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石刑
羅九天站在一旁發問的時候,道長又往下挖了一會兒,過了幾秒鍾,他直起身來,手裡還拿著一個白花花的東西。
“看來這是一個女人。
”
羅九天定睛一看。
道長手裡,竟拿著一顆白森森的人類頭骨!
“道長!
”羅九天失聲喊道,“你這是幹嘛?
!
怎麽把人家的頭給揪下來了?
!
”
“不是我揪下來的,”道長把骷髏頭上糾纏的黑色長發捋順,“她的骨頭基本上都被石塊壓散架了,我挪開旁邊那塊石頭的時候,這顆頭直接掉進了我的手裡。
”
所以是這顆頭先動的手。
“被石塊……她是被石頭砸死的嗎?
”
道長端詳著手中的骷髏頭,沉思半晌,緩緩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種刑罰,叫做石刑?
”
“石刑?
”
道長點點頭,“石刑是一種鈍擊緻死的刑罰,通常需要把受刑人胸部以下埋進土裡,再用亂石將受刑人砸死,施刑人向受刑人反覆扔石塊,直到受刑人喪命,這是一種非常殘忍的刑罰。
”
“你的意思是,這個女人是被活活砸死的?
”羅九天看向骷髏頭的眼神柔和了一些,“她被施了刑罰?
”
“我認為這是最好的解釋。
”
“可這是為什麽?
”羅九天問道,“蓮水村會對村人動用私刑嗎?
”
“其實,蓮水村會發生這種事,我並不意外,”道長的眼神有些陰沉,“而且我覺得,他們可能還會做出其他的事情。
”
羅九天歎了一口氣,“如果我們能知道她身上發生過什麽事就好了。
”
“說不定我們能知道。
”道長表情神秘。
羅九天一看道長滿臉有譜的模樣,趕緊問道,“你有什麽主意嗎,道長。
”
道長往身下指了指,“先把她全部的身體挖出來再說。
”
““什麽?
!
”羅九天大驚,“道長你好好看看,這井裡就這麽大,咱們現在隻挖出了她的腦袋,土就已經沒過咱倆的小腿了,要是把她整個挖出來,估計咱倆就被埋起來了。
”
確實,井的半徑太小,二人的小腿插在泥土裡難以動彈,而且井外還有一個不知身份的“壞人”,等到二人把女屍挖出來,自己半截入土了不說,萬一井外那人即興來個故技重施,二人可不就成了石刑的靶子嗎?
“說得對,”道長故作沉思狀,“那就這樣吧,九天,你先上去,我在下面挖。
”
“……我怎麽上去?
”
“當然有辦法了,”道長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輕撚了幾下,一張折起的符咒簌簌燃燒了起來,燃燒的符咒迅速化作一根長藤,朝著井口蔓延開去,“應該夠結實,去吧,九天。
”
羅九天抓住長藤試了試力道,“道長,你的符咒還能這麽用啊。
”
“小把戲罷了,隻能把附近的東西轉移過來,”道長揮揮手,“九天,快到井口的時候注意一些,確認那人不在外面了再上去。
”
“道長你也小心,挖累了告訴我,我下來換你。
”
好家夥,拿水井當旅館呢。
井外一派寂靜,推道長下井的人早已不見了,羅九天成功回到地面偵查起來,道長則悶頭接著挖土。
白骨身上套著一件厚重的衣裳,道長也分不清材質,雖然已在潮濕的泥土下掩埋了這麽多年,道長仍然能分辨得出,這應該是白色的布料。
女屍的軀乾露了出來,果然如道長所想,女屍胸口以下的位置埋在土壤裡,沒有被石塊擠壓變形,道長比較滿意,因為這樣好挖了不少。
“道長,還好吧?
”羅九天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還好,”道長兩手不停,“上面呢?
”
“很安靜,看來襲擊你的人已經走了。
”
“好。
”
道長抖落身上的泥土,女人的肋骨一根根顯現,道長挖著挖著,忽然頓住了。
他看著眼前的一幕,有些難以置信。
女人身體兩側的肋骨中間,出現了另一個東西。
一個小小的,頭骨。
道長緊抿著嘴唇,接著挖了下去。
小小的脊椎、小小的肋骨、小小的趾骨……
這是一個已經成形了的嬰兒,這是一具嬰兒的骨骼。
羅九天提著道長留在井邊的斧頭,忠誠而又警惕地繞著井口巡邏,沒過一會兒,井邊的長藤晃動了起來,羅九天趕緊蹲下身查看,道長的臉露了出來。
“挖出來了?
”羅九天本以為道長會直接把女人的骨頭抱出來。
道長點點頭,一步跨出了深井。
“呃……沒什麽特別的吧?
”
“九天,”道長擡眼看他,“那個女人有孩子了。
”
二人在夜風中靜靜矗立了幾秒。
“孩子?
”
“是的,那是一個懷孕的女人,”道長望向井內,“而且她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成形了,那孩子和他媽媽一起死了。
”
羅九天咬緊牙關,道長看到了他顫抖的下顎。
“他們砸死了一個孕婦?
”
“沒錯,”道長抹掉了落在頭頂的泥土,“他們對一個懷著孩子的女人施了石刑。
”
這根本就不是人類能做出的事。
“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不知道,”道長說道,“井下沒有其他線索了,但這件事……我想,咱們應該去看一下其他戶人家的水井。
”
“你認為……”
道長凝視著羅九天,深深頷首。
氣氛沉寂了不少,二人離開之前,羅九天猶豫地扭頭盯著那口井。
“我想用蟠龍池為她超度一下。
”羅九天說道。
“九天,冷靜一點,”道長扳回羅九天的肩膀,“在這裡超度沒用的,我們必須先解決問題,走吧。
”
二人的腳步聲漸遠,隻留下井中那具終於得見天日的骨架,和她的孩子,道長完好地恢復了這具骨架原本的結構,現在,女人倚靠在井壁旁邊,兩手交疊在腹部上方,一雙空洞的眼睛緊盯著腹中的孩子,孩子擡著頭,同樣望向母親,這是母子二人時隔多年的第一次對視。
後半夜的時候,淅淅瀝瀝的小雨降下,空氣中飄蕩著細弱的雨聲。
仔細一聽,或許還能聽見那句遲到了數年的“媽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