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府,周鈺對於白朗直白的問話,欣慰的同時又十分的驕傲,這才是他教導出來的學生,有自己的判斷力。
白朗笑眯眯倒了一杯茶遞給先生,“我爹不好意思來,我就代我爹來了。
”
周鈺心裡翻白眼,這小子給白將軍臉上貼金,他還不知道白將軍的眼界,伸手接過茶盞抿了一口,“我與胡勒當家做了一筆大買賣。
”
白朗正色,“多大的買賣?
”
周鈺吹了吹茶盞內的茶葉,“能影響草原一些格局的買賣。
”
白朗瞳孔緊縮,“先生可願告知學生?
”
周鈺放下手裡的茶盞,指著不遠處的草坪,“你看草坪就這麽大,草原不是無窮無盡的,有限的草場內養著牛馬羊,三種牲畜爭搶著草地,一種牲畜多了勢必會侵佔其他兩種的草場,你猜一猜我與胡當家做了甚麽買賣?
”
白朗清楚先生考校自己,他許久沒有接受過先生考校了,一時間內心十分激動,盯著不大的草坪分析先生的話。
白朗清楚先生防範草原部族強大,現在勢力割據中原,那也是窩裡鬥,沒有人願意被草原部族乘虛而入,所以一定不是良駒的買賣。
也不會是牛,牛是田地重要的勞力,何必舍近求遠?
完全可以自己養牛。
白朗勾著指尖,“先生,為何是羊?
”
周鈺目光讚許,“你猜一猜為何?
給你一些提示,我很喜歡胡勒當家送來的禮物。
”
白朗面容有些尷尬了,自家爹盯著楊府,爹雖然沒親自和他談過,他也理解爹的舉動,爹要為白氏一族爭取利益,哪怕他倒向楊曦軒,他也不會參與爹的決定中,他終究姓的是白,從出生享受了白氏一族的好處,他就不能開口。
白朗回憶胡勒送給楊家的禮物,第一次的禮物送了很多,有上好的香料,有皮毛,還有羊毛做的毛毯,語氣激動了,“羊毛?
”
周鈺,“嗯,我與胡勒當家說,胡勒當家送來多少羊毛,我這邊收多少。
”
她媳婦已經拆了毛毯,還設計了一款紡毛機,這麽順利全因媳婦改進了織布機,現在重要的是如何方便快速的處理髒汙。
白朗心臟咚咚直跳,“先生用何換羊毛?
”
絕對不是銀錢,草原商賈求的不是銀錢,他們求的是鐵礦和鹽!
周鈺笑了笑這回沒給答案,“你們家想要毛線也可以和胡勒當家談。
”
白朗又將目光看向了草地,忍不住問,“能行嗎?
”
周鈺,“草原部族並沒有統一,有聰明的領導者,自然也有蠢笨的,而且慢慢來不著急不是嗎?
目前中原兵力還沒有過度內耗,草原不敢南下。
”
這給了他們時間,所以慢慢來不著急,他隻是提前布置一步棋罷了。
周鈺繼續道:“而且我覺得,我們應該多接觸一些草原商賈。
”
胡勒當家答應了合作,因為用鹽交換胡勒當家拒絕不了,然而他不會忘了這位當時的表情,為何不斷的向他灌酒,第一想打聽楊曦軒的消息,第二就是想問明白他要羊毛做什麽。
白朗今日受教了,隻是眉頭緊皺著,“先生,為何隻有胡勒當家能順利的到瑞州?
”
周鈺這回真的笑了,教出好學生的成就感滿滿,“這是今日給你的題目,你回去想想寫出來交給我。
”
白朗站起身,“謝謝先生的教導。
”
周鈺見時辰不早了,“回去吧。
”
等白朗走了,周鈺示意小廝將茶水都撤下去,心情甚好的溜達回院子。
隻見媳婦桌子上疊了高高的帖子,“這些帖子今日送來的?
”
楊兮將重要的篩選出來,揉了揉發酸的肩膀,“嗯,白朗走了?
”
周鈺拿起媳婦記錄的名單,“走了。
”
楊兮口有些渴了,端起茶杯潤了潤喉嚨,“我們沒時間挨個去參加宴請,我尋思在家裡辦一場宴席,將記錄的都邀請過來。
”
周鈺覺得甚好,他們夫妻真的很忙,以前幫著處理曦軒的諸多事情,現在多了自家的產業,莊子與佃戶的契書簽訂完了,以戶為單位登記造冊,嘖,這些日子光紙張的銀錢就花了一大筆。
加上管理軍戶用的紙張,府城的幾家紙商差點為了爭楊家的生意打起來。
紙是一塊很大的支出,然不能省下,萬事開頭難,現在登記的仔細,日後就能減少麻煩。
周鈺都想讓媳婦研究研究造紙機器了,可惜他們沒時間的同時,他們也不能太出風頭。
當初新式織布機的圖紙賣了出去,曦軒掌握不算出挑,曬鹽也一直偷偷的乾,瑞州有鹽場打掩護,隻要瑞州勢力沒發現,就能瞞下去。
他們夫妻不是不想乾出一些大事,他們為何不著急,因為深知苟命的重要,他們乾的事真曝光了,每種新事物都是一場變革,會觸動太多的利益,他們不會面對招攬,而是要面對無盡的刺殺。
相對於得到的利益,更多的人並不需要變革,會想方設法扼殺在搖籃裡,從而保證原有的利益不變。
而曦軒需要的是猥瑣發育,一旦各勢力知道瑞州有許多好東西,呵,曦軒沒成長起來前,等待瑞州的是各勢力聯合圍剿!
所以不能急,他們要穩得住,需要打基礎潛移默化慢慢來,他們希望是順其自然的變革,而不是全部由他們夫妻完成,他們更希望自己的學生帶頭去創造去改變!
楊兮見周鈺走神,揮了揮手,“你想什麽呢?
”
周鈺按了下眉心,“我在想許多的東西隻有拿下天下才能拿出來。
”
楊兮也感慨,“是啊,就連購買羊毛,咱們也隻能做出來自己用,而不能賣出去。
”
還好有海鹽支撐不心疼,否則這筆支出能心疼死人。
周鈺,“這也算囤積物資,早晚能夠用到。
”
楊兮心頭松快不少,“你看看記錄的名單有沒有問題,沒有的話,我就讓周霖寫帖子了。
”
周鈺樂了,“小弟來的太及時了。
”
楊兮也笑了,“晚上回來該哭了。
”
周鈺認真看了一遍名單,“名單沒有問題,宴請定在哪一日?
”
楊兮已經想好日期,“五日後,家裡的餐具等都是現成的,不用像第一次宴請忙碌。
”
就連菜單都不用多想,直接拿來用就可以了。
周鈺放下名單,“辛苦你了。
”
楊兮累是真累,但過的十分充實,“你沒發現名單上有共同點?
”
周鈺還真沒發現,“有嗎?
”
楊兮指尖點著名單,“這些人的娘子和女兒都是不纏腳的。
”
周鈺恍然,“你故意的?
”
楊兮眉眼彎彎,“嗯。
”
白將軍府,白朗重複了先生的話,白將軍聽後沉默了許久,好半晌才開口,“兩位先生將你教的這麽好,更不用說楊曦軒了。
”
他要是有這樣的姐姐和姐夫,嘖,他何至於被楊曦軒利用,等他的價值沒了,這瑞州也要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