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雙虎奔流(六千六大章求訂閱)
陰暗逼仄的屋子,讓人喘不過氣。
就連陽光從窗戶上罩著的白紙上透進來,都是昏沉的。
天辰子迷迷糊糊醒過來。
暗中運轉功法,以一身純陽道行,硬生生去磨損加持在身上的封禁,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伴隨著法力的耗用,他終於掙脫開了最後一處封鎖。
老道士長呼口氣。
連忙站起來,活動了下手腳,用力甩動雙臂,臉皮子抽動。
“嘶呼……麻了麻了,麻死老道了。
”
卻是保持一個動作太長時間,給直接壓麻了。
好不容易緩過勁來,終於得脫,就算是天辰子都稍微松了口氣。
自半月前,他察覺到那群山中異樣的虎咆後,就暗自查探,若是尋常修士恐怕難能有所收獲,可他是誰,一輩子跌爬滾打,人老成精,什麽手段沒見過,竟硬生生給他摸到了地方,最後發現那趙修竟然是妖魔所化。
隻可惜那妖魔道行實在是太高深,哪怕是他都來不得傳訊出去就給放翻,就是不知,那妖魔為何不曾殺自己,隻是施加封印,扔到這裡,老道士自己每日隻有進食的時候能勉強醒過來。
也就是他活了一百來年,旁門左道的手段見識了不少,知道一些不那麽正統,但是確實有效的破禁手段。
要不然換個名門正派的道士,真就交代了。
不過就算是如此,憋了這麽長時間,老道士也覺得自己差不多點就直接在這兒嗝屁了,老人又看了看自己隻剩下一身裡衣的裝束,隻覺憋屈得慌,那老虎精也太混不吝了,放翻也就罷了,連老道士一身招牌的百衲道袍都給扒拉了去。
這輩子沒這麽丟人過。
要不是他還是老一派作風,裡頭穿了裡衣,可不得直接光了腚?
天辰子嘴角抽了抽。
真要到了那一副田地,也用不著旁人動手,他自己就結果自己了。
最後打坐恢復了下狀態,老人擡眼看了看,看到這屋子裡處處皆有血跡,看到了那一張張穿著道袍的人皮,看著依舊做清淨模樣的歷代祖師塑像,神色隱隱黯然,尤其是看到自己好友也在其中,心中亦是惆悵難言。
這裡是白雲觀祖師堂。
最清淨之地,最汙濁之地。
老人歎了口氣,起身準備摸出去,把這裡的情況告知行動組。
這個時候他就覺得一陣懊悔。
早知道整個手機帶著了。
可在推門,就從門縫裡看到,原本至少會有幾個人來往的偏堂裡,竟然連一個遊客都沒有,隻有那些早已經死去的道人還在來往,其中一道端著食盒往過走,老道士伸手一摸,這才記起道袍沒了,符咒自然也沒了。
眼下法力耗損嚴重,銅錢劍,桃木劍,符咒,酒壺,寶玉,八卦鏡一個沒有,以他現在的狀態,若是引來太多倀鬼道人,恐怕難以善終,當即轉身打算藏匿起來,可破禁之後,一身生人氣卻難以遮蔽。
正自頭疼發愁,也不隻是先前自己破禁時候太過用力,還是說就是擺放的時候沒有放穩當,在那倀鬼道人推門而入的時候,那些穿著道袍,盤腿而坐的道人們突然一歪,無論是擺放在哪裡的,都朝著老道士倒下去。
老人一個措手不及,就給壓得躺倒。
汙濁的氣息遮掩住口鼻,濃鬱的死氣遮掩住了生機。
天辰子眼睛瞪大,看到覆在自己身上的,正是少年時候的好友,看到他分明已經是人皮,眼角卻有血淚,面容悲苦痛恨,似乎是在注視著自己,似乎是在說些什麽,老道士無言歎息,閉上眼睛,任由這些人皮道人遮掩自身生機。
送飲食的隻是普通的倀鬼。
隻知道機械性完成行為,沒那能耐察覺,也沒有膽量觸碰這裡的東西。
放下食盒後離去。
