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和於既明隻是短暫的交集。

　　過了幾分鍾，追出去的人氣喘籲籲回來，說不好意思人跟丟了。

　　那黑皮衣男子滑得跟泥鰍似的，一鑽進小巷就沒了蹤影。

　　但警察沒有就此將事情揭過，而是拍著胸口跟於既明保證，會將此事備案，並找人將剛才那男子的模樣畫出來。

　　熱心大媽一聽：

　　“找什麽人啊！
這剛才拍了視頻，截圖給你好了！
”

　　警察：“額……”

　　大媽連催促：

　　“愣著做什麽？
快點！
我傳給你！
加飛信還是Airdrop？
”

　　警察：“唔……”

　　時髦的大媽，與時俱進的速度把警察都給嚇到了！

　　不過最後還是身體很誠實地加了飛信，將那幾張照片保存在手機裡。

　　隨後麻煩於既明跟他們去一趟派出所。

　　隨著他們這行人的消失，圍觀的人群四散開來。

　　隻有那孤零零的碎瓷，安靜地躺在地上，無人收撿。

　　歲歲走過去。

　　淩哲誤會了：

　　“歲歲想要幫忙丟掉嗎？
”

　　歲歲搖頭，吃力地將瓷片撿起來：

　　“我們也去吧！
”

　　“哦？
”

　　“派出所呀！
”

　　離得不遠的派出所內。

　　戴著手銬的老徐被押過來，他的妻子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警察要對他們問話，夫妻倆都很老實地低著頭認錯。

　　就連老徐也看不出剛才發狂的樣子。

　　老徐此時才像是清醒過來，看著腕上的手銬，悔恨不已：

　　“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剛才就跟鬼迷了心竅一樣！
我真沒想對這老爺子做什麽啊，我哪裡敢！
要是我進監獄了，我家小寶怎麽辦？
他還躺在醫院裡，等著我去賺錢救命呢！
”

　　老徐抱頭痛哭，連自己都對自己的行為表示不理解。

　　他的妻子也在哀求：

　　“是啊，警察同志，我們家老徐平時真不這樣！
他就是魔怔了！
求求你們一定要寬大處理啊！
”

　　警察拍著桌子，厲聲道：

　　“人家於教授答應和解，但你們也別得寸進尺，以為這件事情就輕易過去了！
要認識到自己錯誤，虛心改正！
給孩子做個好榜樣！
”

　　夫妻倆連連點頭應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於既明在旁邊看得心酸歎氣，溫和道：

　　“這樣吧。
你們孩子在哪個醫院，他的手術費我來出。
”

　　派出所民警們都呆住了！

　　老徐夫妻倆也當場愣住！

　　這是活菩薩？

　　老徐煎熬掙紮著，想了許久，才狠心搖頭：

　　“不行，老爺子，我已經對不起你了，又怎麽敢要你的錢呢？
就算我們小寶他知道，用著也不會心安的！
”

　　於既明柔聲勸說：

　　“就當我陪你的瓷器行不行？
”

　　老徐更是拚命搖頭：

　　“不用，真的不用。
人家老闆都說了，那瓷器不值錢，頂多三百塊，是我豬油蒙心，聽了我媽的話，以為那是什麽傳家寶，還害了您……真是對不住您啊！
”

　　說著，老徐噗通跪在地上，朝著於既明用力磕了兩個頭。

　　於既明想拉都沒拉住。

　　其實於既明隻是想做點善事，覺得恰好碰上了，孩子聽著也可憐。

　　反正幾十萬小錢而已。

　　可是，看老徐現下做派，當真不像是會拿著碎瓷片要挾人的性子，剛才又怎麽突然失控發狂呢？

　　於既明百思不得其解，也苦惱該怎麽勸說老徐收下這筆錢。

　　歲歲他們就是在這個時候走進的派出所。

　　“瓷瓷是好東西哦！
”

　　歲歲故作大人樣，第一個說話。

　　在場的老老少少有被萌到，紛紛問起歲歲過來做什麽。

　　跟在歲歲身後的淩哲提起那堆碎瓷，笑嘻嘻放在警察桌上：

　　“來送東西的。
”

　　大家都被吸引過去，才發現把這東西給忘了，對著淩哲連聲感謝。

　　歲歲氣成小河豚。

　　她的話才是重點啦！

　　岑廣安樂呵呵地瞥著不滿的歲歲，適時開口：

　　“我們小歲歲剛說了，這些碎瓷是好東西。
”

　　於既明一眼認出了岑廣安：

　　“是你啊！
”

　　岑廣安擡了擡下巴，帶了三分嘚瑟開口道：

　　“於教授啊於教授，說你眼力不行吧，你還不信。
喏，這麽好的明代官窯瓷瓶，就這樣被摔碎了，多可惜啊！
”

　　等等，原來瓷器是真的？
不是假貨？

　　別說老徐老口子，就連警察們都被這一波三折給弄懵了。

　　於既明更是二話不說，打開那布包袱，取了一片仔細觀察，還特意拿出放大鏡：

　　“居然是真的！
”

　　轉眼又痛心不已，

　　“多好的品相啊，怎麽就摔碎了！
哎！
遺憾啊！
”

　　岑廣安像是贏了一茬：

　　“知道後悔了吧？
”

　　於既明冷靜下來後，不願意輸了臉面，咬牙說：

　　“我這是沒細看！
”

　　岑廣安嘲諷笑著：

　　“行了！
先賠人家錢吧！
”

　　於既明這次沒辯駁，轉頭對著老徐夫妻道歉。

　　而這下，老徐總算是沒有拒絕於既明賠償的金錢。

　　按照估出來的市場價，於既明賠的錢，不僅夠孩子手術費，連後期費用都夠了！

　　老徐大約知道是於既明算了高價。

　　像他們這樣沒有門路的普通人，就算把真貨拿到古玩店裡，人家也不一定會出這個價，反而會狠狠往下壓，給一半兒就不錯了。

　　說白了，仍是於既明心善。

　　於既明呵呵笑著，有點兒古代名士的風流蘊藉：

　　“沒多少錢，本是我該賠你的。
”

　　老徐後悔得扇自己巴掌：

　　“我當時真是瘋了！
”

　　忿忿不平的歲歲，趕緊瞅著空檔開口：

　　“是有人故意害你啦伯伯！
”

　　老徐茫然擡頭：

　　“我……哦？
”

　　歲歲忙不疊點頭，自信滿滿道：

　　“對呀，剛才那個壞蛋，往你身上丟了小蟲子，你才會失去理智噠！
你看你的脖子，是不是有個紅點點？
”

　　大家依言一看，居然真有！

　　岑廣安嘚瑟的笑容逐漸收斂：

　　“蠱？
”

　　警察們尷尬的咳了兩聲：

　　“小朋友，老人家，可不興宣揚封建迷信啊！
”

　　歲歲不高興地嘟噥：

　　“我說的可是真的！
”

　　岑廣安若有所思。

　　老徐夫妻對視一眼，有點將信將疑的。

　　而於既明，則半點懷疑都沒有，直接驚呼出聲：

　　“有人給我下蠱？
”

　　“不是你，是給那個伯伯啦！
”

　　歲歲特意解釋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