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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月謠》第1476章 接近

大月謠 林樹葉 2398 2024-06-26 15:30

  第1476章 接近

  “這……”

  護衛還在猶豫,這時花苞頭侍女走過來道。

  “阿平,收齊了麽?
小姐看累了,再收滿十枚就不再收了。

  “這就齊了,”護衛一把抓過了嬴抱月手中的花箋,“這是最後一枚。

  “好。

  花苞頭侍女在嬴抱月身上好奇地瞥了一眼,拿著花箋走上了樓。

  聽到是最後一批,不少在外面看熱鬧的百姓也都散了開來。
因被拒絕的人太多,外面不少書生酒客聽到不收花箋反而松了口氣,假裝惋惜地歎道。

  “哎,小生倒是有佳句,沒想到萬大家今日興緻不佳,這麽快就不收了。

  “是啊,可惜可惜。

  門外的書生酒客們歎息著離開,隻趁人不注意豔羨地瞥了一眼那些跨入門檻的男人,繼續大聲議論道。

  “不過今日依舊沒人能上頂樓呢!

  “那是當然,能入萬大家眼中的人,整個山海關城裡估計都沒有。

  門外進不去的酒客酸溜溜地挖苦著。

  “這群書生是讀書讀傻了麽?
每個月非要挑這天來觸黴頭。
能進去又如何?
都上不了幾層,趕上發軍餉的日子,老子也能進去。

  眾所周知,流雲樓隻在每月發軍餉的日子開兩扇大門,除了三層以上的包廂,其他地方所有人都可進。

  “不過最近長城上的那些兵還真有些日子沒看見了,上個月是沒發軍餉麽?

  人群中有人道,嬴抱月站在一邊,聞言目光微深。

  ……

  ……

  流雲樓外人聲鼎沸,頂樓卻十分安靜。

  花苞頭侍女登上七樓。

  她脫下鞋,赤腳穿過一層層如煙如霧的簾障,看見深處那個不管多少次見都讓人心醉的身影,她忍不住放輕了腳步。

  “小姐,最後一批花箋在這裡。

  花苞頭侍女輕手輕腳地走過來,將一疊花箋放到依偎在美人榻上的女子面前。

  “辛苦你了,花容。

  榻上女子眼波流轉,微微擡起眼簾,“在下面看見了什麽有意思的客人了麽?

  “沒有,”花容撇了撇嘴,“倒是有個棒槌說小姐眼光不好,我忍不住就將小姐選的詩讀了出來,讓那群傻瓜徹底閉了嘴。

  “你啊,還是那麽得理不饒人,”萬流雲笑笑,伸出纖纖玉指,慵懶地翻起面前的花箋,“他們說的也沒錯,我的確沒什麽眼光,不過是選些自己喜歡的詩罷了。

  “小姐你太謙虛了,”花容抱膝坐到書案邊,崇拜地看著萬流雲,“小姐做的詩,連崔大帥都說好呢!

  “那是在他知道那詩是我寫的之前,”萬流雲淡淡道。

  永夜長城守將崔守忠為人迂腐,雖然因流雲樓經常資助長城上的兵士軍餉和物質,崔守忠對流雲樓抱有一份敬意,但他骨子裡還是看不起風塵女子。

  之前她有些詩作傳出流雲樓,崔守忠原本讚不絕口,但得知作者是她後,就再也沒有提過那些詩。

  據流雲樓埋在崔守忠處的暗線所說,崔守忠曾私下和屬下道,區區一女子居然以邊塞戰事入詩,簡直有辱斯文。

  花容聞言面色一白,後悔提起此人。

  崔守忠是在喪妻後來到邊關,他才三十多歲,位高權重為人又正直,算是這些年幾任邊關守將中觀感最佳的一位。

  對風塵女子而言,嫁得良人算是最好的結局,流雲樓內不少花娘都對此人心動不已。

  但崔守忠對其他花娘都目不斜視,隻是初次在流雲樓見到萬流雲後看得呆住。

  花容曾和下面那群小丫鬟偷偷猜想過崔守忠會將萬流雲接出花樓,但沒想到萬流雲卻此等良人卻絲毫不為之所動。

  “小姐,對不起,我不是……”

  “無妨,”萬流雲滿不在乎地一笑,“這世上看不起我的人多了,我也不需要那些男人看得起。

  她在這頂樓閉門謝客,可並不是在等男人接走她。

  至於崔守忠,不管他是好色也好迂腐也罷,他隻要能發揮他的作用就行了。

  “阿隨那裡,還沒有消息傳來麽?

  阿隨是流雲樓安插在崔守忠身邊的一個侍衛,在軍中是名百夫長,半個月前被崔守忠派出去追擊一小股西戎騎兵後就失去了蹤跡。

  連帶著崔守忠也失去了消息。

  “還沒有,”花容面色有些凝重,但並沒有多緊張,“阿隨的魂燈未滅,人應該還活著。

  “是嗎?
”萬流雲翻過一枚花箋,“那在沒發生大事前,隻能等了。

  花容點點頭。

  她看著一大半花箋都被萬流雲丟到一邊,“小姐,這些都不行麽?

  “沒什麽意思,堆砌辭藻罷了。

  萬流雲百無聊賴道。

  連一個能上五層的都沒有。

  看來今日這作詩日,依舊要無聊透頂地結束了。

  但下一刻,她翻到了最後一張。

  萬流雲忽然怔住。

  “小姐?

  察覺到萬流雲的異常,花容一愣。

  萬流雲定定注視著案上的花箋,像座石像一般一動不動。

  “小姐,你怎麽了?

  “這花箋上寫了什麽?

  花容從未見過萬流雲那麽長時間地看過一張詩箋,她好奇地爬過去,隻見花箋上寫著極為漂亮的墨字。

  “玉笛橫吹入夜分,中天華月度流雲。

  苕川兩岸春風起,飛盡梅花不見君。

  花容看不出這兩句詩哪裡特別,然而下一刻,她愕然瞪大眼睛。

  萬流雲坐在案前,怔怔看著這句詩,忽然眼淚一滴滴落到案上,浸濕了花箋。

  “小姐?

  花容一驚,剛想說些什麽,萬流雲卻已經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花容,寫這首詩的人是誰?

  “是……”花容呆若木雞,“好像是……”

  不等她回答,萬流雲急切地問道,“是男子還是女子?

  這……

  花容想起來了,訝然看著萬流雲,“小姐,你怎麽知道是女子寫的?

  山海關內的世家才女大都瞧不起萬流雲,常會偷偷派侍女在作詩日這天來找茬,借機想和萬流雲“切磋”詩詞,所以流雲樓從很早之前就定下規則不收女子的花箋。

  剛剛如果不是急著湊數她是不會把這張花箋收上來的,花容怎麽都想不到,這麽一張花箋會讓向來眼光極高的萬流雲反應如此之大。

  “是女子。

  萬流雲怔怔坐在榻上,忽然站起身。

  “她在哪?

  花容結結巴巴道,“應該就在門外。

  “在門外?

  萬流雲徹底愣住,下一刻她提起裙子,赤腳向樓梯口奔去。

  “玉笛橫吹入夜分,中天華月度流雲。
苕川兩岸春風起,飛盡梅花不見君。
”--明·李鶴《吹笛因懷友人》,在這首和李賀的《天上謠》之間猶豫了一下,但果然這首最合適。
有月,有流雲,還有梅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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