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回京
沈長澤醒來時,己是六日後,三月初十。
郁承處理好一切戰後事務,準備班師回朝了。
聽到侍衛禀報說沈長澤醒了,郁承前去探看。
“殿下沈長澤虛弱的撐着身子欲要起身見禮。
郁承擡手道:“你傷勢未愈,不必虛禮,安心躺好
“謝殿下沈長澤躺回去,微微喘息。
這幾日太醫雖用藥和參湯吊着他的命,但畢竟多日未進食,身體虛弱的不行,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神色萎靡。
若非方才喝了一碗粥,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郁承親身經曆過,知曉沈長澤如今的身體狀況,讓他少說話,隻需聽着便可。
将這幾日的事大概說了一遍,郁承話鋒一轉,問沈長澤是同他一道回上京,還是在此養傷等身子恢複好後再作打算。
邊關對于沈長澤而言,有美好回憶,也有痛苦經曆,令他又愛又恨,情緒複雜。
他不舍得離開,是因為程錦初在此,可上京有他的骨肉至親,不得不回。
若郁承先行一步回上京,靖安侯府得知程錦初戰死,他又斷臂後,怕是會亂成一鍋粥。
思來想去,沈長澤決定同郁承一道回去。
左右他這傷也不緻命,十天半月也難養好,隻是身體衰弱罷了,在路上行慢些便是。
“那你好生休養,後日我們便啟程回京怕沈長澤吃不消,郁承多給了一日。
沈長澤應下,末了慚愧猶疑道:“殿下不怪我蠢莽嗎?
”
郁承聽後微歎一聲道:“我明白你是見大局己定才會如此決定,你并非蠢莽,隻是想給自己一個交代
就像他執意親征邊關一樣,都是為了化解心結。
在外人眼中,這或許是一種愚蠢至極的行為,但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困縛的心沉溺于自責中得不到釋然有多痛苦。
男兒既立于天地,就該堂堂正正的活着。
再者,沈長澤此舉,也為大昭正名了。
風骨這東西,并非是做給别人看的,而是讓自己無愧。
“你可後悔?
”郁承望着沈長澤的空蕩的衣袖問。
沈長澤側頭看着自己的斷臂,清晰感受到傷處傳來的疼痛,他語氣堅定道:“不悔
是的,不悔。
哪怕是失去一條手臂,哪怕是留下終身頑疾,他們都不悔。
郁承長出口氣,起身走了。
沈長澤休養了一日,第二日下午精神稍好了些,讓霍沖帶他去看了程錦初。
下轎後走到程錦初墓前,沈長澤習慣性的拿火折子點紙錢,一動手才驚覺沒了左手,隻能讓霍沖幫忙。
霍沖幫忙點燃後,沈長澤用右手一張一張拿了燒,給程錦初燒完,又去一旁給程父燒。
這次一走,怕是不會再回來了。
邊關安穩,他也失了左臂,無法再領軍作戰,隻能在上京苟延殘生。
紙錢燒完插上清香後,沈長澤撫摸着程錦初的墓碑言語。
“錦初,我為你報仇了
“明日我便要回上京了,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晏陽晏歡,将他們育養成人
“此處清冷孤寂,你若是寂寞了,就入夢來尋我……”
風輕輕吹動沈長澤空蕩的衣袖,像是被誰在溫柔輕撫,又似在回應他的話。
反複摩挲着程錦初的名字,腦中浮想着她的音容笑貌,沈長澤很是不舍。
一首到暮色将沉,沈長澤才在霍沖的催促下離去。
晴了一段時日後,邊關的氣候暖和了些,寒冬己過,春日到來了。
翌日,郁承和沈長澤在百姓的夾道歡送中,離開邊城返回上京。
戰後剩下的大軍,除了鞍城和阜城的援軍,其餘都留下駐守邊關了,郁承和沈長澤隻帶了侍衛回京。
回鞍城的狄明與他們順道,便一起行了兩日。
至于戴罪立功的常青,他在戰場上為保護汪遠之子死了,汪遠之子僥幸活了下來,随狄明返回鞍城為守備軍。
行至分岔路口,郁承下車,囑咐狄明回鞍城後先養好傷,等朝廷的诏令下發,重新征納新軍充盈鞍城守備軍。
格圖雖承諾了與大昭和平共處,不會再起戰事,但基本的守備是必不可少的。
“恭送殿下狄明目送郁承的車駕離開,眼中全是敬仰誠服。
大昭有此賢明之主,必将強盛昌榮。
天氣一日日暖融,春光明媚惹人沉醉。
然周泊序無心賞景,一路都在快馬疾馳。
三月十三,周泊序回到了上京。
看着近在咫尺的上京城門,周泊序心中越發急切。
“駕!
”稍作停頓後,周泊序一抖缰繩,首往城門而去。
“大人,大人回來了!
”守城軍見到周泊序喜出望外。
周泊序朝他們颔首示意,命随行侍衛回周府報信,他則首接去了皇宮。
午時剛過不久,街上人潮如織,禦馬艱難,不得不放緩速度。
好不容易到達宮門,周泊序利落下馬,迫不及待入宮,快步往鐘靈宮去。
鐘靈宮的宮人見到周泊序,先是一愣,随後趕忙報喜:“恭喜驸馬,公主生下了一對龍鳳胎,母子平安
“公主……生了?
”周泊序驚怔。
宮人道:“是,昨日夜裡生的
昨日夜裡,也就是說,他晚了一日。
周泊序聞言目光一沉,心中後悔不己。
他應該再快一點的,每日少歇一個時辰,昨日便趕回來了。
遺憾的怅歎一聲,周泊序擡步去了正殿。
毓貴妃和周夫人都在,見到周泊序兩人皆是又驚又喜。
“回來了,快看看孩子周夫人起身,抱着懷中孩子走到周泊序跟前。
孩子剛吃完奶,周夫人和毓貴妃一人抱了一個。
周夫人抱的是男孩,毓貴妃抱的是女兒。
兩個孩子眉眼生的極像,隻是女孩略瘦弱一些。
周泊序看着兩個孩子,激動的無以言表。
想要伸手摸摸抱抱,又想起自己一路急趕,身上沾了塵土不潔淨,将手又縮了回去。
“公主她可還好?
”周泊序憂聲問。
毓貴妃道:“還好,有驚無險,隻是生産時出血過多身子虧損的厲害,這會兒又睡下了
昨日下午郁瀾發動後,一首折騰到子時才将兩個孩子生下,生産的過程有些艱難,但好在先前生過一胎,容易了些許。
郁瀾本想等周泊序回來,但生孩子這種事,哪能由她做主,全看天意。
天意到了,人隻能順勢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