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手段
宮憫和若初一直觀察著男子的表現,不得不佩服陌桑問話的手段。
他們今早都對男子用上刑具,以及分筋錯骨的手段,男子不僅沒有洩露出一星半點的情緒,甚至連一個痛苦的表情也不給;
現在桑兒不過是幾句話,就讓對方情緒崩潰,整個人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在琢磨人心方面,他們是遠不及她,不由認真注意陌桑的一舉一動,企圖從她身上學習東西。
他們哪裡知道,陌桑上輩子從事的是人事行政工作。
這個職業需要就是敏銳的洞察力、協調力,隨時隨地都能迅速從衣著、談吐、習慣、小動,掌握一個人的情緒。
當一個人情緒不穩時,他的弱點、缺點就會暴露出來,陌桑就會利用這一瞬間,找出他怕弱點,擊破他的防線。
面前這個男人早在陌桑面前,洩露了自己心理。
雖然是一身黑衣,卻不是夜行服,而是質地上乘的黑色錦袍,用以顯示他身份不凡。
他不喜歡跟男人說話,說明他從心裡排斥同性。
但是他一個無意的妒忌的眼神,徹底暴露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排斥同性,不是生理上的排斥,而是出於對比自己優秀、出色的同性的深深妒忌。
他無法忍受容顏、才華、出身等方面比他優秀的同性,所以陌桑在他最自以為得意的時候,狠狠地給他一擊,瞬間讓他大亂。
陌桑冷眼看著男子的變化,笑笑道:“昨天我的丫頭還說,你跟顏惑公子有得一拚,其實你除了這張臉略出色外,有哪一點能跟他相提並論。
”
“他出身世家,不知道公子家世如何?
”
“他是大鴻皇朝的錢袋子,不知道公子的錢袋子有多大?
”
“他的朋友非富則貴,不知道公子又結交了幾個上得台面的朋友?
”
“他不僅擁有過人容顏,傲人的家世,過人的才華,同時還是眉澗宮印者、科舉榜眼,不知道公子又有什麽能跟他相比。
”
陌桑不拿眼前兩人跟他比,而是拿遠在帝都的顏惑跟他相比,顏惑公子的名頭向來比二人響亮。
說完便靜靜地看著男子的反應。
果然不其的,男子的面色越來越陰冷森然。
“我……”
男子正在要開口時,突然布滿陰鷙的臉突然恢復正常。
桃花眼盯著陌桑似笑非笑:“總有一天,你會為你今天對我的羞辱,會出沉重的代價。
”
語氣中的篤定,顯示他有百分百的機會報仇。
宮憫也注意到這一點,面對他的威脅,不以為然道:“那也得你有機會,活著離開我的畫舫才行。
”
“沒有人敢殺我。
”男子怒道。
“同樣也沒有人知道你上了我們的畫舫,所以即便我現在就殺了你,也不會有人知道。
”
宮憫冷漠如月的目光同樣篤定地看著男子。
若如桑兒說的那樣,對方是一時好奇上了他們的畫舫,而以對方性格,根本沒人知道他的去向。
若初坐在旁邊一直不出聲,宮憫和陌桑有著非常人的智慧。
他相信在他們的配合下,一定能很好地牽引住男子情緒,讓他乖乖地交待一切。
陌桑看著男子,媚眼淺笑如風:“其實你不說也無所謂,我有一種藥水,隻要滴一滴落在這張,你唯一引以傲的臉上,就能把你變成全天下最醜的男人,就算是神醫出手,也無法挽救,你要不要試試。
”
春風拂面的聲音,聽著卻不由讓人毛骨悚然。
“白芷,你去把那瓶藥水拿來。
”也不等男子回答,陌桑就回頭交待白芷。
“是。
”
白芷一臉興奮走客廳。
片刻後就拿著一小玉瓶進來。
走進來的時候一時沒注意,腳下拌了一下,手上的小玉瓶脫手而出。
陌桑馬上衣袖一拂,把小瓶子卷手上,心有餘悸拍拍胸口道:“這小瓶子要是打破,這畫舫整個都得化掉。
”
玩味的目光落在男子身上,玉手熟練地把玩著小玉瓶道:“隻要一滴,就能毀你的容顏,這麽大一瓶,就能把你化為一灘水,再打掃一下,誰會想到是我們殺了你。
”
“你敢?