等到倀鬼離去後,老道士才胡亂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道人,大口喘氣,坐在地上,好一會兒後,他將好友扶正,看到那些死去道人臉上的神色,從被迫改變的清淨祥和變得悲苦,老道士沉默了下,望著外面,自言自語道:
“妖氣衝天,卻又莊嚴浩大。
”
“這妖怪要成氣候了啊。
”
他轉頭看向這滿堂白雲觀祖師,看著那些身死之後隻剩人皮的道人,道:“這等情況,我也不好一走了之,外面沒了普通人,看來是行動組和道門發現了這地方不對,是可以開壇做法,姑且一試。
”
“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做法至少需要法壇,需要符籙,眼下沒有好木頭做法壇,沒有黃紙沒有朱砂,也沒法做符籙,你們如果若真有心,便來助我一助。
”
老道士認認真真朝著這滿屋子死道士一禮。
他擡起頭。
眼前毫無反應。
正自嘲一笑,尚未轉身,突然聽得哢哢聲響,猶如雷震發怒。
原本擺放齊整,以上號紫檀木做的祖師牌位,竟然齊齊翻覆倒下,墜在地上,不過是一米多些的高度,卻讓這些牌位全部摔碎,而祖師塑像上一一浮現出裂痕,有的是手臂,有的是心口,裡面埋藏有符籙。
是白雲觀根本道法底蘊,養陰神兵馬的基礎。
而那些死去道人眼底流出血淚來。
老道士看到這一幕,張了張口,想到白雲觀道士之前以法術斂財,修行道法,現在卻又要以這收斂來的東西來降妖,搖頭歎道:
“道士也。
”
“勿著眼那青紫錦繡衣,勿看那珍饈玉盤食。
”
“且劈開牌位做法壇,且流下血淚成符籙。
”
“且拿你神符為典儀。
”
“身陷囹吾如何得脫,塵世一張網,名利一張網,諸位身死,卻反倒得了清淨降魔心。
”
他唏噓神傷,卻又自心底裡發出一股豪氣,行了一個道禮,道:
“既然如此,那老道就以這百年道行,最後再陪著諸位道友起一次,那清微降魔降聖法壇。
”
……………………
衛淵盯著眼前這化作老道士的倀鬼畫皮,意識到自己出現一個誤區。
自己隻是蔔算老道士是否無恙,是否沒有性命危險。
但是卻沒算到,老道士現在在哪裡,是什麽狀態。
這是因為之前就已經知道了老人在白雲觀,所以出現了的思維盲區,當下也來不及多做他想,眼前這隻是倀鬼,但是他也沒有辦法保證山君不會知道,無法保證山君不會主動殺來。
當即收斂心神,手中劍鋒一震。
直接橫斬,將那畫皮倀鬼斬了去,劍氣森寒,那畫皮崩碎成一道道白紙,仰天倒下,隻是衛淵心底倒是詫異,樣貌也就罷了,這倀鬼的衣服怎麽都那麽有質感,竟仿佛是真的一樣。
來不及多想,衛淵右手劍鋒橫斬護身。
左手並指在虛空畫符。
烈焰騰騰,直接將那倀鬼老道,連帶著那一身百衲道袍給燒做飛灰。
衛淵自窗飛身而出,落在地上。
一片寂然無聲。
一個個穿著白雲觀道袍的道士站在他後面,雙臂垂下,風吹而過,他們的臉皮泛起道道褶皺,面無表情地盯著衛淵。
衛淵持劍,吐出一口氣。
他已經不再是最初,會在月露留影當中,被複數畫皮奴殺死的情況。
一氣貫穿周天。
猛地踏步往前,將戰場將領的武學精妙處,運用於手中這八面漢劍當中,戰劍嘶鳴,猛地豎劈,橫斬,撕扯出一道道森然寒芒,像是一員戰將衝入敵人包圍當中。
戰將風格的劍術。
伴隨太平道術法隨心所欲地施展。
不過十幾個呼吸,竟然硬生生讓他在這包圍裡鑿出了一個通道,遠遠看到結界立刻要開啟,衛淵心中再有遺憾,也隻得且戰且退,往外面退去,隻是心中刹那間閃過一絲狐疑。
這些道人既然是山君倀鬼,但是為何山君並不露面,而這些倀鬼的強度也不符合山君這一傳說的層次,那可是山君這一名號的源頭。
是因為山君拋棄地祇身份後,實力下降得厲害?
