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7章 天下大比見
拜水極少出手,此刻終於展現自己的實力,帝王劍一擊出勢如破碎山河,劍氣相當的霸道,跟他儒雅雋美外表完全不同。
宮憫不以為然,避開後,手中的玄冰劍一揮,頂峰上瞬間漫天飛雪,玄冰劍往前一指,雪花瞬間撲向前方的拜水,卻不帶任何殺伐氣息,跟平時下雪沒有什麽區別。
看著漫天飛雪襲來,拜水隻覺得畫面甚美,不由愣一下神,手背上突然一陣刺痛。
雪花劃破了他的皮膚,此時他才知道,每一片雪花都蘊含著一道劍氣,一個不小心就會被雪花中的劍氣劃破皮膚。
拜水心中凜然,他感覺到宮憫並沒有盡全力,這隻是剛剛開始,不過是在試探他,眼裡閃過一絲駭然,手中帝王劍舞動得更加勇猛有力。
宮憫不以為然,一劍出,剛柔相濟,不過也同樣為拜水的修為感到震驚。
想不到拜水一代帝王,武學修為在不知不覺中也到達如此境界,不過還是不夠,手中玄冰劍,輕輕震開帝王劍,再次震動玄冰劍,縈繞在拜水身邊雪花瞬間炸開,他雪白的衣衫好幾處被瞬間染紅。
拜水心中駭然,若換是旁人,沒有深厚的真氣抗體,恐怕已經被分成好幾塊。
面對宮憫的步步逼進,拜水也不敢再隱藏,隻能全力以赴,即便如此他仍然沒有任何勝算,不過就算敗也不敗得太難看,出招一招比一招更恨,渾身充滿殺伐,猶豫在戰場上殺敵。
宮憫神情始終如一,從容自若揮動著玄冰劍,他不像是有拚殺,倒像是在一位絕代高手,在檢查後背的修為。
兩人眨眼間已經過百招,拜水身上如雪白衣血跡斑斑,配上他皓月清風般的容顏,以及超然的氣質,發絲雖有幾分淩亂,依然美得觸目驚心又讓人賞心悅目。
宮憫衣不染血,神情淡然自若,豐神如玉,超凡脫俗,一招一式從容不迫。
過兩百招以後,雪花割斷拜水的藍色發帶,長發披散下來,雖然被逼得有些狼狽卻沒有落敗,出招依然霸氣十足,殺伐氣息越發的濃鬱,一劍擊出都隱隱聞到鬼哭狼嚎的聲音,尋常人恐怕已經被嚇得不能動。
宮憫自如地揮灑著玄冰劍,輕松化解拜水的招式,所使出一招一式裡都含有剛柔兩種力量,把拜水揮出劍勁,全部返還回拜水身上。
拜水也意識到自己使出的力量越大,遭受的反噬越大,他開始試著擺脫這種困境。
察覺到拜水在反搞,宮憫淡然一笑:“你的修為是不差,可惜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
“你家主子必輸無疑。
”贏戈坐在離峰巔不遠處的一棵古松上。
“陛下有帝王劍在手,絕對不會輸給你主子。
”耐冬冷冷地反駁,帝王劍一出誰與爭鋒。
贏戈漫不經心地笑笑道:“我家夫人說過,兵器是死的,關鍵是拿劍的人。
你家主子武功是不錯,又手持帝王劍,可惜實戰經驗太少,根本沒有發揮出帝王劍應有的威力。
”
宮憫雖是文官,卻因天生眉澗宮印,明裡暗裡不知經歷過多少場生死撕殺。
拜水卻被保護得太好,即便在最艱難的時刻,仍然君家人和顧家人保護著,是空有一身修為,卻沒有經歷過實戰的錘煉。
“溫室裡長大的花朵,豈能跟歷盡風霜的蒼松相提並論,你家主必輸無疑。
”贏戈很直接地點明原因,主子目前的修為明面是大宗師,可是真實修為到底有多高,連主子自己也說不清楚。
“陛下不會輸。
”
耐冬肯定道,陛下不會輸也不能輸。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悶哼,拜水當染血的身影跌落地面,口中噴出鮮血,衣襟前紅了一大片,盤腿打坐。
宮憫也落在地面上,收起玄冰劍,重新拿起琴盤腿而坐,熟練地彈起《清心譜咒》曲。
耐冬想阻止,卻被贏戈出言攔住:“你瞎忙乎什麽,我家主子彈的是《清心譜咒》曲,有助於你家主子療傷。
”其實他心裡很清楚,主子這樣做是故意膈應燁帝。
聞言,耐冬將信將疑,走到自家主子身邊護法。
贏戈也走到宮憫身邊,嘴角含著一抹笑意,讓耐冬看著感到很不舒服。
大約一盞茶功夫後,拜水緩緩睜開眼睛,看一眼宮憫道:“你贏了,打算怎麽處置孤?