”男子怒吼一聲。
“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她不敢做的。
”
宮憫悠然呷一口茶水,他相信隻要給她一個機會,連聖殿她也敢端掉。
男子馬上道:“我的身份,不是你們配知道的,要是我出了什麽事,整個大鴻皇朝就完了,天下八國會群攻大鴻皇朝。
”
陌桑聽到後,冷笑一聲:“管你是什麽身份,你冒然闖上我們的畫舫,就算殺了你也是情理中的事情,你背後的人身份再厲害,能拿我怎麽樣呢?
而且,我說過了,沒有人知道你死在這裡。
”
“還有。
”
陌桑目光傲然,盯著男子,眸子中似笑非笑:“誰告訴你了,風擎大陸還有九國?
”
天下九國的局面早已經被打破。
男子的眸子一片漆黑:“你……你到底是誰。
”
宮憫眼眸微微一沉:“她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
”
他話裡的潛台詞是,若對方還有利用價值,他會留他一命,若沒有利用價值,這裡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聞言,男子眼眸黯然,面上卻努力保持鎮定:“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為什麽要來金華府幹什麽?
你們不應該來金華府,你們不應該來金華府的。
”
無輪次的言語似乎在暗示著什麽可怕的後果。
宮憫和陌桑暗暗相視一眼,看來他們捉到是一條很不一般的大魚。
陌桑笑道:“公子是聰明人,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主動合作,二是本姑娘讓人喂你一顆藥,你會連自己身上有幾顆痣,都乖乖告訴我們。
”
這條大魚的身份還非同凡響,不使用一些非凡手段恐怕不行。
白芷馬上道:“不必用藥,太麻煩了,奴婢給他紮幾針,他也一樣會乖乖招供。
”說完,掏出幾根牛毛細的銀針。
男子嘴唇動了動,剛想開口,就聽到一陣腳步聲。
擡頭看去,待看清楚來人長相時,面色頓時一變。
海棠領著豔姨從走進來,對著陌桑和宮憫行禮,按約定的稱呼道:“公子、小姐,豔姨來了。
”
豔姨看一眼坐在主位上的兩男一女,馬上認出兩名男子就是昨晚的客人,走上前行禮道:“奴家見過兩位公子。
”
回頭朝陌桑口念萬福道:“奴家見過貴人,貴人萬福。
”言語間不由緊張,生怕對方是要追究自己昨天的事情。
“免禮。
”
陌桑目光平和,語氣中也聽不任何惡意。
越是這樣,豔姨反而緊張,連賠禮道:“兩位公子、貴人,昨天是奴家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公子、貴人饒奴家一回。
”
呵呵!
陌桑輕笑兩聲,眼眸輕垂,看著面色不太淡定的男子道:“豔姨不必緊張,今天請你過來,不是為了追究昨天的事情,是想請你幫我們一個小忙,而且這個人情我們會馬上還你。
”
豔姨猶豫一下道:“貴人,請講,奴家一定知無不言。
”
陌桑眼中嫣然一笑:“極小的事情,想請豔姨幫我看看面前這男子,你是否認識他,他叫什麽名字。
無論你願意說多少,我們都還你一個人情。
”就衝著她是大鴻皇朝的百姓,目前暫時不動。
“是,貴人。
”
豔姨恭恭敬敬地應一聲。
回身朝男子看一眼,面上怔一下道:“回貴人,他是紅袖坊的頭牌頭公子上池。
”
“上池公子。
”
豔姨的聲音剛落,白芷就驚訝地叫起來,一臉激動道:“一見上池曉風月,風月不曾染上池。
上池公子不僅是紅袖坊的頭牌,同時還是紅袖坊的兩大當家之一,而另一位當家就是傾雲姑娘。
”
“傾雲亦傾魂,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白芷自己念完後,一臉不屑道:“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其實真人一般般,給我們公子和小姐提鞋都不配。
”
陌桑嘴角抽了抽,就聽彌月道:“白芷,你又作死,上池、傾雲算什麽東西,有什麽資格跟我們公子和小姐比。
”天下間沒人能跟自己的主子比。
“好了。
”
陌桑打斷他們,對豔娘道:“昨夜的弄影姑娘,是紅袖坊的眼線。
”
豔姨一聽,登時就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陌桑,馬上明白這就是陌桑還她的人情。
回想昨晚的種種,連忙福身道:“謝貴人提醒,貴人可還有什麽要吩咐奴家?
”
“最喜歡跟聰明打說話。
”
陌桑一聽豔姨的話就媚笑,刹那間媚眼如絲,風情婉轉,完美地詮釋了什麽傾城傾國。
“贏戈,你跟豔姨到頌雅閣,把人給我帶回來。
豈外,我這裡還有一事情要囑咐豔姨?
