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失控
傍晚時分雨停了,郁峥踩着淺薄積水歸府。
“夫君。
”姜舒驚喜。
今日已是郁峥回來最早的一日。
郁峥應了一聲,照常詢問她和孩子可好。
姜舒點頭:“我和孩子一切都好,你今日忙完了嗎?
”
“嗯。
”郁峥颔首,牽着她到軟榻坐下。
姜舒試探着問:“行刺孫大人的刺客,抓到了嗎?
”
郁峥搖頭:“眼下正是風頭,他們不會露面。
”
再者,刺客是奉命行事,抓不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幕後主使,以及這件事所導緻的後果。
三日過去,明日早朝,必将擇定新任大理寺卿。
“不知宜君怎麼樣了。
”姜舒輕歎,語帶擔憂。
此次孫鶴川遇刺,讓姜舒想起了去年姜父遇險一事。
因此對孫宜君的心情,她比旁人更能理解共情。
郁峥瞧着她微皺的眉頭,緩聲道:“有郁源陪着,不會有事。
”
幸好,孫宜君還有郁源。
就像她去年,有郁峥相幫一樣。
想到此,姜舒眸光微閃道:“我還欠夫君藥材沒還呢。
”
郁峥怔然道:“你已經還了。
”
姜舒愕然:“什麼時候?
”
郁峥墨眸低垂,盯着她的肚子道:“兩味藥材,你還了我兩個人。
”
說來,是他賺了。
姜舒愣了愣,還能這麼算?
兩人正說着話,下人送來了晚膳。
這幾日姜舒吃的都不多,看着似是瘦了些,郁峥知她是受了影響,并未說什麼,隻是哄着她多吃些。
夜色降臨時,兩人一道去沐浴。
看着姜舒隆起的肚子,郁峥心中溫軟。
見郁峥盯着她蠕動的肚子,姜舒輕聲道:“他近來動靜越來越大,怕是個活潑好動的性子。
”
“無妨,王府夠他跑了。
”郁峥拿着帕子給姜舒擦洗,洗到腹部時動作尤其輕柔。
這幾日忙的郁峥身心疲憊緊繃,隻有回到府中見到姜舒,他才覺放松。
便是同她在一起什麼都不做,隻是說說話抱抱她,都覺舒心無比。
瞧出郁睜面上的疲憊,姜舒從他手中拿過帕子,輕聲道:“我給你擦洗。
”
從來都是郁峥幫他清洗,她甚少侍候郁峥,想來有些羞愧。
“好。
”郁峥瞌眼,享受着姜舒的伺候,很是惬意。
兩人從浴房出來後,沒有向往常一樣去軟榻看書,直接上了床安歇。
寂靜黑暗中,姜舒躺在郁峥臂彎,小聲說着話。
郁峥閉着眼,時不時回應一句。
說着說着,姜舒打了個哈欠,話音漸弱呼吸漸穩。
“舒兒?
”郁峥試探性的低喚。
懷中人沒有回應,郁峥無聲笑了笑,掖好被角擁着她安然入眠。
翌日,氣溫陡降,倒春寒來臨。
早朝時,朝堂上氣氛劍拔弩張。
本以為盡在掌握的曹骞等人,沒料到段尚書最後竟推舉了張霆。
大理寺卿隻有一人,但大理寺少卿有左右兩人,而張霆,是大理寺右少卿。
此人平素低調内斂,卻恪盡職守。
最重要的是,他是郁承一路提拔而上,對郁承忠心耿耿。
“大理寺卿一職至關重要,不可出半點冤錯,張少卿剛正不阿,公正廉明,最為合适。
”段尚書如實道。
曹骞一派不服道:“李少卿奉公正直,盡職盡責,閱曆深厚,理當由他繼任。
”
段尚書道:“前幾年李少卿主理的一樁殺人案,隻因疑犯曾犯過案,便武斷定罪,險些釀成冤假錯案,幸得孫大人過目卷宗時明察秋毫,發現端倪再度重審,才查明真相。
”
一番話,堵的曹骞等人啞口無言,就連當事人李旭也說不出話來。
辦案多年,就出了這一樁錯案,實不算什麼。
可此時段尚書拿出來說道,卻極為緻命。
因為張霆經手的案件,無一宗冤錯。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曹骞一派強詞辯解,垂死掙紮。
段尚書惱了:“此乃我吏部職責,幾位一再言說,可是覺得我行事不妥有失公允?
”
此話一出,曹骞等人再也不敢開腔。
滿朝皆知段尚書為人,何人敢說他有失公允?
殿中一時沉寂,龍椅上的皇帝帶着幾分不耐肅聲道:“此事既由吏部負責,自當以吏部決斷為準。
從即日起,張霆就任大理寺卿。
”
皇帝一語定音,無人再敢駁逆。
聽了這麼久,皇帝也知道李旭是曹骞的人,自是不希望他繼任。
散朝後,曹骞憋惱的問郁承:“殿下為何改了主意?
”
明明之前他已說動郁承,讓他去同謝祈安說,舉薦李旭。
今日殿上之言雖是段尚書所表,但結論卻是吏部共商而出。
謝祈安看似什麼都沒說,實則在其中起了重大作用。
郁承一臉坦然道:“誠如段尚書所言,張霆确比李旭更為合适。
”
曹骞聞言沉默不語。
郁承眸子微眯:“怎麼?
這大理寺卿,李旭做得張霆做不得?
”
雖都是站在他這邊,但别人的人和自己的人,總歸還是有區别。
曹骞越是堅持,便越彰顯野心,郁承對此很是不滿。
聽出郁承話中深意,曹骞趕忙道:“自是做得,臣隻是有些不解,随口一問。
”
郁承抿了抿唇,擡步走了。
望着郁承的背影,曹骞目光暗沉,心緒複雜。
他感覺,郁承也在逐漸失控。
這種感覺,讓曹骞很不安。
略微思忖後,曹骞去了永甯宮。
得知郁承壞了曹骞的計劃,皇後無奈的揉着眉心:“承兒這性子,随了他父皇,如今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
“我是擔心,将來他登了位,不會再信重我。
”曹骞說出心中顧慮。
皇後不以為然:“他不信重你還能信重誰?
謝氏父子嗎?
”
曹骞沒說話。
皇後見此心中一沉,捏着手好半晌才道:“若真如此,那就一并除了。
”
一山不容二虎,謝家若不安分,就怨不得他們心狠。
“這……”曹骞一驚,沒料到皇後如此果斷。
一并除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但若沒了謝氏父子,将來朝中便是曹家獨大,再無後顧之憂。
如此想着,曹骞當真起了心思,開始盤算。
“啪嗒啪嗒……”豆大雨點砸了下來。
“又下雨了,好冷。
”檀玉快步進屋,拍了拍身上沾到的雨水。
姜舒望着雨幕,驚覺今年雨水太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