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之上,蒼天之下,風起雲湧。
原本身上毫無修行者氣息的少女,此時卻成為了一個巨大漩渦的中心,無數的風圍繞著她,龐大的天地元氣上下升騰,整個世界都暗了下來。
“風法者?
”
蘇曼眯起眼睛望著那個纖細的人影,目光一變,“不對。
”
“老祖宗?
那女人怎麽回事?
”
“要不要找個天階殺了她?
”
淳於熊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蘇曼面前,惶惶然問道。
即便是境界不高的修行者,此時都本能地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
畢竟如此大規模的天地異變,之前哪怕白狼王庭有天階修行者破境時,都未曾出現過。
“天階?
”
蘇曼瞅了一眼驚慌失措的晚輩,“你覺得一個天階修行者能殺了她?
”
這名少女剛剛在沒讓人看清的情況,倏一出手,就同時斷了兩名天階修行者的劍,實力深不可測。
隻一名普通的天階修行者,是不可能殺得她的。
“那女人身上明明沒有修行者氣息啊!
”
天地間的威壓越來越重,可淳於熊搞不清楚這種壓迫感到底從何而來,渾身上下都難受的不行,慌不擇言喊道,“不過是個女人而已,能多厲害?
”
“我去宰了這裝神弄鬼的丫頭!
”
就像是人面對未知的恐懼一樣,淳於熊此時隻能通過吼叫給自己壯膽。
“你?
”
蘇曼面無表情撥過一粒念珠,“不要去丟人現眼了。
”
“連天階修行者都殺不了她,你去頂什麽用?
”蘇曼簡直懶得理睬這個蠢如豬的小輩,淡淡道,“當場被人殺了,讓我們的勇士失去士氣嗎?
”
“天階都殺不了她?
”淳於熊這時才聽懂蘇曼剛剛的言外之意,大驚失色,“這女人到底是什麽境界?
”
“她的境界啊……”
蘇曼冷眼盯著遠處的人群,嘴唇動了動。
兩名被斷了劍的天階修行者回過頭,對視一眼,身形一閃消失在趙光和百裡策淩面前。
下一刻兩人就出現在蘇曼面前,躬身下拜,“老祖宗。
”
蘇曼盯著兩人,“如何?
”
這兩人一個叫淳於敦斡,一個叫淳於烏矛,都並非是淳於氏直系的貴族。
一個是貴族遠支一個是出身禪院的孤兒,兩人都在展現出修行天賦被大貴族收養,改姓了淳於。
天階修行者難得,淳於一族本家已經很久沒有出過年輕的天階修行者了。
這被收養的兩人,現在就是淳於氏一族最利的兩把刀。
可這兩把刀,剛剛同時被一名女子折斷了刀刃。
淳於敦斡和淳於烏矛對視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迷茫和憤恨。
他們明明是草原上的最強宗師,卻像是剛剛踏入修行界的毛頭小子一般,顏面掃地。
作為天階修行者,他們倆橫行草原,幾乎未嘗敗績,卻遭受了這麽不明不白的屈辱。
更丟臉的是,他們甚至連對方的虛實都沒摸清。
“老祖宗,剛剛是我們大意了,恐怕是有高手藏在暗處。
”
與其說是那個來歷不明的少女,不如將一切推給一個暗處的“高人”,更能保住他們的面子。
“一把年紀的人了,少廢話,”蘇曼懶得聽借口,“在我面前還想遮掩?
想被家族除名嗎?
”
“你倆眼瞎到連攻擊是從哪個方向來都看不清了嗎?
”
蘇曼正將兩名天階當孫子訓斥,以翟王王軍為中心的戰場則陷入了僵持。
百裡策淩和趙光逃過一劫,雖然沒人看見是何人相助,但天階的兵刃雙雙被折斷的一幕震懾住了絕大多數西戎修行者。
原本大肆屠戮的西戎修行者都停了手,等待蘇曼的命令。
百裡策淩趁機躲過追殺,瞥了一眼一動不動站在原地被天地元氣包裹起來的嬴抱月,對趙光大吼一聲。
“十翟王!
護法!
”
趙光立即會意,立即揮手號令自己的騎兵們圍成一個圈,將嬴抱月的位置團團包圍了起來,形成一個保護的屏障。
他再遲鈍都能意識到嬴抱月要破境了,修行者在破境時最為脆弱,況且嬴抱月已經等階四,這一次再破境,那就是要踏入天階的領域,更是兇險異常。
“一定要保護好她,”百裡策淩打馬來到趙光身邊,目光嚴峻,“她這次破境應該很危險。
”
嬴抱月的出現救了他們兩人一命,卻把自己拖入了險地。
破境天階是一道鬼門關。
尋常高階修行者破境天階,都要提前選擇隱蔽的風水寶地,找宗師護法,就這樣成功率也不過十之有一。
嬴抱月此時破境,時機都場合都糟糕到了極點。
這簡直和女人在戰場中央忽然要生孩子沒有區別。
此時嬴抱月身周的天地元氣已經肆虐到了可怖的程度,連趙光帶來的重甲騎兵都無法靠近她身邊十丈以內的距離。
可如果是高階修行者強行進入打斷,後果不堪設想。
“趙光,找人給她護法,一定不能讓高階修行者靠近她!
”
“我明白,”趙光額角滲出冷汗,“可我這邊沒有等階四以上的高階修行者。
”
二哥……救命啊……
趙光在心中絕望地呼喊。
嬴抱月上次破境,李稷和姬嘉樹都在她身邊,可這次破境天階,她身邊一個能保護她的高階修行者都沒有,隻有他這個弱雞。
怎麽辦……
趙光還記得當初李稷當初在南楚破境天階時的可怖畫面,心中愈發緊張起來。
“你也別太害怕,”百裡策淩看見趙光嚇得臉都青了,安慰他道,“按理說天階修行者破境,會有八獸神來指引。
”
“她應該還是火法者吧?
”百裡策淩擡頭看向變暗的天空,“朱雀神應該快來了。
”
“八獸神?
朱雀會來?
”
然而趙光聽到百裡策淩的安慰,臉色卻變得更加慘白。
“怎麽了?
難道朱雀神有什麽不妥?
”百裡策淩注意到他的異狀,愕然問道。
“不是這個問題,”趙光的表情快哭了,“抱月,抱月她不是火法者啊!
”
百裡策淩呆住了,“你說什麽?
”
她怎麽會不是火法者呢?
趙光並不知道百裡策淩和嬴抱月的淵源,隻以為這個起義軍首領是在草原上待久了,不了解世事。
“前秦公主嬴抱月出身稷下學宮水院,”趙光哭喪著臉,“抱月她是水法者啊!
”
雖然嬴抱月破境的場面自神舞境開始就一次比一次特殊,水法和火法都會同時出現,但她毫無疑問還是個水法者。
趙光比誰都清楚水法者破境天階的可怕,因為他曾經親眼目睹過一次。
直到半年前李稷破境成功前,山海大陸上已經有八年沒有水法天階的誕生。
“如果她是水法者,那……”
百裡策淩的臉也白了,“青龍神已經不在了。
”
指引水法者的神靈已經消失了,那麽嬴抱月這次破境天階,誰會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