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歡面紗底下，飄出一聲似有似無的輕歎。

　　“二爺，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

　　沈修瑾掃了她一眼，毫不留情面：“那你對蕭司衍呢？
他找了你三年，找上門，你玩避而不見。
”

　　許清歡難得被噎住：“……我是為他好。
”

　　“真是偉大。
”沈修瑾譏諷地輕笑出聲，“那你最好去問問蕭司衍，他本人稀不稀罕。
”

　　“……”

　　許清歡知道自己是觸到沈修瑾的逆鱗了，她沒再說什麼，轉身下樓。

　　駝背的老人正在櫃台後面接電話，口吻極度無奈又公式化地道：“不好意思，蕭總。
我們許老闆今天還是不舒服，不能見客人……”

　　許清歡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想着沈修瑾那番話，心裡難得一回起了波瀾。

　　她上前，從駝背老人手中拿過了聽筒。

　　“蕭先生……”

　　電話那頭的蕭司衍，人在舉辦婚禮的古堡裡。

　　今天，他是伴郎。

　　蕭司衍找了個沒人的角落，點了根煙。

　　這通電話，他其實也沒報什麼希望，被拒絕太多次，他隻是閑來無事，突然想碰碰運氣罷了。

　　在聽見女人那一聲清泠溫淡的‘蕭先生’時，蕭司衍夾着煙的手頓了一下。

　　那一點猩紅，在夜風裡燒得愈發猖狂。

　　蕭司衍靜默幾秒，才開口：“許老闆。
”

　　而後，便是尴尬的沉默。

　　在商場上一貫殺伐果決的蕭司衍，被一個未曾謀面的女人叫了聲‘蕭先生’，然就尬住了……

　　艹！

　　蕭司衍在心裡爆了粗口。

　　他沉吸了口氣，終于出聲：“想約許老闆吃個飯，不知肯賞臉嗎？
”

　　許清歡在那邊笑了一下，她聲音很好聽，不甜不冷，像幽谷深處清泉擊石。

　　指間騰起的一縷煙色，在風裡淩亂得不成樣子。

　　蕭司衍鏡片後的眼眸輕眯了一下。

　　他聽見許清歡說：“蕭先生，你這麼執着想約我，能給個理由麼？
”

　　蕭司衍吸了口煙，聲音低了幾分，帶着溫淡的磁性。

　　“想追你，這個理由許老闆接受嗎？
”

　　這回，沉默的是許清歡，過了足有半分鐘，她才出聲：“蕭先生對女人說話，一向這麼輕佻的嗎？
”

　　“沒有。
”蕭司衍口吻淡然地陳述事實，“我感興趣到想追求的女人，隻有你一個。
”

　　話音落下，那邊就利落地直接切斷了。

　　這也在蕭司衍的意料之中。

　　第一次通話，就開這種過界的玩笑……被甩臉子是他活該。

　　這本不是他的教養會做出來的事。

　　蕭司衍猛地吸了口煙，将剩下半截随手掐滅在旁邊那一圈鵝卵石上。

　　他耳邊似乎還回響着那女人的聲音。

　　‘蕭先生……’

　　沒由來地，蕭司衍忽然覺得口舌生燥。

　　他想聽她在另一個場合，以另一種姿态，叫他的名字……

　　呵，真稀奇。

　　他居然隻聽一個女人的聲音，就對她有了貪念。

　　蕭司衍轉過身，看見迎面走來的長者，微微一頓，片刻間便收斂好情緒。

　　“爺爺。
”

　　來的不是别人，正是蕭雲鶴。

　　今天蘇喬的婚禮，他親自來參加，蕭司衍雖然覺得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爺爺對小喬的疼愛，比他跟蕭妄加在一起還多十倍不止。

　　蕭雲鶴微微颔首，開口問：“小喬跟沈修瑾什麼時候到？
”

　　蕭司衍在清歡茶館那邊留了人，二十四小時候着，自然知道沈修瑾和蘇喬過去的事，而且被沈修瑾帶過去的，還有那個女人……

　　“司衍。
”蕭雲鶴嗓音沉了幾分，“出了什麼事，連爺爺你也要瞞着？
”

　　“……”蕭司衍對蕭雲鶴一向敬愛有加，而且不過是見姑姑，應該也不算什麼大事。

　　爺爺總會知道的。

　　考慮至此，蕭司衍便直接說了：“沈修瑾帶着小喬去見姑姑蕭思音了。
”

　　熟料，聽見這話，蕭雲鶴臉色驟變。

　　他剛要開口，忽然頭疼得厲害，好像有無數根針在刺着他的神經。

　　與此同時，蕭雲鶴腦海裡不斷回響着男人低沉恐怖的凄厲笑聲……就好像死去的莫驚語住在他腦子裡，沒日沒夜地折磨他！
！

　　“爺爺，您沒事吧？
”蕭司衍見蕭雲鶴狀态不太對，想上前，卻被蕭雲鶴擋開。

　　“沒事，我想起來道觀裡還有事要處理。
你父親他們本就不想見我，結婚賀禮我已經送到，就不留下了。
”

　　說完，蕭雲鶴便匆匆離開。

　　蕭司衍看着他的背影，淡不可見地皺了下眉。

　　他總覺得，爺爺最近變得越來越奇怪，說不上哪裡不對，可靠近的時候……蕭司衍莫名會覺得有點不舒服。

　　好像蕭雲鶴身上，有某種磁場，讓他天然地排斥。

　　但玄學這塊，他是門外漢，還得問問小喬。

　　蕭司衍取出手機，翻到了蘇喬的号碼。

　　備注是蕭妄執意改的：【全世界最美的蘇家小妹】。

　　蕭司衍見一次無語一次。

　　蕭妄那個沒救的妹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