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鈺扶著俞老爺子坐下,安撫道:“醫書早就被盯上了,沒有防住的確有些松懈,不過也是好事,正好給咱們提了個醒,免得新醫書再次被偷。
”
俞老爺子心裡的氣消散了不少,“哎,這日後學習的人越來越多,誰又能保證學生中有人不被收買?
”
他怕學生日後經受不住誘惑,反而投奔到了敵人的陣營。
周鈺,“您老的顧慮是對的,隻是不能因為未發生的就縮減學生不是。
”
真要是發現有人背叛,不用他出手,曦軒就會解決。
俞老爺子哼了哼,“你不是給每個學生造冊了,日後不止查學生三代,還要查學生的親族。
”
周鈺笑著,“好,聽您老的。
”
俞老爺子瞪了一眼蘇管事,“你也別在我這裡杵著了,還不趕緊去追偷書的打掃。
”
蘇管事臉色依舊是白的,目光看向兩位先生,這次是他的紕漏。
楊兮表情淡淡的,“老爺子都開口了,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
蘇管事心中欣喜,忙對俞老爺子感謝,“謝謝老爺子。
”
俞老爺子擺手,“別再讓老夫失望。
”
蘇管事臉上狠厲,“小人一定掘地三尺將人找出來。
”
他經過三次考核才得了管理學生的差事,他是有遠見之人,清楚日後軍醫的前途,今日紕漏可謂差點毀了他的前程。
俞老爺子等蘇管事走了,見楊兮兩口子看他,咳嗽一聲,“其實蘇管事很有能力,這次他是佔責任,但也不能全怪他。
”
周鈺勾著嘴角,“您老願意罵他,我就知道您老是罵給我們夫妻看的。
”
俞老爺子摸了鼻子,“哎,誰讓你們兩口子治下太嚴苛。
”
楊家下面的管事,不管是管商鋪的,還是其他的負責人,沒有不怕這兩口子的。
楊兮,“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
俞老爺子擺手,“停,停,老夫隻管醫術。
”
花縣,楊曦軒直奔縣衙,然而縣令不在衙門,衙門中隻有縣丞留守。
縣丞知道來人是誰後,他的腿肚子就打著哆唆,偷偷擦了下頭上的細汗,“下官已經派人去找縣令大人回來,還請將軍先用些茶點。
”
楊曦軒腦子裡回憶著花縣縣令的資料,當初白將軍送龐大公子來花縣,最後龐大公子灰溜溜的走了,花縣縣令平庸,然而就是這位平庸的縣令,聯合花縣家族將花縣穩定住了。
縣丞祈禱縣令趕緊回來,楊將軍一身的煞氣,他要承受不住了。
同時心裡琢磨楊將軍為何不直接回向縣,現在誰不知道楊將軍手握三縣,想到一種可能,縣丞咽了下口水,他心裡是不願意的,誰不知道楊將軍換了藺縣所有的官員。
花縣劉縣令衣衫有些淩亂的跑進來,對上楊將軍的目光,慌忙的站好整理衣衫。
劉縣令壓下亂跳的心臟,恭敬的見禮,“下官見過楊將軍,不知將軍到來,下官有失遠迎。
”
楊曦軒打量著劉縣令,三十多歲,身材矮胖的男人,“是我沒通知縣令,縣令請坐。
”
劉縣令不敢將椅子坐實了,肥胖的屁股隻坐了一半,“將軍難得來花縣,下官這就讓人安排酒水,請將軍嘗嘗花縣的特殊美食。
”
花縣以花聞名,出名的不僅是花和胭脂,還有各種以花為食材的菜和點心。
楊曦軒,“本將軍早有耳聞,今日有口福了。
”
劉縣令察覺將軍態度和善,微微松了一口氣,“將軍一路辛苦,下官這就安排將軍休息。
”
楊曦軒擡手,“不急,劉縣令白日不在縣衙,反而穿了一身常服出門,本將軍可否問問劉縣令去哪裡了?
”
劉縣令額頭又忍不住冒汗了,他拿不準楊將軍的心思,又不敢欺瞞,小心的回話,“府城轟轟烈烈的查隱田,並且給各縣下了命令,其他的縣已經陸續查出結果,下官是個沒大本事的,下官這些日子都在遊說各家族主動交代。
”
楊曦軒挑眉,“成效不高?
