲歲。

　　來之前聞煜就知道歲歲已經睡了。

　　或者說，現在全家都知道。

　　連傭人都被特別吩咐過別去打擾，歲歲所在的二樓安靜得落針可聞。

　　可是聞煜卻覺得不安，總擔心歲歲睡得好不好、暖不暖和。

　　他輕輕擰開房門，冷不丁和床側的幽幽眼睛對上視線。

　　“噓！
”

　　聞煜及時豎起手指，示意小山不要吵鬧。

　　而小山的表現比他預想中更有靈性。

　　聞煜甚至從它臉上看到了……無語？

　　不過顧不得這些。

　　聞煜的注意力都在歲歲身上。

　　他屏氣凝神接近，看到歲歲嘟著嘴巴，睡得美滋滋的，好像全無煩惱憂慮。

　　這讓聞煜不知不覺彎起唇角。

　　雖然過去九年，女兒不曾留在他身邊，但是看樣子，她似乎長得很好，沒受過什麽虐待。

　　“這就好，這就好……”

　　聞煜伸手，輕輕將歲歲的被子蓋好。

　　然後又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

　　總覺得這樣乖巧如小天使的睡顏怎麽看也看不夠。

　　安靜的十分鍾過去，直到聞煜被小山盯著看得受不住了，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望著那道離去得十分艱難的背影，小山搖了搖頭，很是無奈。

　　它重新趴下，繼續它的守護。

　　可是才過去幾分鍾，又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鑽進來。

　　於既明猝不及防看見小山，差點兒嚇得心梗！

　　“小、小山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