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經歷、聲音、畫面……如此種種，在項鳴玉的腦海裡逐漸複原。
鮮血、殺戮、哭喊聲、刀劍聲在耳邊交織不斷，讓她的大腦幾乎炸裂開來。

　　這樣的疼痛雖然徹骨，但對於項鳴玉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她緩緩地轉過頭，對上花映月擔憂的視線。

　　幾秒後，她才慢半拍地開口：“小月？
”

　　“姑姑！
”花映月喜極而泣，“您想起來了，您沒事了！
”

　　“我……”項鳴玉不斷地按摩著太陽穴，“你讓我緩緩，先緩緩。
”

　　看到項鳴玉恢復正常，夜挽瀾也松了一口氣，這一口氣松下，她眼睛閉上，竟是又睡著了。

　　“小挽！
”晏聽風及時將夜挽瀾扶住，他眉微蹙，顯然是生了怒意。

　　可轉瞬，他也隻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神情轉瞬化為了無奈。

　　晏聽風抱著夜挽瀾重新回到臨時帳篷裡，替她蓋好了被子。

　　他又歎道：“果真是總把自己放在後一位，以後若我不在了……”

　　說到這裡，晏聽風卻是沒再說下去了。

　　他取出竹笛放在唇邊，吹響一曲悠揚的安眠曲。

　　靖安公主的遺體得以修複，這讓文物局上下都激動萬分。

　　過去之事不可追，雖然他們無法改變三百年前的結局，但至少在三百年後，

　　文物局局長想了想：“莫老，您看我們將靖安公主的遺體安葬在何處？
”

　　“你問我？
”莫老指著自己的鼻子，“還是不要問我了，等夜小姑娘醒來，與她進行商量吧。
”

　　“有理。
”文物局局長感歎了一聲，“夜小姐在歷史上的造詣，當真是極高。
”

　　莫老嘀咕一聲：“我就怕哪一天，又找到永順帝的屍體了……”

　　這樣爆炸性的消息，連他的心臟也承受不住啊！

　　**

　　夜挽瀾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上午了。

　　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落在地上，鋪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

　　“阿瀾！
”花映月立刻上前，“感覺怎麽樣了？
快，先喝點水。
”

　　夜挽瀾接過杯子，將杯中的淡鹽水一飲而盡：“姑姑呢？
”

　　“我在這裡。
”項鳴玉撩開帳篷簾子，走了進來，她看著女孩陌生的面容，熟悉的神情，“阿瀾，姑姑……”

　　她剛一開口，便梗咽了起來，沒有成功地說出後面的話。

　　永寧公主項瀾去世的那天，晴日飄雪，整個大寧王朝上下都籠罩在極緻悲傷的氛圍內。

　　世間最悲傷的事情，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而寧昭宗也因為此事大受打擊，不過幾年也跟著一起去了。

　　彼時她也傷心欲絕，可寧昭宗一去，就隻剩下了她，她必須強打起精神來，輔佐項宸登基，延續寧朝的輝煌。

　　項鳴玉從未想到，她還能再一次見到她的侄女。

　　她是看著項瀾長大的，從剛回宮時的瘦小，到成長為一代副君，這其中辛苦，她也都看在眼裡。

　　“姑姑。
”夜挽瀾笑容淡淡，“我在呢，一直都在。
”

　　“姑姑也讓你擔心了。
”項鳴玉擦去眼淚，“你睡了兩天，我也向小月了解了現在的事情，沒想到……”

　　三百年後，滄海桑田變遷，神州大陸依然如同一顆明星一樣熠熠生輝。

　　如此，他們當年就值了。

　　夜挽瀾微微默然一瞬：“那麽姑姑也知道了永順和永樂……”

　　“小宸和小珂……”項鳴玉的身子一震，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他們……他們實在是太傻了！
”她之所以選擇披掛上陣，為的就是給永順帝項宸和永樂公主項珂爭取足夠的時間，讓他們可以安全地從鳳元城離開。

　　項氏皇族，總不能就這麽斷絕了。

　　五馬分屍所帶來身體上的疼痛，都抵不上她知道她死後發生的事情後心裡的揪疼。

　　項宸自刎，項珂自焚。

　　何其的慘烈！

　　“姑姑。
”夜挽瀾低聲道，“王兄沒走，王叔沒走，映月沒走，您也沒走，永順和永樂又怎麽會走呢？
”

　　在那樣的情況下，項氏皇族完全可以撤出神州，保全血脈。

　　可他們不僅僅隻是皇族，還是保衛著神州大陸的第一道堅固的防線。

　　寧朝的第二次輝煌，便起源於寧昭宗將都城遷至鳳元，以天子之身守國門。

　　而寧朝的滅亡，也結束於永順帝自刎，從此君王死社稷，再無項氏皇族。

　　項鳴玉哽咽出聲：“是，他們走不了的……”

　　她又豈能不知，永順帝項宸和永樂公主項珂雖然年幼，可身上終究流淌著項氏皇族的鮮血。

　　隻是作為長輩，她也是真的……心疼啊。

　　“阿瀾。
”項鳴玉再次擡起頭的時候，眼神銳利如初，“你可否有查到，當初那群敵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我不怕死，可我真的死不瞑目啊！
”

　　作為寧昭宗一母同胞的妹妹，靖安公主很少會面對遠遠超出她掌控的事情。

　　可那一天，她隻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嗯，有眉目了。
”夜挽瀾安撫道，“七成把握，他們根本就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
”

　　項鳴玉眉頭緊鎖：“世外之人？
”

　　早在舜朝的時候，當時的人便已經知道，倘若在武學和術法上修煉到一定程度，那麽是可以突破天地，抵達一個新的地方。

　　他們將這樣的人，稱之為“仙人”、“世外之人”。

　　追溯到上古時期，三皇五帝創世已經成為了傳說，無法確認他們是否真的存在。

　　但也有史料記載，說三皇五帝已經達到了另一個層次，他們沒死，隻是不在這個世界了。

　　而按照如今的科學角度來講，便是來自其他星球的生命了。

　　茫茫宇宙，浩大萬分，自然不可能隻有地球一顆星星上有生命。

　　“嗯。
”夜挽瀾眼神冰涼，“所以他們才會說，他們是高等文明，靠著更加先進的技術，才擊敗了王兄。
”

　　這是降維打擊。

　　項鳴玉沉默了許久，拳頭握緊：“他們的目的，到底又是什麽呢？
”

　　然而，沒人知道。

　　夜挽瀾頓了頓：“姑姑，老師說，他們還會卷土重來。
”

　　“！
！
！
”

　　項鳴玉霍然起身：“帝師所言？
”

　　“不錯。
”夜挽瀾將她見到寒雲聲的事情講述了一遍，“所以，我從現在就開始做準備了。
”

　　她甚至十分期待，這群人再次到來。

　　三百年前的國恨家仇，她親自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