畢竟祂本身是炎漢的地祇,而所謂地祇,其實並不算是正統。
真正的修行者們不是很在意伴隨著王朝興衰就會倒下的這些地祇,就是這樣的原因。
還是說之前那個故事?
衛淵想到山君的過往,懷疑山君仍舊是處在痛苦抉擇之中,故而導緻而今的狀態,但是不知為何,他心中有一絲絲異樣無法忽視,心中念頭轉動,手中運劍如飛,已經脫離出了這包圍圈,最後踏上高處,禦風一躍便是數十米外。
眼下白雲觀的遊客已經全部都疏散離去。
結界即將徹底展開。
已經有真修取了應天府行動組中鎮壓著的古代符籙,舉行過往流傳下來,專門克制地祇之類存在的法壇,衛淵身如飛電,衝出去沒多久,回過頭來,就看到一層肉眼凡胎無法見到的流光掃過。
像是個巨大的罩子,將這白雲觀連帶著半座山都給罩住。
那些早已經死去的倀鬼道人撞擊在這罩子上,身上就出現一道道灼燒的痕跡,伴隨著青煙,發出一陣嗤嗤嗤的聲音,卻仍舊還不知死活,瘋狂衝擊這封印結界。
衛淵心緒複雜看著白雲觀。
不知老道士是否還好,也不知那老道人現在究竟是在哪裡。
是被困住,還是說靠著往日經驗,足夠精明,早早脫困出來?
有人將衛淵帶到了安全的地方,有一位容貌柔美,神色溫和的女子道:“衛館主,謝謝你幫忙,嗯?
你受傷了?
”衛淵順著視線看到自己手臂上有一道劍痕,以一敵多,強行衝陣,他又不是像圓覺那樣修體魄的修士,沒有動用底牌的情況下,自然掛了彩。
她道:“過來這邊,我給你處理一下。
”
衛淵道:“法術嗎?
”
女子詫異,然後抿嘴笑道:“不。
”
她認真道:“是急救箱。
”
衛淵愕然,旋即就看著那面容柔美的女子取出一個有龍虎紋路的急救箱,給衛淵處理傷口,噴了些消毒的藥物,然後用繃帶包紮起來,這裡算是短暫的前線指揮中心,眾人都知道眼前這年輕人是為了這一次行動冒險。
衛淵看著前面的屏幕,道:“接下來,會怎麽做?
”
一位聯絡員回答道:“會以超過之前的火力對這座山進行飽和式的火力覆蓋,放心,我們現代科技的精度,已經能確認要打到他左胳膊,就不會拐到右腿上,我們也不打算,其實也很難做到把這座山轟平。
”
“就算做到了,殘留下的影響也會導緻周圍不再適合居住。
”
“然後,天師府的真修們也準備了五雷法,會同時施展。
”
“有專門的針對法壇,削弱這山君的實力。
”
“另外,還有………”
一項項的準備提出,可以感覺得出來,這一次已經將對山君的重視性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以山君現在的狀態,應該不會有問題,會直接將其處理掉。
衛淵從顯示屏上,看到了一項項命令下發後,現代科技武裝,讓火炮,甚至於專門的導彈,齊齊朝著白雲觀所在的山上衝去,而先前那些倀鬼在更先一波的單兵火力傾瀉下,已經崩潰消亡。
在山腳處,有特別行動組成員和神機營戰士,組成防線。
以免有漏網之魚。
這一次,毫無疑問是打定主意,絕不可能讓山君逃跑離去。
但是不知為何,衛淵總有種不對勁的感覺,有種隱隱的擔憂,伴隨著同意,開火的命令,他精神微震,從屏幕上,看到第二輪火力傾瀉開始,現代科技的力量齊齊爆發,這是和神代,和修行者完全不同的壯闊。
衛淵都看得有些失神。
而後,一層流光從白雲觀中升起,沒有強行抵抗,而是以特殊的軌跡掃過天空,緊接著,劇烈的爆炸聲音連綿不絕地炸開,但是並沒有落在白雲觀,而是在白雲觀上空,在那座山脈的上空就炸裂。
大量火焰在空中升騰,浩瀚壯闊。
結界成為受到最大衝擊的承受方,開始搖搖欲墜。
這一幕絕景清晰無比地展現在每一個人眼中,大量火焰像是花一樣怒放,而火光下的白雲觀,籠罩赤紅的陰影,有著巨大的張力和衝擊性,傳遞命令的人員身軀凝滯,他的眼睛看著這一幕,許久後,不隻是誰呢喃道:
“導彈攔截軌跡,火藥提前引爆?