是殺掉孤,還是找一個地方把孤關起來。
”
宮憫笑笑道:“以你我二人的身份,今日一戰,應該能記入天下縱橫史。
”
“你……”
拜水咬咬牙,帝王不能敗,一旦敗舉國上下都擡不起頭。
看到不甘的神情,宮憫笑笑道:“大鴻皇朝要對北塹國出兵,燁帝旁觀就好,別想著過來湊熱鬧。
”
!
拜水震驚地看著宮憫,好一會兒才道:“以你的身份,是否越界了,要是讓另外六國人知道,他們會作何感想?
”
“北塹國衰落,是桑兒苦心經營的結果,我不希望桑兒心血落入他人手中。
”宮憫不以然,這就是他跟拜水的交換條件,烈火國別妄想跟大鴻皇朝分一羹。
拜水愣住,沉默好一會兒才道:“你的意思是,北塹國力日益衰退,都是桑兒一手策劃。
”
宮憫撫著琴,想著陌桑的計劃,淡然一笑道:“就是傳聞中那種,不費一兵一卒就能亡掉一國的辦法,北塹國在不知不覺中走向衰敗,最終走向亡國之路,利用大自然毀掉大自然。
”
“利用大自然毀掉大自然?
”拜水一臉疑惑,怎麽想不明白北塹國日漸衰敗的原因。
“比如,利用海上風暴解決異域人的入侵。
”宮憫給出一個小小的提示,不過就算讓拜水想到原因,把原因告訴北塹國,北塹國也扭不轉乾坤。
桑兒總是善於利用身邊的環境。
他越來越相信,她一定還活著,一定在某個關地方等著他。
曲罷音止,宮憫把琴遞給贏戈,拿起劍道:“好好治理好烈火國,不然那天就會成為大鴻皇朝的一部分,後會無期!
”
悠然走下山,一路欣賞沿途的風光
看著宮憫的背影,拜水眼裡一片陰鷙,若是有一張弓在手,估計會毫不猶豫地射出。
遠處忽然傳來宮憫的聲音:“忘記告訴燁帝,桑兒為女兒取名為若殊,當初她還說過,若是男孩就叫懷殊。
”
聞言,拜水聽到自己的心碎的聲音,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風擎大陸的人都知道,宮憫最喜歡的花就是文殊蘭,她把對宮憫的心意都寄托在孩子的名字上。
宮憫走下日月山主峰後,並沒有馬上離開月亮城,而是順著陌桑走過路,進入日月山脈,在山裡陌桑住過的客棧住一晚,順著陌桑足跡,再次來到玄虛洞。
站在深不見的懸崖邊,宮憫深深地吸一口氣。
桑兒所走的路其實比他艱難千百倍,獨自面對的生死拚殺,更是比他的更慘烈。
贏戈擔心他一時想不開,走上前道:“主子,屬下相信夫人沒事,她那麽聰明的人,一定會為自己想好退路。
”
“放心,我不會想不開,走吧。
”宮憫再次看一眼無底的深淵,想著她當時的無助,他堅信她會堅強地活下去,可是一想到她的身體,他就擔心她會堅持不到那個時候。
離開日月山脈,離開月亮城,離開烈火國,回到雁城,看過郊外的息雲居、紀念碑,還有藏在深巷裡的於飛堂,吃過西巷裡的烤豬肉,還在雁歸樓小歇一晚,便坐上船回到大鴻帝都。