”
劉縣令面容通紅,慚愧的低下頭,“是。
”
楊曦軒指尖點著桌子,“劉縣令成也在家族,敗也在這一些家族。
”
花縣的家族幫著劉縣令穩定了花縣,付出自然要回報,現在回報的時刻到了,這些家族希望縣令幫他們欺瞞下隱田。
指尖敲擊桌子的聲音,如同驚雷砸在劉縣令的心上,劉縣令打了個冷顫,後背的汗水打濕了衣衫。
劉縣令哆嗦的站起身,“將軍,下官無能。
”
楊曦軒笑了,“既然如此,本將軍幫你解決了可好?
”
劉縣令被嚇到了,猛然結巴了起來,“怎,怎麽,解決?
”
楊曦軒笑的和藹極了,“本將軍已經派人回向縣,明日向縣會來人,剩下的就不用你插手了。
”
劉縣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是要處理掉他了嗎?
楊曦軒,“.”
至於被嚇軟了腿嗎?
他覺得這人平庸卻也有可取之處,並沒有要此人的命,還想將此人放到合適的位置上呢!
時間飛逝,一轉眼就是五日,五日的時間,蘇管事找到了偷醫書的打掃小廝,可惜小廝已經死了多日,高溫的天氣又露在野外,屍體已經腐敗。
小廝是被一刀割喉的,從傷口上分辨出,不是匕首而是草原慣用的彎刀,由此確定胡勒當家離開時在府城留了人手。
確認是誰後,楊兮兩口子將學醫的孩子們送去了楊家的莊子裡,日後老爺子去莊子內教醫術。
莊子內隔絕出一處,莊子裡的佃戶也不得靠近,就連莊子外也添加了巡邏的人手。
不僅如此,日後學堂的打掃做飯全由學生自己完成,杜絕了外人接觸學堂的可能,雖然更嚴格了,學生們接受良好,他們都是從軍戶中選出來的,聽從命令已經刻在了骨子裡。
這五日,瑞州所有人都關注著花縣,楊曦軒到了花縣,還派向縣官吏去花縣,楊曦軒的行蹤不再是秘密。
同時所有人都關注白將軍會做什麽反應,可惜白將軍什麽表現都沒有,一點都不在意楊曦軒挑戰了他的權威。
這日,楊兮兩口子翻看著楊曦軒的信件,信上沒有提花縣,反而說起了藺縣的軍戶。
府城楊家管轄的軍戶變化,已經在軍戶間傳開,尤其是後來收編了四千多的俘虜,收編俘虜的同時也接收了其身後的軍戶。
瑞州勢力甚少關注軍戶,又有隱田吸引著目光,更不會發現軍戶的變化。
然軍戶間卻格外的關注,以往困於一地的軍戶,現在接受雇傭換銀錢和糧食,軍戶的孩子也有人統一教些簡單的字,年齡足夠的少年更有專門的武師傅教導武藝,傷殘的傷兵也根據個人所長得到了合理的安排。
軍戶不僅有軍田種,還能荒山開田種植藥材,孕婦隻要登記就能按月領補助做檢查。
府城軍戶的改變,藺縣軍戶來府城親眼所見後,回去就鬧了起來,說同為楊將軍管轄軍戶,府城和藺縣的差距太大了。
這不信件送到楊曦軒手裡,又寫信送來了府城。
楊兮兩口子看過信,楊兮歎氣,“曦軒手裡的糧食能支撐府城軍戶的變革已經不易,現在沒有那麽多的糧食支撐藺縣。
”
光看到府城軍戶改變的結果,卻沒看到其中付出了多少,光以一半糧食一半銀錢結算,每日的消耗都是巨大的。
更不用說還要培養少年兵,不說吃八分飽,為了孩子們成長能夠積攢力氣,至少也要五分飽,這都是糧食。
孕婦,傷殘,哪一項都離不開糧食的支撐?
周鈺轉了下發僵的脖子,“我們的預期是等今年第一季水稻收獲再改革藺縣。
”
楊兮指了指信,還沒等開口,薛管事進來,“兩位先生,將軍府送來消息,晚上請兩位先生赴宴。
”
兩口子對視一眼,兩州公子今日中午到的府城,這是兩位公子知道曦軒不在府城,想見見他們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