”
“它用法力構築了類似於導彈攔截軌跡的結界?
”
“這這這……這是妖怪?
!
”
這是先前絕沒有見到過的情況。
先前已經有足夠經驗,已經有足夠自信的行動組成員們額頭出現密密麻麻的冷汗。
像是突然進入了一場無法蘇醒的噩夢。
衛淵瞳孔微縮,忽然想起先前玨畫油畫的時候,曾經笑著和自己說的話,‘因為活了很長的時間,所以學東西會很快’,山君,同樣是活了漫長歲月的。
而現代科技的壯闊,是因為這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參與其中的,和時代連接最為緊密的力量,而這也代表著,如果妖魔地祇願意,他們也可以學習,也可以掌握這力量。
導彈,火箭炮,都足夠強大。
卻同樣是死物,既然可以用科技的手段攔截,那麽法術同樣可以做到。
但是,會沉湎於過往的山君,會有這樣強大的心性,在短暫時間內,學習,掌握現代的知識,會知道以法力構建攔截結界嗎?
衛淵本能思考山君所作所為,思緒微微凝滯。
忽然之間,他意識到了一件事,山君脫困後,隻做了三件事情,破封,離去,修行,而因為往日修士們留下的卷宗,行動組,道門龍虎山以及衛淵自己都對於山君的認知出現了一個極為巨大的思想誤區——
他所知道的故事,是老人講述的。
還沉湎於過往恩仇的,是那位老人,而不是山君!
痛苦於抉擇的,是過往,而不是現在!
踏,
踏,
踏——
沉靜的腳步聲一下一下響起。
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從白雲觀緩緩地走出,劍眉星目,他穿著現代的黑色連帽衫,外面是牛仔外套,他留著利落的短發,右耳甚至於有一枚吊墜,神色平和,緩緩擡起頭,看著再度加強轟擊的火力。
五指緩緩握合,第二次的火炮覆蓋,在尚不曾抵達有效範圍內的時候,就被全部攔截。
而在此刻,本來已經構築壓製地祇的法壇,直接崩潰。
主持這一法壇的數十名真修齊齊咳血。
不知為何,他們遭遇了巨大的反噬,那漢代流傳的古符籙直接被撕裂。
而這個時候,一股說不出的,讓人悸動的威壓溢散出來,一個新的結界在內部產生,往外擴散,原本在山腳下的行動組成員突然發現,自己無法控制自己的身軀,突然產生本能的恐慌和悸動。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幾乎短暫失去思考能力,敵人的變故遠超過他們的預料,那位面容柔和的女子看著代代相傳的古籙失去光芒,下意識呢喃道:“怎麽可能,它不是地祇嗎?
漢代的地祇,怎麽會不受到影響的?
”
“祂是山君,卻已經不再是地祇了……”
那女子下意識看向說話的博物館館主。
衛淵緊緊盯著畫面上的山君。
地祇因國運而生,因國運而強大,也會因為國運弱小而崩潰。
一旦被敕令為地祇。
就像是被施加了烙印。
不可能更改。
除非祂已經徹底拋下了自己的過往。
除非祂靠著自己跨越了地祇對自身的束縛,割舍了一切。
除非炎漢的氣運仍舊在這片大地上流傳,和他眉心那一道豎痕聯系,成為了他現在的基礎。
除非他直接橫截了足夠多佛珠中殘存的神性,並且將其全部容納。
不困於心,不亂於行,不糾結於過往,不沉湎於恩仇。
佛道相融。
斬去三千煩惱皆虛假,唯我心中一念乃真靈。
這已不是王朝敕封的地祇。
炎漢已亡。
“這是神靈,天神。
”
天神?
!