大約半個月後,宮憫回到天下山莊。
抱起呀呀學語的女兒,小丫頭記性好著,見面就喚爹,賞了宮憫一臉口水,把小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
宮憫笑了,笑容裡有些苦澀。
大手輕輕撫著女兒柔軟的頭髮,抱著女兒跪到父母面前,叩了三下響頭:“爹、娘親,兒子不孝,一直讓你們擔憂,如今還不得不遠離你們,讓你們繼續記掛。
”
周氏扶起兒子,眼裡含著淚道:“傻孩子,當父母的哪有不為孩子操心的,無論是在遠方,還是在跟前。
”
宮老爺不以然道:“好好的哭什麽,兒子又不是去什麽天涯海角,不過就是中洲,想他和孫女,我們就一起去看望他們,兒子和孫女有時間也可能回來看望我們。
”
“這不是舍不得孫女,咱家們小子一堆,丫頭就兩個,我都沒親夠呢。
”
周氏白丈夫一眼道:“孫女還那麽小,光兒子既當爹又當娘,豈不是累壞他,總得有個可靠的人跟在身邊才行。
”
宮憫抱著女兒站起來,對母親道:“娘親,你跟爹逍遙慣的,就讓我自己來,總要學會自己照顧孩子。
大哥、二哥也都是從不懂到懂,相信兒子也能學會。
”
“你的行裝,娘親和你嫂子們已經幫你收拾好,可靠的人多帶幾個……”周氏又叮囑幾句。
“還有一句話,殊兒身上流著一半陌家的血,明天他們若來送行,你就讓他們看一眼孩子,有些事情他們也沒得選擇。
”
宮老爺猶豫一下,還是提醒兒子一句。
宮憫沉默,好一會兒才微微點點頭:“是,兒子知道明天該怎麽做,您放心吧。
”
無論他再怎麽抗拒他們,血脈的事情他無法改變,可是想到桑兒要獨自面對那麽多古董級強者,他就無法原諒他們。
他們怎麽可以毫不猶豫地把桑兒推出去,難道她聰明、她修高,就理所當然要面對危險,甚至連想都沒有想一下,就好像桑兒是注定要死的,絲毫不在乎她的感覺她的痛苦。
“殊兒困了,你帶下去睡覺吧。
”
周氏看著在宮憫懷裡昏昏欲睡孫女,馬上提本兒子,趕緊帶孫女回去休息。
宮憫應了一聲是,就帶著女兒回若虛館。
若虛館景緻依舊,卻物是人非,再聽不到她輕柔的腳步聲,聞不到她身上的香味。
把女兒放在小床上,蓋好被子後便來到書房,書架基本已經搬空,卻再也沒有她留給他的驚喜。
從烈火回來後,為了確認陌桑還活著,他把各府裡的書房,統統尋找了一遍,把陌桑留下的東西,統統集中到一起。
坐在書桌後面,習慣性看向窗戶的位置。
窗下有一張榻,桑兒經常坐著,或者躺著看書,研究各種古卷。
這樣的畫面已經定格在他腦海裡,看著空空的床榻,宮憫忽然覺得心裡缺了一塊,那種痛讓他恨不得給自己一刀。
以痛解痛!
