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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火弧線》第726章 血型

炮火弧線 康斯坦丁伯爵 4597 2024-12-07 14:04

  第726章 血型第二十五獨立坦克旅旅長親自指揮一輛坦克,開上了滾木組成的路段。

  駕駛員在車內通訊裡抱怨:“坦克抖得就像得了痢疾,我們絕對會沉下去的!

  旅長伸腦袋看著車下面:“別害怕,至少在我的視野裡我們還沒有陷下去。

  坐在坦克後面的步兵擔心的說:“要不我們下去走吧,我們這十個人帶著武器彈藥呢,加起來快一噸了。

  旅長:“36噸的坦克都沒陷下去,多你們一噸重量不打緊!
老老實實呆著,你看旁邊步兵穿著那種鞋子還時不時滑倒陷進去呢。

  穿沼澤鞋前進的步兵時不時就滑倒一個,如果滑倒在泥巴不深的地方還能自己爬起來,倒黴一點的手要撐地面,結果直接一家夥整個手都被爛泥吞進去了。

  旁人想救會接二連三的被連累,拉進泥巴裡。

  沼澤地四號不掩飾自己的“食欲”,肆無忌憚的吞噬著年輕的生命。

  旅長:“你看看你們腳上的鞋,還是坐在坦克上吧!
等坦克沉底裡,你們自然有機會在爛泥裡掙紮。

  步兵裡面有個孩子嘟囔:“是哪個天才想出來在這裡進攻的?

  “是羅科索夫元帥。
”旅長說,“在這裡進攻我們隻要和沼澤鬥,撐死犧牲個十分之一就過去了,從別的地方進攻我們得和普洛森人鬥,說不定要付出百分之三四十的傷亡呢!

  剛剛說話的孩子立刻換了個表情:“是元帥的想法啊,那我們指定能成功!
他的想法總能成功!

  這時候第25旅的其他坦克也開進了沼澤,整個沼澤裡全是引擎聲。

  ————

  普洛森第500師陣地上,沃爾夫岡中士在火堆前彈著吉他。

  他的班圍坐在火堆周圍,都眼巴巴的看著火堆上行軍鍋裡的肉湯。

  最靠近鍋的二等兵伸出手,卻被中士拍掉了:“別急,這可都是在前線一直乾活的馬,肉很結實,不燉夠時間會把你的牙給磕掉。

  二等兵歎氣道:“要是每天都有馬被敵人炸死,那就天天能吃肉了。

  “別想了,我們這個地方,安特人都不會正眼瞧我們一眼,更別提轟炸了,這馬應該是遊擊隊打死的。

  二等兵:“那遊擊隊能不能每天都打死一匹馬?

  沃爾夫岡中士笑了:“那可太糟糕了,你是有馬肉湯喝,但之後呢?
這些馬可是負責給我們送補給的,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不可能用汽車給我們送補給,馬都死完了,我們沒吃的、沒咖啡沒彈藥——好吧彈藥不送也沒關系,反正去年送來的彈藥都沒有消耗掉。

  第500師駐守的地方衝突烈度不高,傷亡主要發生在深入沼澤的巡邏任務,和圍剿遊擊隊的戰鬥。

  而巡邏也好,圍剿遊擊隊也罷,一個月有一次就不錯了。

  就像沃爾夫岡中士說的那樣,去年配發的彈藥都沒有消耗完,所以在補充營的軍官們眼中,補充到第500師和隔壁的第501師可是好差事。

  在場的不少人就是在補充營軍官羨慕的目光中補充過來的。

  中士繼續彈琴,馬上有人揶揄道:“中士你這吉他沒怎麽練出來啊,我剛補充上來的時候,你彈得磕磕巴巴的,現在還是磕磕巴巴的!

  沃爾夫岡中士:“我隻是沒有找到感覺!

  說罷他繼續撥弄琴弦,這次倒是很順利的彈出了幾個連續的和弦。

  中士對剛剛嘲笑他的士兵莞爾一笑,開始彈唱戰爭開始前的流行歌曲《艾麗卡》。

  唱了幾句有人來了句:“第一次聽到這歌的時候我還是個小屁孩,現在……”

  “還是個小屁孩不是嗎?
”另一人笑道,“跟本地的安特姑娘說句話都會臉紅呢!

  “我沒有!

