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做法事最多是弄點供品香燭什麼的，從來沒像蕭亭這麼講究過，大到方位，小到要燒的紙錢元寶數量，都有要求。

　　甚至，紙錢元寶要去誰家買，他都有說頭。

　　“洪記疊元寶的手藝是祖傳的，他們家做事認真，紙張選的是最好的，很得陰人喜歡。
”蕭亭解釋說。

　　我當即記下，想着回頭就去洪記買些紙錢元寶回來燒給堂口仙家和許則然。

　　不知道洪記能不能把紙錢折成花……

　　燒朵錢花兒給許則然，他肯定很高興。

　　好看，還能享受香火。

　　在我漫無邊際的胡思亂想時，蕭亭已經走到桌前，拿起桃木劍。

　　“你相信他能把那鬼物抓住？
”黃大師不知道啥時候也過來了，他站在我旁邊，抱着胳膊，“你們兩個年輕人啊，不撞南牆不回頭。
”

　　“你們很快就會發現，你們兩個不是救世主，有些事，就是做不到。
”

　　他話說的難聽，臉上卻帶着對蕭亭的擔憂。

　　怼他的話到了嘴邊，我想了想，咽了下去，沒說什麼。

　　蕭亭右手拿着桃木劍，左手捏着個金鈴铛，腳踩罡步，繞着供桌轉圈，微合着眼睛，嘴裡念念有詞。

　　我盯着他的嘴型看了半天，隻辨認出四個字：九天玄女。

　　他請的不是道家老祖，而是神？

　　我有些驚訝。

　　繞着供桌轉了兩圈，蕭亭手腕翻轉，棗木劍挑起桌上的黃符，向前兩步，桃木劍一甩，黃符燃着火焰飄到空中。

　　我用陰陽眼看見兩縷白氣從黃符裡飄出來，徑直沖向趙家林。

　　我心裡咯噔一下，一把抓住程南，帶着他匆匆後退。

　　白氣沖進趙家林眉心，他身體抽搐兩下，猛地彎腰吐出一口發黑的水，細看的話，水裡還夾雜着一團頭發。

　　蕭亭沖到趙家林跟前，桃木劍橫拍，啪的打在趙家林的額頭上，趙家林又吐出一口黑水，一張黃表紙折成的紙人從他後領裡鑽出來。

　　紙人也不逃，就站在趙家林的頭頂，轉動着腦袋，似乎在看我和蕭亭。

　　“你們兩個很面生，他們新放出來的狗腿子？
”紙人口吐人言，是個渾厚的男人聲音。

　　這是神眼說的那個瘋子？

　　我暗暗調動地氣，掐出鎮煞決，防備着紙人突然發難，而蕭亭已經咬破指尖，在掌心畫了道血符。

　　他後退兩步，同時轉動桃木劍，畫了個圓。

　　“困！
”

　　蕭亭右腳上前，猛地一跺腳，桃木劍竟然離手，飛向趙家林腦袋上的紙人，被紙人避開後，還轉了彎，繞着紙人，飛着轉圈。

　　我看的目瞪口呆。

　　我的乖乖，竟然還能這麼玩？

　　我默默看了眼手裡的菜刀，趕明跟蕭亭問問他是咋讓桃木劍轉圈的，我也想讓菜刀能飛着轉圈。

　　“雕蟲小技。
”紙人發出一聲嗤笑，直接跳起來，踩在桃木劍上。

　　蕭亭悶哼一聲，身形搖晃兩下。

　　我暗道不好，直接上前，一菜刀砍過去。

　　菜刀的刀刃附着着業火，蹭到紙人的胳膊，業火瞬間蔓延至整個紙人。

　　“啊！
”

　　紙人發出一聲慘叫，瞬間成灰。

　　蕭亭擡手，招回桃木劍。

　　我倆背對背，提防着四周。

　　“一個小孩丢手絹，兩個小孩笑嘻嘻，三個小孩哭唧唧。
”

　　我踹在兜裡的小音箱突然響了，兒歌響了一遍，紙人渾厚的聲音從小音箱裡傳出來，“狗腿子，該死，該死！
”

　　說的咬牙切齒，恨不得把我和蕭亭碎屍萬段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