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地清,天地交精,靈牛開路,靈豬緊行,靈雞引魂,錢偉聽召,速赴吾咒!
”
我擲出手中符紙,黃符燃燒,裝着豬血、雞血或牛血的碗裡分别鑽出一條細細的血線,三條血線交織在一起,蜿蜒伸入黑暗之中。
屋中吹起陣陣陰風,斷斷續續的話語傳入耳中,像是有無數人湧進來,指着我們竊竊私語。
我摒棄一切雜音,閉上眼睛,意識随着血線向前,漸漸的前方出現一條小路,路兩邊是幾乎凝成實質的黑暗。
黃泉路到了!
誰知,就在血線即将要上黃泉路的時候,突然轉了方向,拐彎往回走。
錢偉的魂魄不在黃泉。
難不成他成了孤魂野鬼,飄蕩在外面?
我趕緊追上血線,意識轉瞬回到屋中,我刷的睜開眼。
血線在空中盤旋幾圈,直直的向杜敏而去,停在杜敏的右眼前。
我緊跟着,兩步走到杜敏身前。
杜敏被我吓了一跳,想說話又趕緊捂上嘴。
我滿意的點頭,不錯,把我的話記得很牢嘛。
血線在她的眼前就不再動。
我彎腰,用陰陽眼看着她的右眼,好半天才在裡面看見一絲極淡的血氣。
好家夥,就這麼細細的一絲,不仔細分辨還以為是她眼球上的紅血絲。
這時,符紙燒完,屋中陰風散去,私語随之消失。
“杜敏姐,錢偉在你眼睛裡。
”我說。
杜敏睜大眼睛,不相信的搖頭,喃喃道:“在我眼睛裡?
”
我抓住血線,在杜敏的眼皮上拍了下,血線就粘在她的眼皮上,我往後一拽,一縷極淡的陰氣從她眼睛飄出來。
隻是這縷陰氣太過淡薄,随時能消散。
怪不得我沒發現杜敏眼睛的異常,錢偉實在是太過虛弱。
我連忙燒一柱香,借着香火氣,錢偉總算現了身。
“阿偉。
”杜敏喚了聲,眼淚簌簌落下。
錢偉伸出手,想撫摸杜敏的臉,卻從她的臉上穿過。
他輕歎一聲,聲音溫柔,“别哭,敏敏。
”
杜敏連忙擦掉眼淚,“我不哭了,不哭了……阿偉,你這些年一直在我眼睛裡?
你怎麼會在這裡?
既然在這裡,你為什麼出來不見我?
”
錢偉張張嘴,說不出來話。
我歎氣說,“杜敏姐,你做過眼睛方面的手術吧?
有人給你捐贈過視網膜?
我想給你捐贈視網膜的人就是錢偉。
”
我剛才用血線往外帶錢偉魂魄的時候,順便看了杜敏的面相,她鼻子上的疾厄宮有赤氣,且上行入右眼,但這赤氣已是極淡。
因此,我猜測杜敏的眼睛出過問題,經過治療,已經大好。
錢偉的魂魄這麼虛弱,若不是他身體上的東西,他附身上去,早就魂飛魄散。
所以錢偉應該把視網膜給了杜敏。
“可是醫生跟我說,給我捐贈的人是得了腎病,突然離世……”
她驚愕的看向錢偉,“你跟我分手是因為你得病了?
你怎麼能因為這個跟我分手!
錢偉,我眼睛出問題,你照顧我三年,難道你生病,我會棄你不顧嗎?
”
“敏敏,我知道你會照顧我,可我的病不是照顧就能好的。
”
“這些年,我在你身邊,看着你找我、念我、等我,我很心疼,我給我媽托夢,讓她給你發了那條短信,我想你好好活下去。
”錢偉的身形越來越淡。
“敏敏,好好活着,我先去黃泉等你。
”
杜敏哭着點頭,錢偉眼圈泛紅,手虛按在杜敏的頭頂,逐漸消失。
這時,啪的一聲!
我循聲看去,就見紙人貼在玻璃上,朱砂畫出來的僵硬五官中透着濃重的惡意,絲絲縷縷的陰氣從窗外向房内湧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