聽到這句話的人都失神,王朝冊封的神,和真正的天神這完全是兩個概念,一者是伴隨著王朝消亡的存在,另外一者是和神州同壽的神話,而這個時候,他們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那是神州的人都會有一個誤區。
誤以為神靈都是仁慈的。
其實不然。
那給衛淵包紮的女子好不容易回過神來,還要再問。
卻沒有看到站在旁邊的身影。
……………………
山腳下,原本是在防備著倀鬼亂來的修士們,突然失去了控制自我的能力,隻能眼睜睜看著那看上去隻是個俊朗男子的山君步步走來,隻能看著伴隨著他的行走,整個白雲觀所在的山脈化作另外的存在。
神靈的權能,開辟屬於自己的洞天福地。
最終,他們絕望地看到自己被罩入其中。
神靈,哪怕是虛弱的神,也是神。
一片死寂,勇氣在這一瞬間短暫失去了本該擁有的光輝,而和地祇不同,對神州的神靈出手,修士也會遭遇天地反噬,畏懼,猶豫,以及面對神靈時候的那天然壓製。
一片死寂中,唯獨一人還有行動的能力。
腳步聲如同低沉的戰鼓聲,突然炸起。
一道身影伏低了身軀,像是離弦之箭,穿過身軀僵硬的眾人,衝入山君自身所創造的結界當中,在後方的聯絡員看到這一幕,下意識開口:“衛館主?
!
”
他瘋了嗎?
!
在這一刹那。
低沉的劍鳴如同龍吟。
衛淵並指一掃,人未至,一道赤色流光撕扯鳴嘯,先他一步橫斬而過。
那是張道陵的法劍,似乎斬過虛無。
結界內被威壓所震懾的幾名修士得以掙脫。
而後,衛淵猛然踏前,腳步微頓,左手扣住最後面受傷的人肩膀,擰身發力,左手手臂用力柔和,如同環抱嬰兒,流風轉動,將其送出,而右手順勢握劍,迅猛斬出。
劍鳴酣暢淋漓。
被困住的數人跌退出來。
顧不得擔心自己,猛地轉過頭,繼而齊齊失神,看到那人居然攔下了如神如魔的男子,在一刹那間,兩柄漢製的戰劍在這裡快速碰撞,爆發出連綿不斷淒厲劍鳴。
山君緩聲道:“是你……”
衛淵眉心所藏,昨夜和無支祁討來的水神敕令散去,他腦海中清晰回憶起了,曾經少年道人給自己展示的那一幕,斬斷龍脈,而此刻,或許自己也將斬斷一次,斬斷由劉秀賦予山君的氣運,斬斷山君自己鑄造的神台……
老師,希望我還沒有忘記。
衛淵手掌被震得發麻,掌中長劍卻分毫不退。
雙目因為猛然暴漲的古老神性溢散出金色,這一次,作為太平道次天師的道行,讓他掌控住了仿佛古代淮水一樣肆意的力量,雙瞳最後化作了金色。
激昂的劍器碰撞聲中,他和山君幾乎同時後拉來開了距離。
最終跨越了自我神話的山君,注視著曾經陪伴諸多傳說的臥虎。
衛淵手掌微微顫栗。
他在此刻注意到了後方低沉的氣勢,他也明白現代人類初次接觸到真正意義上,應該消失於神代的神靈會是什麽情況,而無支祁給他的敕令,力量一直在不斷流逝,他需要這些人的幫助。
需要打破他們的恐懼,讓他們回憶起,除去‘神靈並不都是仁慈的’這件事情之外的事情。
衛淵沉默了下,微吐出口氣。
於是那些人看到,那外貌年輕的館主將低沉咆哮的臥虎令懸掛腰間。
看到他手中八面漢劍抵著地面,低沉開口,聲音平靜緩和,有安定人心的力量,道:
“山君本為地祇,後成天神,已嘗血祀,恣意妄為,為禍人間。
”
聲音微頓。
而後,有平淡寧靜的聲音落下。
“臥虎衛淵,前來誅殺。
”
天下唯獨神州有這樣的誤解。
神靈都是仁慈的。
那是因為,在這古老的大地上,古往今來,有顓頊絕地天通,有禹王治水誅神,有始皇天下一國,那是因為惡神,皆已被誅殺!
伐山破廟!
PS:今日更新,六千七百字,那啥,算是二合一吧……
今天好像寫不到衝突爆發,揉眉心。
每次寫到收線和稍微大的劇情,我就覺得自己是個廢物(抽煙)
淦啊,那幫人是怎麽寫得那麽好的,他們成長速度是不設上限的嗎?
(貓貓扶汽車手拿扳手圖.JPG)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