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住許則然的手,“他說的是真的?
”
許則然沉默着點點頭。
我心口猛地一痛,随即是無盡的怒氣。
許則然前陣子說他要去找他的路,找來找去,找了條獻祭的路?
看客攤開手,笑的無賴,“我就在這等着,想殺我,就去獻祭。
”
他這麼一說,許則然的臉上還真露出掙紮的神情。
看客大聲說:“去啊,怎麼?
你不肯嗎?
這是你的命啊。
”
“你不獻祭仙門,你就永遠殺不掉我,我沒有自由又如何?
我不痛快,我能讓天下的地仙兒和動物仙都過不好。
”
此時的看客表情癫狂,嚣張的亭子裡大笑,譏諷的看着我和許則然。
許則然眸光深沉,表情堅毅決絕,似乎做了某種決定,他輕輕晃了下我的手,“安安……”
我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你别想去獻祭。
”
“可是,安安……”許則然還要再說,我再次截住他的話頭,“誰說一定要殺他。
”
此刻,我非常贊成田洪榮說的話。
他不是想要個純粹的工具人去實行條例,實現公平嗎?
費勁兒找别人幹啥,他自己就非常合适。
“我聽田洪榮說,你有天護着,我現在倒想看看,他能護你到什麼程度!
”
我持劍指天,調動周身地氣,死死地盯着亭中的看客,緩緩吐出兩個字:“雷!
”
天空中轟隆隆一陣響,四周狂風大作,吹得讓亭子邊的白霧起起伏伏。
“去!
”我一揮劍,指向亭子。
閃電劃破黑沉的夜空,霹靂雷聲緊随其後。
可,就在亭子即将被雷劈的時候,我的腦袋裡突然嗡了一下,有種身體輕飄飄的感覺。
冥冥中,我好像聽見有人不讓我殺他。
我咬着牙,惡狠狠的說:“憑什麼不能殺他?
他害了那麼多無辜的地仙兒,有什麼理由不能殺他?
”
我前行一步,手中的長劍向前推,雷聲越來越大,狂風呼嘯。
許則然護在我身邊,緊張的看着四周。
跟我交流的那股信念沉默片刻,退了一步,“他去做冥王,入冥府,永生永世不得離開。
”
“既為冥王,他便不該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否則影響陰司律例的公平。
”我冷聲說。
“好。
”
那無形中跟我僵持的力量退了,我沖亭中人冷笑一聲,收了劍。
亭中人還在嚣張的笑,“你殺不了我,你……”
笑聲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冥王?
我不做冥王!
”
他跪到地上,“殺了我,讓她殺了我吧。
”
“你這麼害怕,看來你也知道被剝離七情六欲,做個工具人是多麼的痛苦。
”我雙手環胸,冷冷的看着他。
飄浮在亭子周圍的白霧突然圍上去,把亭中人整個裹住,幾秒後,又驟然散開。
亭中人跪在地上,擡頭看向我時,眼神還有些呆滞,過了會才有神采。
“周歲安,為什麼天會聽你的話?
”他問這話時,聲音特别平淡,仿佛人造機械一般。
“我怎麼知道?
你想知道?
你去問他好了。
”我聳肩說。
其實,我心裡有些猜測,天沒有本事把他護的滴水不漏。
“我告訴你的秘密,你能被殺,能被人殺。
”我在人字上加重語氣。
我思來想去,這是我跟田洪榮唯一的區别。
他是土地爺,而我現在仍然算是半個活人。
“冥王,該回殿了。
”
陰差老黃從暗處走出,他沖亭中人行了一禮。