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是抹着淚回到白事店,正好碰見程玉在二樓餐廳吃飯。
她慌忙放下手裡的筷子,“安安,你怎麼哭了?
”
見着程玉,我心裡的悲傷和委屈噴薄而出,眼淚簌簌的落,“許則然帶我去夜跑。
”
我整個人沉浸在無與倫比的悲傷裡,隐隐的,我有種感覺,别說許則然這次安慰不到位,便是他親我時,沒親我嘴巴,親了額頭,我都會覺得他不愛我了。
這種即将被愛人抛棄的悲傷,沒有緣由,卻又真實存在。
我想不通我為什麼會這樣,隻知道我好難過。
想哭。
我說完,等半天沒聽見程玉的安慰,我含着眼淚望過去,發現程玉看我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怎麼了?
”我吸着鼻子,說話有氣無力。
程玉搖頭,表情急速轉換,一副義憤填膺,跟我同仇敵忾的模樣,一拍桌子,怒道:“太過分了!
他居然帶你去夜跑!
”
果然是我朋友,理解我!
我連連點頭,“可不是,我心裡難過,他不安慰我就算了,還拉着大半夜去跑步。
”
“他以前不這樣,也不知為啥,他現在腦子好似笨了。
”
難道成了上方仙,他是拿腦子換的?
“你說的沒錯,太笨了。
”程玉附和着我,聽我念叨一通,而後小心翼翼的問:“你現在感覺如何?
”
我擦掉臉上的淚,用心感受本身情緒,“好多了。
”
原本堵在心裡,無法疏散的悲傷已經淡去。
我瞪着手裡被眼淚浸濕的紙巾,腦子突然清明過來,“我怎麼哭了?
”
程玉猛地放松下來,“哎喲,你可算是緩過來了,剛才你上樓時,看着特别絕望,像是随時要輕生,吓得我一句話不管亂說。
”
“真的?
”我仔細回想剛才的狀态,再也找不到那悲傷的感覺。
“真的!
”程玉肯定道。
我也意識到那種濃烈的悲傷像是在我身上短暫停留,但并不屬于我。
不屬于我!
我整個人一怔,突然想起我做的那場夢。
難道我的悲傷屬于夢中被一劍穿腹的我?
良久,我的心緒徹底平靜下來。
“我去一趟堂口。
”我急急走進堂口,請出黃老太爺,想了想,要給靈靈上了香。
香燃過半,靈靈出現在供桌旁,她蹙眉,一臉的無奈:“周歲安,我如今已不是你堂口的仙家。
”
我當然知道。
隻是今晚這股莫名的悲傷徹底讓我心慌,靈靈是城隍,她知道的多,興許能告訴我原因。
我假裝沒發現靈靈的情緒,厚着臉皮把我的情況說了,靈靈和黃老太爺聽後,兩人對視一眼,黃老太爺主動退後兩步,把控場說話權交給靈靈。
靈靈歎息,“此事,我們不能多言。
”
我心驚不已。
居然是跟許則然一樣的說辭。
“時機到了,你自然能知曉其中緣由,不過你盡管放寬心,這對你身體無害。
”說完,靈靈打了個哈欠,“我要回去休息了,往後沒事不要叫我。
”
她的身體開始虛化,徹底消失之前,她瞥我一眼,嚴肅道:“還有,我好歹是你老祖宗,往後再想用兩支香請我現身,看我抽不抽你。
”
話落,靈靈離開。
我思忖着她的話,望向黃老太爺。
黃老太爺道:“别看我,我也不敢多說,我想壽終正寝,不想因洩露天機暴斃而亡。
”
說完,他也走了。
我這場夢竟能跟洩露天機相關。
黃老太爺看似沒說,實際上已直白點出此事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