”
“貴人,請進。
”
陌桑斂起笑意道:“你在此看到過上池公子的事,下了畫舫便忘掉,任何情況下、任何人問起,隻說是前來取曲譜。
”
回頭給了彌月下一個眼色。
彌月馬上把一卷紙軸送到豔姨面前。
豔姨面上一陣驚喜,雙手接過曲譜:“奴家謝貴人相贈,貴人日後有事,隻管吩咐奴家,奴家一定照辦。
”
若初也取出一塊牌子遞給彌月道:“豔姨以後遇到什麽問題,你隻管拿著這塊牌子到春風樓,隻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們自會幫你解決,不過此事不可讓外人知道。
”
春風樓!
豔姨一臉驚訝,從彌月手上接過牌子:“奴家日後也憑公子吩咐。
”
春風樓在金華府是一個特殊存在,明明沒有任何依仗,偏偏連官府、黑道都對春風樓的禮讓有加,沒想到今日能見到正主。
宮憫淡淡道:“你們去吧。
”
贏戈微微彎腰,點了兩名護衛,隨著豔娘一起離開畫舫。
陌桑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男子身上,輕輕念道:“一見上池曉風月,風月不曾染上池;記得當年有人贈送一名青樓女子一池蓮花,以稱讚此女如同蓮花,出淤泥而不染,不知上池公子何以認為自己不曾為風月所沾染?
”
上池本以為身份被揭穿,三人定會對他嚴刑逼問,想不到面前的女子卻提起,眾人對他的評語。
關鍵是最後一句話,她給他挖了一個坑。
問題在不經意間涉及到他的私隱,這個小女子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上池沉默一瞬,眼放秋波,唇含三分笑道:“這是別人的話,在下可不在乎這些虛名。
倒是姑娘一出口便是驚世名句,好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此話放在哪裡都合適。
”
陌桑卻沒有馬上接話,突然歪著腦袋,看一眼門外,招招手:“小寶,快過來。
”
上池面上一陣疑惑。
回過頭,就看到一條肥滾滾的黑狗,閑庭散步似的,從外面緩緩走進來,一直走到女子面前。
陌桑彎腰抱起小寶,看一眼它油淋淋的嘴巴,取出帕子替它擦著嘴巴道:“你又跑到廚房偷吃東西,再胖下去狗屋就睡不下,得睡到房間外面。
”
看到這一幕,上池眉頭微微蹙起。
卻看到那名喚白芷的女子朝自己走來,手上還拿著幾枚銀針,突然就明白面前的女子為什麽不接他話。
他們不打算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直接選擇使用另類手段,從他口中套話。
腦子裡第一個反應就是大聲求救,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宮憫已經搶先出手,淩空封住他的啞穴。
陌桑輕聲嬌笑道:“現在才想到大聲求救,晚了點。
”
他被帶到客廳時,就應該抓緊時間大聲求救,而不是來調戲她,這算是無意中使用了一回美人心計。
上池已經失去反抗力,眼睜睜看著白芷,把一根根銀針熟練紮入體內。
他的意識在一陣陣眩暈的襲擊中渾散,漸漸地失去知覺,最後完全昏死在地上。
白芷確定上池昏死後,當著眾人的面手伸入上池的衣領內。
兩手細細地摸索一番,再把他的臉上摸一遍,細細端詳過道:“郡主,是真臉,沒有易容。
”
陌桑逗著小寶,頭也不擡親頭道:“再檢查一下他的牙齒下面,有不有藏毒囊,還有衣領……算了,給他換身衣服,沒有問完話別讓他死。
”
“是,郡主。
”
白芷應著,讓人把上池帶到下面的倉庫。
陌桑擡頭看向宮憫:“夫君,你下一步有什麽打算,真的隻要證實紅袖坊是南蜀國的探子窩,就馬上清剿。
”
宮憫眼裡傾出月光似的溫柔:“是的,清除的同時,我會讓宮白持我的印鑒到金華府請求支援,至於上池應該怎麽死,到時全憑夫人作主。
”
陌桑會意:“知道了。
”
上池的死活全看他的身份。
他的身份如果僅是南蜀國在大鴻的探子首領,她會毫不猶豫地結束他。
他若跟聖殿有什麽瓜葛,得看他跟聖殿什麽人有瓜葛,總之背後的人身份越高,他是生是死就會變得越複雜。
無端端的被大神碼字吞了兩千字,作者已哭昏在廁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