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得了消息,便領率座下弟子前來此地,關博衍早悟道意,如今又已突破外化境界,此番天元悟道自是懷有優勢在身,就隻看能否從這眾多修士之中搶佔先機,奪下一根天元柱來。
宮眠玉則受限於修為不濟,要想獲得這番機緣,便就要另看運氣如何了。
其雖與陳氏一族十分親近,可族內弟子卻從不由他去憂心,而趙蓴這邊縱是利害,卻耐不住那劍道天元柱隻有唯一的一處,為保萬無一失,便還是早些拿下為好。
施相元自知此事不可拖延,方在動身之際就向趙蓴飛書傳信,不過趙蓴尚在萬劍盟中,尋常書信並無法遞到她的手上,是以事到如今,施相元都還不曾接到對方回話,這心裡也一直懸而不安。
巫蛟看了他一眼,倒也坦蕩直言道:“她當日到萬劍盟去,本就是為了修行,現下既無暇分心,怕多半也是在閉關苦修,旁人又如何敢上去打擾,萬一誤了趙蓴修行,豈非適得其反?
”
“我正是擔心這個,”施相元點了點頭,語氣中不無凝重之意,言道,“到她今日這般境界,一閉起關來短則十幾二十年,多則幾十上百載,隻怕等出關之後,就趕不上天元悟道了。
”
他也知曉趙蓴是個極有主見的人,隻是這大道魁首世無其二,若想著趙蓴會把此事錯過,便難免焦急了起來。
巫蛟又歎著氣寬慰了他幾句,可惜未有多少成效。
過兩日,施相元心頭一動,頓時擡眼望西北方向看去,見雲層之中一道劍光疾遁而來,便立刻提上了一口氣。
那劍光來得極快,迅速就落到了他與巫蛟近身,隻是與趙蓴相比,此人的氣息又無疑是弱去了不少,施相元便定睛一看,發現這人果真不是趙蓴,而是對方座下弟子秦玉珂。
於是這一口氣又堵在了胸口處,叫他向對方詢問道:“怎的就你一人?
你師尊呢?
”
秦玉珂散了劍氣,端起袖來向兩人稽首一禮,便迎著施相元的詢問回答道:“長老莫急,恩師如今尚在萬劍盟聖堂之內閉關修行,卻不好立時動身過來,不過她已得知了此事,心中亦是有那爭奪大道魁首之念,還請兩位前輩寬心。
”
施相元聽了這話後卻更不能夠寬心,如今已印證了趙蓴還在閉關修行,短時之內定然難以分身過來,如若在此期間劍道天元柱已有了歸屬,便可謂結成定局,不可更改了。
然而趙蓴已下決心,他卻不好在此多言,隻得是收了心思回來,另轉到面前秦玉珂的身上去,點頭道:“她既有了想法,我等便相信她就是了,你如今劍道有成,修為也尚算合適,正好是到了此地,便不妨也去嘗試一番。
”
秦玉珂輕聲答應下來,笑道:“恩師正是如此吩咐的,說弟子等年輕一代的修士,遇事總要多嘗試幾回才不後悔,這天元悟道的機會萬載難逢,晚輩卻要親自去試上一試。
”
實則趙蓴在施相元飛書傳信之前就已得知了天元柱落下的事情,畢竟她身處萬劍盟中,毗鄰界南天海,且海上之事又牢牢把握在幾位劍仙手裡,一旦天海之中有何異動,自然是盟中劍修率先知曉。
不過對於此事,她卻有自己的打算。
而在此之前,顯然是天魂的突破對自己更為重要。
此中契機極難把握,她自是想一鼓作氣凝聚劍魂,而不是來日再在其中苦苦摸索。
至於弟子玉珂,其如今正處在問道參玄中初出茅廬的階段,這天元悟道對她好處甚多,趙蓴便無意令她留在萬劍盟中,而交待對方莫要誤了此等大事,還是盡快前去為好。
秦玉珂奉得師命而來,心中卻不得平靜,一是因那劍道天元柱隻得一處,叫她生怕旁人奪下柱來,取了恩師大好機緣,二則是聞聽此事後心中向往,亦是想瞧瞧那傳說中的天元柱是個什麽模樣。
前一件事使她焦慮之情幾乎溢於表面,趙蓴看了後便笑她,說天下機緣與奇遇都是無主之物,從沒有該是誰的這一說法,若抱著此物就該為我所得的念頭去做事,事如不成就會動搖心志,便不如淡然處之,拿了平常心去對待。
不過若下定決心要做成一事,就需要好好布置,不可急切,毋要輕慢,要知道天下間真正屬於你的東西,從不是別人能夠輕易奪得去的。
趙蓴那話說得篤定,便卸下了秦玉珂心底最後一絲憂慮,叫她得以安心悟道參玄,未有雜事困擾心間。
此後十二年整,皆有不少修士遠渡而來,於天穹之上,亦有多道目光看向此方,在天元柱下尋覓最可能拔得頭籌之人。
忽地,天地間聞得一聲轟然巨響,如鍾鳴,如雷音,仿佛洞開層雲,直去天外!
無盡的海流從天上傾瀉而下,卻被一圈環形屏障擡升上去,可見屏障正中立有一根巨柱,其上本無紋路,此刻卻光華大現,漸有圖文畫像遍布於表面,有浩瀚碧海,大鯨卷浪,澎湃氣勢鋪面而至!
眾人頓時心領意會,知曉這一根天元柱內所蘊藏的大道應是與水行有關。
而正道十宗內皆不乏水行道法,取此為道的弟子更是多不勝數,就不知這一回是哪派弟子先發製人,奪下這天元悟道的頭籌來了。
可待目光落了過去,看清了那隨著天元柱向上飛升的人影,這一乾觀望之人便不由大驚失色。
那人身量適中,貌不出眾,委實稱不上有多俊秀,若放入人群之中,便更是毫不打眼,此刻他被祥雲托升至天元柱頂,面上的驚喜之色幾乎難以掩蓋,仿佛也不曾想到這第一個取道天元的人會是自己一般。
而天海之外,一眾目瞪口呆的人中卻已有反應過來的了,隻見一矮小男子猛地拍了拍身旁老者的肩膀,高聲大喊道:“董寬老兒,你且瞧去,那人是不是你座下弟子萬衝!
”
到這時,那須發盡白的老者才眨了眨眼,喉間咕咚一聲,不可置信道:“是他!
是他!
正是我的徒兒萬衝啊!
”
於是四面八方的人又循著聲音看過來,卻沒想到今日拔得頭籌的不是正道十宗弟子,而是區區一個定仙城的散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