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手撐着地面，緩緩站起身。

　　破解換命術對她來說并不難，隻是她這具身體，實在太廢了。

　　換做平時，她做完法早就渾身冷透，呼吸都帶着冰渣，累得直接癱在原地，起碼要睡上二十四個小時才能恢複。

　　但今天，她疲憊感卻沒那麼重……

　　蘇喬随即想明白了原因。

　　她回頭，看向身後沙發上的沈修瑾。

　　男人慵懶随意地靠在沙發上，曲起一條手臂支着額，閉眼似乎睡着了。

　　他就像是她專屬的太陽，專屬的充電器，隻要靠近他，她就能得到治愈。

　　蘇喬輕手輕腳地朝沈修瑾走過去，蹲在沈修瑾面前，怕吵醒他，呼吸都放輕了。

　　他身上有種很好聞的氣息，像冬天的暖陽在名貴的檀木上烤出來的一點香氣，冷冽沉幽。

　　蘇喬手拖着下巴，身體前傾，慢慢湊到沈修瑾面前，暖意拂面。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沈修瑾睡着的模樣。

　　明明是脾氣那麼壞的一個人，醒着的時候生人勿近，可這會兒睡着，卸了身上那股冰刀子似的氣場，眼下一圈倦怠的淡青色，透出幾分疲憊。

　　這一刻，蘇喬才覺得沈修瑾像個人。

　　一個會累的正常人。

　　他不知夢到了什麼，眉頭微微皺起。

　　蘇喬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替他揉開那點皺痕，然而她冰涼的指尖剛落下，沈修瑾突兀地睜開眼睛，同時，大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腕，翻身将她死死壓在茶幾上。

　　而他另一隻手摸出茶幾底下的槍，黑洞洞的槍口戳着蘇喬的腦門。

　　整套動作一氣呵成，完全靠本能……

　　究竟什麼樣的經曆，能讓一個人睡夢裡都警覺成這樣？

　　蘇喬看着沈修瑾被紅血絲纏裹的眸子，裡面充滿陰冷的戒備和無盡的暴戾……還有，一絲恐懼。

　　“沈先生，是我……”

　　直到這一刻，沈修瑾仿佛才看清她的臉。

　　拉開保險的手槍，一寸寸從她頭上移開，沈修瑾倒回沙發上，長指捏了捏眉心，臉色并不好看。

　　“以後别在我睡覺的時候靠近。
”他眸色凜冽，“否則在你腦袋上開個洞。
”

　　蘇喬揉了揉被茶幾冷硬邊角硌痛的腰，坐在沈修瑾身旁，沒有一點怕的意思。

　　“沈先生，你剛剛是不是做噩夢了？
”

　　那個夢，讓他害怕……

　　她有點好奇，沈修瑾這樣的人，究竟會怕什麼？

　　沈修瑾自然不打算告訴她。

　　他直接忽視了她的話，掃了眼地闆上留下的八卦圖，随口問：“鬥法結束了？
”

　　“嗯，可惜沒能用天雷劈死那個邪修。
”蘇喬惋惜之餘，臉色嚴肅起來，“沈先生，跟我鬥法那個邪修，和沈長宗那個小老婆――林小雲請來害你和老太太的，應該是同一個……”

　　蘇喬又将李穗穗等五人在帝蘭高中，被黃尊彥那些富二代霸淩，最後殘忍殺害換命的事說了一遍。

　　沈修瑾無動于衷地聽着，手裡把玩着打火機，火光襯得那張雕塑般的面孔漠然得近乎冷血。

　　同情心這種東西，他早就沒有了。

　　不過有仇必報，斬草除根向來是沈修瑾的做事風格。

　　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就在沈修瑾心不在焉的時候，袖口被拽了拽。

　　他擡眸就對上蘇喬那張寫滿期待的臉。

　　“沈先生，現在我忙完了，我們一起去睡覺吧！
”

　　沈修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