枯坐一夜,天快高時才匆匆梳洗。
拜別宮老夫人、父母、兄嫂,又見過後輩們後,抱著女兒走出天下山莊。
大門外面,陌二爺、陌三爺早早候在石階下面,看著宮憫抱著孩子緩緩走下來,那個孩子身上有一半陌家人的血脈。
宮憫停下腳步,看著二人道:“我讓你們見殊兒,不代表我原諒你們,隻是因為桑兒。
”桑兒從不會棄親於不顧,才會默默承受著別人難以想象的痛苦。
“我知道。
”
陌三爺的聲音在發抖,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宮憫懷裡的小女孩。
此時他亦是滿頭華發如雪,失去至愛的痛苦,於陌桑的愧疚,他一顆心亦是千瘡百孔。
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選擇,他一定選擇永遠留在聖殿當細作,那麽至少一切都還好好的。
他選擇回到了大鴻皇朝,繼承家族的義務,遇上了生命中那個人,他後悔又從不後悔。
如果人生真的可重來一遍,他也許會選擇自己親自去涉險,而不是交給小小年紀,便把人心都看透的侄女推出去。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老天爺也從不給第二次機會,所以世上沒有後悔藥。
殊兒躲在宮憫的懷裡,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人,眼神清澈,目光純淨,不為塵世所沾染。
“是桑兒的孩子。
”
過了好半晌後,陌二爺才說出一句話。
陌桑出事後,他的心動搖了,在地宮中他兩次把她的內力吸盡,可是她從來沒抱怨過一句,滿心裡隻有見到親人的喜悅。
可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卻從沒有站出來保護她,眼睜睜看著她遠行,讓她在一群豺狼虎豹中周旋。
直到噩耗傳來那一天,他才意識她原來如此脆弱。
有些人消失了,便再也不回來。
桑兒還那麽年輕,花一樣的年紀,女子最美好的年華。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消失不見,再也回不來。
看著孩子天真無邪的小臉,純淨無瑕的眼睛,假若有一天她知道,她的母親是這樣消失不見的,一定也怨恨他們吧。
陌三爺看著孩子酷似陌桑的輪廓,仿佛又看到桑兒剛出生時的模樣。
大約桑兒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降生給家人帶來多少驚喜,大夥兒都搶著抱她,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孩。
生在陌家,卻注定她不能尋常人家的女孩子一樣,平凡、平靜地安然一生,她的出身注定她不能平凡。
所以從小他就嚴格地要求她,把她當成男孩一樣,她也如他所願的優秀、聰慧,一次又一次震憾著這片大陸,用她的光彩此走敵人的注意,把所有的危險都抗在肩膀上。
時間久了,他忘記了——她隻是一個女孩,她沒有那麽堅強。
三人沉默了好半晌,陌二爺出聲道:“放心,陌家不需要第二個桑兒,殊兒會幸福快樂地成長。
”
宮憫點點頭,陌三爺道:“彌生、彌月、海棠、倪裳,他們不再是陌府和吟風樓的人,你把他們帶在身邊,他們以後隻聽從你和殊兒的命令,沒有人再命令他們。
”
“好!
”
遲疑片刻後,宮憫應下。
殊兒需要人照顧,管理風擎學院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確實需要人幫忙。
周氏看看天色,對兒子道:“憫兒,時候不早了,你帶著殊兒出發吧,娘親就不送你們去碼頭,娘親怕會舍不得……”話未說完,眼淚已經淚下來。
宮憫抱著女兒朝眾人拜別才會上馬車,朝碼頭出發。
車轆轉時,宮銳忽然大聲道:“小叔叔,你和妹妹等著,我很快就會到風擎學院找你們。
”
宮憫掀開車簾,探出頭,看著有了少年模樣的宮銳,擠出一絲笑意道:“不怕小叔叔管著你,盡管到中洲來找我。
”
放下車窗,遍,贏戈一揮動馬鞭,車子便開始緩緩轉動。
隊伍來到碼頭,看著到昔日的至交好友,宮憫心裡五味雜陳,走下馬車一一拜別。
顏惑上前,給了宮憫一個擁抱,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等著,本公子很快也要突破,到時候到風擎院找你,本公子是爭奪其中一個名額,參加天下大比的。
”
白若初走上前,看看宮憫懷裡孩子,淡淡道:“有時間,我也會搶奪其中一外名額,怎麽著也得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
上官尺素笑眯眯道:“本公子不是來道別的,是要坐順風船,隨你們一起到中洲,一起入風擎學院,以後你當院長,我入醫藥道當一名夫子,有我在殊兒的健康不是問題。
”
聞言,宮憫把孩子交給宮白抱著,朝眾人拱手道:“好,我們天下大比見!
”
三人異口同聲道:“天下大比見!
”
總覺得自己應該去寫男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