  眾人哈哈大笑。

  這時有人冷不防的說:“我第一次聽這歌的時候,我哥哥還活著,是他唱給我聽的。

  剛剛還在聒噪的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

  一時間隻有吉他聲和鍋裡肉湯沸騰的聲音。

  所有人都默默的注視著肉湯,表情像是想起了某些已經遠去的時光。

  有人握緊了步槍,像是擁抱已經逝去很久的親人那樣把步槍抱在懷裡。

  第500師的裝備非常差,畢竟他們是第25波次的步兵師,很多人手裡的栓動步槍都不是新生產的,而是不知道在哪裡的倉庫裡放了很久的老家夥。

  至於機槍,一般普洛森軍隊每個班都有一挺機槍,普洛森的步兵班是以機槍為核心組建起來的——這樣的常識已經被寫進了敵國的作戰經驗總結裡。

  但第500師這樣的部隊,會兩個班合用一挺機槍,沃爾夫岡中士指揮的這個班就是純粹的步槍班,一般和排裡的第一班一起行動,配合第一班的機槍作戰。

  最近沃爾夫岡中士他們幾次參與了圍剿遊擊隊的作戰,然後發現遊擊隊的火力都比他們強了。

  遊擊隊有通過沼澤運輸過來的彈鼓式波波沙,一個遊擊隊員就能壓製沃爾夫岡中士整個班。

  好在大多數時候遊擊隊不怎麽在這個地區鬧騰,頂多偷偷在運輸路徑上埋點地雷炸死幾匹馬。

  這些馬無一例外成了沃爾夫岡他們的加餐。

  第500師這樣的部隊補給等級很低,每次補給配發的肉罐頭少得可憐。

  所以沃爾夫岡他們時不時會拿用不掉的子彈去找遊擊隊換一點肉吃,或者讓遊擊隊炸死幾匹馬。

  當然,這些事情不能讓司務長和鏈狗知道。

  沃爾夫岡中士的琴音漸入佳境,他的聲音也放開,高亢起來。

  大量的鳥兒從樹林裡起飛,衝向空中。

  “中士,你嚇著鳥了!
”有人笑道。

  沃爾夫岡中士卻凝視著飛起的鳥,撥動琴弦的手停下來。

  其他人本來笑嘻嘻的,看中士這個樣子都停下來。

  一下子整個營區安靜得隻剩下馬肉湯沸騰的聲音。

  空氣中傳來沉悶的轟鳴,還有哢噠哢噠的齒輪咬合音,時不時還有一聲重物在地上拖曳的響聲。

  有新兵疑惑的問:“這什麽聲音?

  沃爾夫岡中士:“坦克的引擎和變速箱噪音,而那個好像在拖動重物的聲音,是坦克一邊履帶鎖死轉彎時的聲音。

  “哈?
”新兵張大嘴看著中士,“什麽?

  中士把吉他放在腿上,用手比劃著:“坦克轉彎的時候主要通過兩邊履帶的速度差來實現,想要快速轉彎就鎖死一邊履帶,就可以轉一個近乎直角的彎。

  這時候他們營的營長跑過來,臉上滿是還沒洗乾淨的刮胡泡沫。

  “沃爾夫岡!
”營長大聲問,“這是什麽聲音?

  中士:“是坦克,長官。

  “怎麽會?
我們附近沒有裝甲部隊啊!
”營長瞪大眼睛,突然,他停下來,怔怔的看著沃爾夫岡中士,“天呐,這不可能!
那沼澤別說坦克了,連自行車都過不來!
沃爾夫岡你在胡說八道!

  沃爾夫岡:“那我們聽到的是什麽呢?
”營長連連搖頭:“不,不對,我要打電話給師部,肯定有什麽誤會!

  說完營長就跑向營部。

  沃爾夫岡中士:“營長,命令呢?

  營長回頭愣了一下:“呃,進入陣地!

  是的,500師有陣地,但是這個陣地相當的簡陋,塹壕深度才勉強到腰部,加上沙袋才能擋住胸口。

  防炮洞的頂蓋全部是附近砍伐的木頭,哪怕被迫擊炮的炮彈命中也會完蛋那種。

  最過分的是,戰壕裡面還有水,每天不安排人舀水的話,戰壕裡面常年會維持沒過腳踝的水,襪子什麽的全泡在水裡。

  正因為這樣沒有人喜歡呆在戰壕裡,就算站崗也盡可能的呆在外面。

  有一段時間遊擊隊喜歡放冷槍打這些站崗的倒黴蛋,但後來500師的戰士們開始用手榴彈交換站崗時的安全。

  遊擊隊拿著手榴彈去炸仆從軍和憲兵,500師官兵則獲得了安全。

  之後還能把手榴彈的消耗和子彈消耗一起,當成自己努力乾活的證據上報。

  沃爾夫岡中士:“進入陣地!

