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一日為師【44】

　　左弋瞳孔微縮，愕然道：“我…我不過是…”

　　“不過是什麽？
”沈浪嗤笑一聲，“得了，什麽也別說了，關於他的我都不想聽。
頭疼。
”

　　左弋沉默了下來。

　　沈浪隨手用筷子將蛐蛐兒撥開，垂眼道：“你知道我為什麽來這裡麽？
”

　　左弋身子微僵，有些慌亂地擡起頭，緊緊盯著她，“為什麽…難道不是因為師傅想我了嗎？
”

　　“怎麽可能。
”沈浪嗤笑，放下筷子，慢悠悠往殿外走，聲音有些輕，“你這魔域，空氣可比留仙峰清新多了。
”

　　左弋撓了撓頭，莫名松了口氣，也跟著笑道：“是啊，知道師傅喜歡享受，我讓她們淨化了好些日子呢，就等著師傅隨時回來了。
”

　　沈浪微微偏了偏頭，給他一個精緻流暢的側臉，逆著光，整個人都帶上了一絲神性。

　　“你說說，他現在在幹什麽呢？
”

　　聞言，左弋眼眸微黯，低低道：“師傅，你還是喜歡上他了…你不能…”

　　“為什麽不能？
”

　　“…他會害了你。
”

　　這樣的對話不知道重複過多少遍，沈浪聽膩了，他卻仿佛怎麽說也說不夠，非得讓她聽進去了才算完。

　　她無奈仰頭看看天，遮了遮有些刺眼的光線，笑道：“不用擔心，你師傅是什麽人啊，她心裡有數的。
”

　　“…是麽。
”左弋垂眸，低低呢喃了兩個字，沈浪沒有聽見，反而揮揮袖，拉住左弋往外走，“去逛一逛，我還從來沒有逛過魔域呢。
”

　　一提這個，左弋頓時來了興緻，興衝衝道：“我知道一個好玩的地方，師傅定會喜歡的。
”

　　沈浪不信，甚至明確表示出了質疑——青春期的小孩兒果然經不起刺激，義憤填膺地便將她帶到了一處風景秀麗的寶地。

　　隻見遍山瓊枝玉樹，玲瓏紅豆，從遠處看就像細細麻麻的冰雪霧凇墜入無邊星海，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

　　沈浪眼前一片怔然，半晌，低低笑道：“…這裡？
”

　　“這裡漂亮吧？
”左弋神色得意，“我命人造了好久，才仿造出這麽一座留仙峰峰頂至景。
”

　　“…”沈浪垂下眼，略微覷他一眼，輕聲道，“你還是以為我喜歡他，喜歡那留仙峰？
”

　　左弋歎了口氣，說道：“不怪我多想，師傅，你這眼神裡都寫出來了——除了他，您可還喜歡過誰？
”

　　他說得無奈，卻讓沈浪擰起了精緻的眉。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她驀然涼涼笑了起來，鋒利的眼刀子飛向他。

　　“當然知道了，”左弋癟了癟嘴兒，“之前就是，我說您喜歡上他了，您也是反覆否認。
可最後，還不是為他毀了身、險些魂飛魄散！
…唔。
”

　　他倏然一頓，臉色唰唰蒼白下來，唇瓣白到幾乎透明，目光發緊，眉眼隱隱透出青白的凝滯之色。
手心死死按著胸口，咬牙切齒，額角青筋不正常地暴起。

　　沈浪心中掠過一抹異樣，深深望他一眼，面上不動聲色地扶住他，低笑道：“去瞧瞧，這地方你有心了，我很喜歡。
”

　　左弋艱難地咧出一抹笑來，隻是痛苦並未減少幾分，反而愈演愈烈。

　　“…啊——！
！
”終於忍不住，他跪倒在地，手捂著心口痛聲大哭起來，聲音沙啞，眼淚拚了命往下掉，一個勁兒搖頭，泣不成聲：“不要疼了，不要疼了！
”

　　沈浪眸光微深，倏然蹲下身捏起他的下巴，猛地望進他朦朧的淚眼，聲音冷得像冰：“出來。
”

　　不知道這句話是跟誰說的，左弋的身體忽然猛地僵硬了一下，眼底驟然泛起幽光陣陣，如深潭刹那間激蕩起漣漪，仿佛在引著人陷入進去。

　　沈浪冷笑，驀然握攏細白的手指掐住他的脖子，聲音帶著玉質的冷淡，“要不要我親自揪你出來？
”

　　另一隻手的指尖紅光微閃，轉瞬間，赤玉九尾鳳簪就出現在她手中，慢悠悠抵上他的脖子，毫不憐惜地劃破了表皮的一層肉，流出汩汩猩紅的鮮血來。

　　左弋一顫，整個人都驚恐起來，連疼痛也顧不得了，拚命往後縮脖子道：“師傅…！
您這是幹什麽啊！
”

　　“閉嘴。
”沈浪低斥了一聲。

　　左弋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可對上沈浪凝絕的眼神，隻得苦巴巴閉上了嘴，心裡隻覺得自己命苦。

　　可下一瞬，令他目眥欲裂的事情發生了——他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還一鼓作氣推倒了“攙扶”著他脖子的師傅，整個人散發出邪魅狷狂的氣息，邪邪地盯著她看。

　　左弋心裡瞪大眼，可是自己的表情卻仿佛不再受他的控制，因為緊張用力而猙獰扭曲起來，“臥靠？
”

　　沈浪水亮的狐狸眼兒有異樣的水色一閃而過，面上卻一副冰冷無瀾的表情：“你是何人？
”

　　“左弋”冷笑道：“你這德行，跟你那冰塊似的師尊倒是一模一樣。
——來，讓我看看，你師尊的本事，你學了多少。
別到頭來…本領沒學會，姿態倒是拿捏了個十成十。
”

　　沈浪佯怒道：“少廢話，你究竟是何物，為何會出現在我徒弟的身體裡，可是要圖謀不軌？
”

　　沈浪表面的惱怒並未得到“左弋”的回應，他面色沉浮不定，聲音卻妖媚得可以，一字一句都刻意控制了氣息，不多不少，剛剛好悅耳的程度。

　　他嗤笑道：“長梵教出來的徒弟，竟然就是你這麽個前所未有的蠢人…”倏然間，他目光一凜，落在沈浪手中的赤玉九尾鳳簪上，眯了眯眼，“這也是長梵給你的法寶？
”

　　沈浪略微擡眼，不知想到什麽，嗯了一聲，眸光冷滯，“現在，出來。
”

　　“左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體，倏然大聲笑道：“出來做什麽？
我在這身子裡待的好好的，出來做什麽？
！
”他的聲音帶著不加掩飾的蔑視，這讓沈浪感到有些驚奇。

　　原因沒有別的，就是在這個年頭、擁有這種品級的智障人士，的確是不多見了。

　　“可你不出來，他會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