  士兵們雖然一臉懵逼,但還是按照平時訓練那樣衝向陣地。

  沃爾夫岡中士撿起掉在地上的鋼盔,追上慌不擇路的二等兵:“你需要這個,孩子!

  “哦!
”二等兵愣了一下,補了句,“謝謝中士。

  “別謝了,快走!

  說著沃爾夫岡中士拽著二等兵的衣領往前猛跑,跑了幾步才發現自己拿的不是步槍而是吉他。

  他趕忙扔下吉他,到處找步槍。

  就在這個瞬間,驚慌失措的哨兵衝進營區大喊:“坦克!
安特的坦克!
圓、圓圓的!

  沃爾夫岡這時候找到了步槍,重新拉起二等兵,向著陣地狂奔。

  哨兵還在大喊:“安特的坦克!
圓圓的!

  下一刻,營區的哨塔被流彈命中,木闆全都被炸飛,隻剩下鋼鐵的框架。

  空爆的榴彈產生了大量的破片,雨點一般掃在地面上——哨塔的木頭地闆顯然擋不住這些破片。

  中彈的普洛森士兵倒在地上,發出淒厲的慘叫。

  沃爾夫岡別過臉去,拽著二等兵大步往前走:“快走!
進入戰壕至少不會被炮彈打!

  走了兩步他覺得不對,低下頭一看發現二等兵隻剩下半截了,他都不知道哪兒來那麽大的破片。

  “他媽的!
”沃爾夫岡扔下二等兵,向著戰壕狂奔。

  結果他剛到戰壕入口前,坦克的履帶就撞爛了營區的木頭圍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安特的坦克,因為上面坐滿了步兵,步兵們還披著披風——普洛森士兵可沒有披風,任何一個兵種都沒有。

  “他媽的!
”沃爾夫岡舉起槍,開了一槍結果打飛了坦克車長的帽子,他拉槍栓的當兒,安特人的衝鋒槍噴出火舌。

  沃爾夫岡捂著胸口,向後仰倒,正好看見營部方向營長衝出來:“是安特坦克,我軍坦克部隊沒有行動——上帝啊!

  安特坦克開炮了,營長直接被炮彈擊穿,下一刻營部炸了。

  沃爾夫岡耗盡了最後的力氣,他倒在地上,視野正好看見自己的吉他。

  他看到安特的坦克從吉他旁邊開過,那大號負重輪上滿是泥濘,仿佛他們剛剛從沼澤的泥濘中淌過一般。

  緊接著,一雙安特軍靴在吉他旁邊停下,粗獷的手撿起了它。

  那手看起來屬於一位工人,因為上面滿是老繭。

  沃爾夫岡在最後的時刻想,一個工人能玩得懂吉他嗎?

  ————

  “你一個鍋爐工,玩得懂吉他嗎?
”坐在坦克上的步兵排長伊萬如此問道。

  崔多克笑了笑:“我試試看。
之前我就很喜歡《我還有最後一顆手雷》,練過一段時間。

  “那歌不叫這個名字吧?
我記得好像叫——”排長伊萬想了想搖頭,“算了,就叫我還有最後一顆手雷吧。

  崔多克爬上坦克,坐在發動機上撥動琴弦,伴隨著履帶前進的聲響,唱的卻不是羅科索夫元帥創作的那首膾炙人口的《最後的勇氣》。

  崔多克用鍋爐工燙出了無數老繭的手撥動琴弦,高唱道:

  “處所多溫暖,

  “但街道在等待我們的腳印,

  “如星光的塵埃落在靴子上,

  “柔軟的扶手椅,格子花紋。

  “沒有按時扣動的扳機,

  “陽光燦爛的日子隻存在於耀眼的睡夢中,

  “我的袖口上記著血型,

  “我的袖口上有我的軍號!

  “祝我在戰鬥中好運吧,祝我:

  “不要留在這草地上

  “不要留在這草地上

  “祝我好運吧,祝我好運吧

  “有些事情要付出代價,

  “不惜一切代價的勝利。

  “誰的胸膛我也不想踐踏,

  “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隻是和你待在一起。

  “但天上的星星正喚我上路,

  “我的袖口上記著血型,

  “我的袖口上有我的軍號,

  “祝我在戰鬥中好運吧,祝我:

  “不要留在這草地上。

  “不要留在這草地上!

  “祝我好運吧,祝我好運吧。

  一開始排長還一副想問“怎麽不是最後的勇氣”的表情,但聽了幾段和弦之後,他表情凝重的沉默著。

  勝利將近,誰不想活著迎接勝利?

  一曲罷了,排長問:“這首歌叫什麽?

  “我沒想到,可能會叫它《血型》。
”崔多克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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